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繼光見朱翊鈞如此鄭重,心中對這幾個怪模怪樣的的東西也看重了起來。雖然他不是文官,但是還是有專門配了個帶四寶的親兵,這類親兵多是訓練過的哪怕是在馬上也能研墨寫字。當下就掀起明窗的簾子吩咐準備筆墨。


    轎子緩緩的向錦衣衛鎮撫司行去,很快那親兵就把墨,筆,紙準備好了遞了進去,戚繼光從轎子一邊的轎壁上,翻下一塊案板來,又從一邊的角落裏抽出一根叉棍,往下一支,便成了一個小的案幾,把那筆,墨,紙,放好。


    朱翊鈞見了覺得新奇,笑著問道:“戚將軍,你這轎子倒做的精巧。”


    戚繼光笑笑說道:“臣是個武將,難免要行軍,經常邊行軍邊寫折子,就讓人做了這個,方便很多又不占什麽地方。”


    朱翊鈞提筆疾書,條子很快就寫好了,交給戚繼光說道:“找個得力的趕快送去,務必要張先生盡快趕到北鎮撫司。”戚繼光不敢怠慢在鄭重的把那條子用火漆封好後連帶著自己的腰牌一起交給了自己的的貼身百戶,並鄭重的交代要快馬加鞭的送去內閣找張閣老。


    看這那百戶絕塵而去,戚繼光這才放下簾子,此時轎子內的兩人,一時沉寂了下來。戚繼光原本就是個喜歡騎馬不習慣坐轎的人,現在這樣半個屁股捱著個小馬紮做著那還有什麽舒服可言。朱翊鈞看到他的囧態,笑道:“戚將軍,坐滿把,你這樣坐著你不累朕看著也覺得累了。”


    戚繼光在謝過了朱翊鈞後終於整個屁股坐上了馬紮,整個人輕鬆了起來,此時他才開口問道:“皇上這鄭姑娘送得到底是什麽東西?竟然能讓您如此鄭重?”


    朱翊鈞把那幾個地雷拿起來排在那案幾上。並把那幾頁使用說明書理了出來,交給戚繼光這才說道:“戚將軍,朕先不說。你先看了這個有什麽不明白再來聞朕。”


    戚繼光將信將疑的接過那幾頁紙,低頭看去,這一看他就發現。這竟然是朱翊鈞的親筆,再看裏麵內容。是越看越是心驚。自從昨天接到聖旨進京以來他一直在揣測萬曆宣自己進京的目的。沒有結果在見到鄭月蟬的時候也隻認為是皇帝小孩子心性讓自己打個掩護來找女人,雖然自己也覺得這理由很是牽強,但實在是找不到別的什麽可以佐證的,直到現在他突然明白了,原來皇帝和自己一樣喜歡玩弄火藥,而且技術水準已經到達了宗師級別了,真不知道這長在大內的皇帝怎麽就玩起了這麽危險的物品。他仔細回想了下皇帝的課程。沒發現張閣老給皇帝安排什麽火器課程啊,他有是從那裏學來的呢?


    隻是這個問題卻不是他做為一個臣子所能去問的,不過作為一個資深的火器行家戚繼光不禁對紙上描述的威力和注意事項以及心中產生了懷疑,在看好之後仔細的斟酌了一番說道:“皇上,這上麵所說可屬實?臣當年在看當年金國攻打前宋陝州的那場戰役的描述的時候,有記錄說但是前宋軍隊使用了一種埋設於地下的‘火藥炮’。埋葬了金軍騎兵的必經之路上,在金國騎兵經過之時變點燃引信,從而爆炸,給金軍重大的打擊從而取勝。可惜這麽多年過去了這種‘火藥炮’也隨著前宋失傳了。臣這幾年一直也是致力於把這‘火藥炮’重新製作出來。因為臣相信隻要有了這‘火藥炮’那蒙古的騎兵以後便不足為慮。臣曾經找到焦玉所著《火龍經》上麵有記載說:炸炮製以生鐵鑄,空腹放藥杵實。入小竹筒,穿火線於內,外用長線穿火槽,擇寇必由之路。連連數十埋入坑中,藥槽通接鋼輪,土掩,使賊不知,踏動發機,震起,鐵塊如飛,火焰衝天。可是臣按著試驗了幾年,至今還沒試驗成功。恕臣冒昧,臣再次問下信中所言可否屬實?是否真能做到踏上就炸?三四丈之內無活物?不需要點燃引線?真要是這樣此物可比那幾種威力更大。”


    什麽叫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戚繼光這一番引據論典,說的是頭頭是道,朱翊鈞也不禁佩服,他笑著說道:“實話和你說吧,這個鄭姑娘取名‘地雷’,取義埋在地下的九天神雷。威力如何朕也沒見識過,隻是朕能告訴你這地雷確實是能踏上就炸,不需要點燃引信。朕也是在確定了這確實能踏上就炸,這才下旨讓你火速進京,放眼這大明最重視火器的將軍就是你了,朕隻能找你。”


    戚繼光不是個很有野心的人,他有這軍人特有的單純。當然這單純指的不是生活上或是行為上的單純。他的理想很簡單那就是:封侯非我願,但願海波平。而自從他和俞大猷把倭寇清出沿海之後,他就給張居正調到了薊鎮從此他便開始了和蒙古人的對抗之中從此他的信念就變成了:封侯非我願,但願韃子滅。為此他為了軍餉為了研製火器,很多他不屑或是不恥於做的事情也隻能去做。這麽多年的摩擦他清楚的知道大明邊軍想對於蒙古軍隊,主要就是吃虧在機動性和衝擊性。要是這地雷真能如紙上說描述的那樣那麽蒙古騎兵騷擾邊城將成為曆史。想起那鄭姑娘把這幾個交到自己手中的時候說的那話,她怎麽說得來著:“戚將軍,我這禮物,可保管讓你滿意。比給你十幾萬兩銀子還能讓你高興。”真要那樣確實是比給十幾萬兩銀子還要高興。


    戚繼光看向那幾個原本看著奇形怪狀的地雷,眼神開始變的火熱。他真的很期待這紙上寫的多是真的。


    朱翊鈞拿起一個放到他手裏笑道:“你也幫著看看,朕是怎麽看也看不出這機關在那裏,也不明白為什麽不用點引信就能爆炸,你說這要是改進下能能使得以後的火槍也不用點火就能發射?這樣的話發射的速度不就是更快了嗎?”


    戚繼光拿著地雷,上上下下的看了幾遍這做好的東西他也看不出來便問道:“那皇上今天原本是想讓微臣去找鄭姑娘的吧,隻是看來今天很不巧,不適合和她仔細研討。”


    朱翊鈞也隻能笑笑:“也確實是不巧,隻是這個地雷的來曆還請將軍代為隱瞞下。朕不想現在就讓人知道她。”朱翊鈞下意識的不想讓鄭月蟬出現在眾人的眼中,一想到她可能會在言官或是廣大子民中相傳他就覺得心裏很不舒服。


    戚繼光忙一再的保證,絕對不會泄露出去:“微臣會告訴張閣老,這是微臣最近這幾日讓工匠研製出來的,和白雲觀絕沒半點關係。”


    朱翊鈞聽了這才滿意的點點頭。戚繼光的府邸離錦衣衛北鎮撫司有段路程,但是鎮撫司離內閣倒不是很遠。當他們到鎮撫司門口的時候張居正早就在門房裏等著了。


    他的到來把鎮撫司的門房值班小旗嚇了一大跳,這錦衣衛和朝堂上不相歸屬,和在紫禁城內的內閣以及六部遙遙相望,可以說是雞犬相聞老死不相往來也不為過,這在朝中當官的以和錦衣衛相交為恥,平時躲多來不及,今天這百官之首來這是怎麽回事呢?說也奇怪這張首輔來也不進去,就坐門房的長凳上了老神在在的閉目養神,他實在是猜不出來這位到底是吃錯了什麽藥跑著來當菩薩。他也不敢問人家這級別放在那呢,自己什麽身份,能和他這類神仙談話?


    那小旗隻能一麵在這戰戰兢兢的陪著,一麵讓另外一個值班的小旗快步進去找劉都督通報。就在他還在提心吊膽之際,鎮撫司門口這胡同口,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傳來。他不禁有些火大,這錦衣衛的門口從來多是鳥飛過也要抿著嘴的地方,今天怎麽就成了菜市口了?當下就走出門房一看,當朝一品武官的轎子……那小旗不禁腹誹,tnnd這什麽世道,武官不騎馬倒是學著文官坐起轎子來了。還不等他回過神來,那轎子的幾個親兵就敢上前一把把他推到一邊,打開了鎮撫司的正門,那頂轎子也不落轎,直接就往裏抬進去。


    那小旗從地上爬起來,心裏一陣火大,當錦衣衛這麽多年那受過這等閑氣,納尼?把錦衣衛當你自個家大門了呀!這正要是讓他們把轎子抬了進去,那以後他們錦衣衛還怎麽在京城混?他當下便和身衝向那轎子同時大喊起來:“來人哪,有人闖門了。”很悲催的是他今天遇到的是戚繼光的親兵和轎夫。戚繼光練出來的兵是鐵軍,他的貼身親兵和轎夫更是從鐵軍中挑出來的精英,要說他們身經百戰或許有些過,但是這手上要是沒上百條人命還真得不了這位置。


    早在那錦衣衛小旗衝過來當頭就給押後的親軍一個過肩摔,直接把他摔了個狗啃泥。錦衣衛鎮撫司有個很大的校場,平時沒什麽事不當值得錦衣衛多會在那裏訓練。一個合格的錦衣衛最常也是必須要練習的就是廷杖。其實也就是打屁股,很多人要說這打屁股有什麽好練習的阿。可事實上確實是要練習的,這是身為錦衣衛的必修課,還是個有技術要求的技術活,一般人還真不會打這廷杖。(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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