楚都壽春西北方向,約六百裏外。


    深入楚境活動的秘文秦軍,在野外,依托一座荒山紮營,進行短暫休整。


    夜色初降。


    帶領這支秘文秦軍,深入楚境活動的是秦人名將楊瑞和、蒙毅。


    兩人將秘文秦軍分成兩隊,各領一萬五千人,相互應援,在楚境配合作戰。


    這是兩人半月來首次碰麵,商討下一階段的作戰計劃。


    隨同秘文秦軍入楚的,還有夜禦府的人,鬼首錘夏辛,妖將慕晴空作為隨軍指揮。


    而就在他們休整駐紮的地方不遠,另一座矮山上,一個老者悄然現身。


    他的體型高大,眼睛在夜色下,發出野獸般綠幽幽的光芒。


    他俯瞰著山下的秦軍軍營,麵無表情。


    帳幕裏,蒙毅和楊瑞和磋商好接下來的行軍計劃,他們將突襲楚境城陽(位於楚境偏北),目的是給秦軍東線的兵馬提供支援,確立東線優勢。


    楊瑞和回到自己休息的帳幕,看了會兵策,而後準備睡覺。


    臨睡前,他取出一張行軍榻。


    這種行軍榻不僅能折疊收攏,便於攜帶,且還祭刻了陣紋,有一定的防禦作用,睡在其上也是格外舒適。


    據說這種行軍榻是大王給出的構想,讓墨家人做出來的,確是方便了行軍外宿,還有身上的秘文甲,這天下,再無那支隊伍能有我秦軍的裝備條件…楊瑞和念頭起伏,在秦為將居然幹出了幸福感。


    他連日征戰下的疲倦湧來,很快就睡了過去。


    夜色漸深。


    在營地外窺視的老者化作一道魅影,遁入地下,潛入了軍營。


    老者的身形,從一處秦軍休息的營帳內悄然浮現。


    帳幕裏地方狹窄,六名秦軍正在呼呼大睡。


    老者靠近其中一人,伸手結出一枚烙印,送入秦軍眉心。


    片刻後,一層黑暗在秦軍眉心擴散,最終遮蔽了其整個額頭。


    十數次呼吸的時間後,老者重新遁入地下,依據剛才探查秦軍意識所得,已經確定了楊瑞和,蒙毅的宿營位置。


    夜深人靜。


    老者在黑暗中化作一縷氣息,鬼魅般出現在楊瑞和的帳幕裏。


    帳外,四名值夜的親兵,但並未發現帳幕裏的變化。


    老者來到楊瑞和身前,出指如電,直戳其眉心。


    嚓!


    楊瑞和穿甲而臥。


    他身上的甲胄是秦軍將領專門配發的高等戰甲,遇到襲擊,戰甲自行流轉出一道道蘊含起源秘文力量的紋理,擋住了老者的攻擊。


    老者愣了下,立即就發出了第二擊,重重的擊打在甲胄上。


    同一刻,楊瑞和驚醒。


    而老者身畔有一隻修長有力的手,幽靈般破空刺出,翻手拍下。


    一聲悶響。


    轟!


    老者被這隻手如山的力量轟擊,身軀幾乎炸裂,倒飛而出。


    但就在跌出去的同時,老者身上流轉出一股生機,奇跡般在短短時間內穩住了身上的傷勢。


    帳幕外,值守的兩名秦軍,衝進來阻攔,被老者弓背迎麵撞在身上,頓時全身炸開,連甲胄都四分五裂,身體更是爆裂成了漫天血霧,頃刻慘死。


    那老者一聲輕嘯,身形在半空回旋,宛若天馬行空,再次衝向楊瑞和。


    與此同時,白藥從虛空中走出,迎麵衝向老者。


    兩人在刹那間便進行了上百次攻防。


    倏地,虛空中出現一尊金光閃爍的法相,三麵四臂,如降魔金身。


    白藥的法相一把抓出,虛空凝滯,老者頓時遲緩下來,被一把抓住。


    轟!


    地麵炸裂,老者被那大手一把壓入了地下,胸腔塌陷。


    但其體內再次生出一股氣機。


    這老者,正是楚王熊悍派遣出來,修行的是回春術,生命力強大,很難殺死。


    他順勢遁入地下。


    這次,他選擇了逃遁。


    白藥的力量大出他意料之外。


    此時整個秦軍軍營已經被驚動,但老者遁入地下,快速遠去。


    白藥的法身,急追不放。


    營地內,慕晴空,夏辛等人陸續衝出。


    “製定進入楚境的策略時,尉大夫(尉繚)便指出楚人必定會襲營,讓吾等小心應對。這人能在白副史的攻勢下保命,修行恐怕還在我等之上。”慕晴空細聲細氣的道。


    夏辛深以為然,對左右輕叱道:“傳令提升布防力度,派出偵騎,勘探遠近,防備楚軍來襲。”


    夜色深邃,營地內很快恢複了平靜。


    但夜色中,又有另一名老者出現在軍營外。


    剛才的第一個老者,若能成功刺殺秦軍將領最好,若不能,則順勢誘敵,給第二名老者創造機會。


    這是楚人的計劃。


    好在秦軍經曆了一波襲擊,變得更為警惕,防備愈發森嚴。


    這一晚的秦軍帳幕裏,連續發生交鋒,潛流暗湧。


    鹹陽宮,長樂殿內,也有一場廝殺。


    芙蓉暖帳,勝負已分。


    ……


    榻上,趙淮中決定明天賜姬妘一匹馬,這大長腿的力道,不用來夾馬可惜了。


    長夜漫漫。


    次日一早,趙淮中起床去上朝。


    朝會後,範青舟再次送來了新的戰報。


    “昨晚楚人襲營,先後兩次,幸虧白副史隱在暗處隨軍,不過對方身手非常厲害。


    我軍略有損傷,尤其是第二次,來人趁白副史出去追擊,再次襲營,慕晴空和夏辛也受了傷,慶幸當時營內防備嚴密,其他兵將及時支援,沒有生命之險。


    白副史追殺另一人回來,得知還有第二次襲營,自己卻被調出了軍營,異常震怒。


    傳來的消息說,白藥抽調牧千水,紀乾等人前去支援隨軍,他自己孤身去追擊襲營者了…”


    趙淮中:“白藥所習乃武安君所傳殺伐之術,求的便是戰無不勝,斬盡殺絕。讓他去吧,不然心中的一股氣機不舒,影響修行。


    傳令楚地潛伏的密探,全力配合他行事。”


    “諾。”範青舟答應,告退離開。


    長樂殿。


    十一月的天氣,已經頗為寒冷。


    但寢宮內暖意融融,下午的陽光,從窗外灑落,明媚清澈。


    姬妘從臥榻上醒來,第一個感覺是渾身乏力,一動也不想動。


    第二個感覺是活不成了,好羞恥……第三個感覺就變成了開心,還有心靈上的滿足。


    暗地裏想了也不知多久,終於如願成了他的嬪妃。


    姬妘抿起嘴角,以前一直顧忌著薑姞,放不下臉麵入宮位居薑姞之下。


    但經過昨晚才知道……什麽委屈都是值得的。


    姬妘正在痛並快樂的琢磨,忽然聽到外邊傳來說話的聲音:“姬妘醒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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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姞!


    姬妘一耳朵便聽出是薑姞的聲音,頓時慌的六神無主。


    這種時候,她來幹什麽?


    想看我出醜?


    我該怎麽辦?


    她掙紮著支棱其秀發散亂的腦袋,低頭看一眼自己的身體,臉刷到的一下紅到脖頸。


    慌亂間拖過被子蓋在身上,然後就聽到開門的聲音。


    姬妘腦袋一歪,瞬間進入假睡狀態。


    薑姞要進來,姬妘的陪嫁女侍也不敢攔著,眼瞅著身穿繡金色玄鳥紋長裙,頭戴鳳冠的薑姞,裙裾飛揚的走進了殿內。


    姬妘能感覺到薑姞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上下審視,不自覺的麵龐如火灼。


    “既然醒了,還不起來?


    這都申時了,數你最能睡。”薑姞的聲音清澈悅耳。


    姬妘猶豫了下,心裏一橫,睜開眼,掙紮著起身,一旁的侍女趕忙上前服侍。


    姬妘在女侍的幫助下,披上了一件月白色中衣。


    她有修行在身,狀況還好,勉強能動。


    當即低眉順眼的給薑姞見禮:“下妃姬妘,見過王後。”


    強忍著心裏的委屈,但想到入宮前曾告誡自己,在宮裏要本分,所以表現的也就很本分。


    薑姞是個心軟的。


    她本來是想調教一下‘新妃’,倆人從小就是‘對頭’,但看見姬妘主動服軟,低頭見禮,來時的初衷就弱了幾分。


    薑姞猶豫了下,從袖子裏取出一個小藥瓶,給姬妘放在一側的矮席上,長裙拖曳,在侍從的簇擁下又轉身走了。


    姬妘的女侍在一邊暗籲了口氣。


    還以為會有一場大秦後妃間的慘烈撕逼,沒想到一貫驕縱的姬妘,會主動認輸。


    大秦王後也沒趕盡殺絕,平淡收場。


    等以後我在慢慢收拾她……薑姞從長樂殿離開後心裏想。


    等站穩了腳在慢慢和她鬥……姬妘在心裏默默想:嗯,不能讓大王知道。


    大秦後宮的低配宮鬥劇,初步拉開帷幕。


    傍晚的時候,趙淮中來到宗廟石殿,把妖怪從吞空葫蘆裏招出來。


    此時的妖怪,本體已經達到五丈高下,滿臉凶戾,頭上長角彎曲,盤繞著一道道天然紋理,散布著毀天滅地般洶湧暴虐的氣息。


    妖怪的鼻孔如牛一般噴吐出兩道氣柱,看見牆裏的狐狸精,竄梭道:“要不你也降了吧。


    吾有一門天妖噬魂術,可以讓分身吞噬主身,取而代之,可以傳你。


    你要是同意,我跟大王求個情,讓你出來,在吾手下作妖將,地位僅次於吾,如何?”


    妖怪開始招兵買馬,順便挑撥狐狸精幹掉妖主主身,篡位。


    狐狸精嘴唇緊抿,閉口不言。


    趙淮中伸手一招,帶著妖怪走進了牆壁,直奔牆內空間那兩株枯樹的其中一株而去。


    妖怪愣了愣,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邊。


    女狐狸精也有些意外,冷眼旁觀。


    就見趙淮中來到那枯樹旁,伸手書寫出一枚起源文字,烙印在樹幹上。


    妖怪啞然道:“大王要做什麽?


    這處空間吾居住了不止千年,每一粒砂礫吾都寄托神念勘察過,絕無任何異常。


    尤其是這兩株樹,吾閑來無事,幾乎每天都查看一遍,沒有秘密。


    大王難道有什麽發現?”


    趙淮中連續寫出數枚起源文字,烙印在樹幹上,似乎在進行某種嚐試。


    “將你封印在牆裏的人,為什麽要把你單獨囚禁在這裏,你想過沒有?”


    “當然是因為吾神魂不滅,無法殺死,想對付吾,隻有囚禁一途。”妖怪理所當然道。


    趙淮中點點頭:“我一開始也和你想的一樣。”話罷又往枯樹上,書寫了一枚起源文字。


    不過那枯死的歪脖樹,始終沒半點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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