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知子莫若父,延伸下去那麽知徒當然也莫若師。憑著張居正他那個徒弟朱翊鈞的了解,他有把握相信自己那個乖徒兒對這個小女娃有意思。而在經過剛才的一番相談之後張居正對她也是刮目相看,還好自己現在已經知天命了,要是在弱冠前遇到這麽個女孩,張居正也不敢擔保自己會無動於衷。


    王喜姐是李太後遠房的親戚,這當然也滿不了張居正,李太後是萬曆的生母,都早早得給自己安排好了後路。隨著萬曆的大婚將至,那麽原本的三位一體的格局將會打破,而去年年尾的那場動蕩也就是在這樣狀況下發生的。李太後當時選擇了隱忍,因為她有底牌,她等得起。而自己和馮保在皇帝大婚之後要麽隻能靠著朱翊鈞的舊情維係,要麽就徹底的淪落成李家的傀儡,這兩個結果當然都不是張居正所要的,而現在他看見了一個契機。


    鄭月蟬!陳太後的徒弟,小皇帝自己看上的女人,個性又是如此得奇特。而這個熊廷佑本身也足夠優秀,自己的小七看來也是芳心暗許,接著這當口的話頭把親事定下來那是最好不過了,可沒想到這熊小子竟然在這麽關鍵的時候竟然慫了……張居正心裏不免升起一陣無力感,tnnd這麽不開竅的小子,難道要老父這個當朝首輔拉著你的手求你娶我家女兒不成?可這話他也隻能放在心裏喊,麵上還得是風淡雲清的。好在這遊七不虧是多年來的心腹管家,所謂聞弦而知雅意,這關鍵時刻就顯示出來了。


    熊天佑隨著遊七的嘴看去,見到的是張英蓮緋紅的雙頰,他頓時鬧中嗡的一下就空白了。馬上垂下頭,這玉麵小郎君直接就成了關帝爺了。


    鄭月蟬本身就是個鬼靈精,那雙眼睛滴溜溜的在這幾個人身上轉來轉去。[.超多好看小說]靈活得就如同是兩顆裝在眼眶子裏的玻璃彈子。鄭月蟬算是看明白了,這許願什麽的是假,許配女兒才是真。要說這張小姐配自己那表哥在外貌上來說。絕對登對,說是金童玉女也不為過。現在更看到那個老實拽得二五八萬似的表哥,紅著臉低著頭的樣子,心裏是一陣的痛快,心說你也有今天阿。當然這光心裏痛快,那是不能讓鄭月蟬滿足的,她在心裏嘿嘿的奸笑了兩聲說道:“張老先生,既然你執意要給獎勵。這長者賜不敢辭。您看我這表兄如何?年方二九,相貌堂堂,尚未婚配……”說到著她故意停頓了下來,對著張居正笑顏如花,卻是再也不肯說下去了。


    她這話音剛落,之間張英蓮紅著臉站了起來,走到張居正麵用蚊子般的聲音說道:“父親,女兒知道這白雲觀新出的蛋糕極是可口,女兒下去幫父親取些過來。”說著也不等張居正回答便逃也似的離開了丹室。


    張居正望著女兒遠去的背影,撚須而笑。遊七在後麵偷笑。熊廷佑直到張英蓮離開這才回過神來。他漲紅了脖子說道:“表妹你胡說什麽!這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婚姻大事自有家中長輩做主。我等……我等……”


    “表哥,你在說什麽?”鄭月蟬笑得很是無辜,猶如一個天真的孩子(ms她現在的身體還真是個孩子):“還有這張小姐怎麽就走了。取點糕點找小道童就行了,何必親自去呢?”


    熊廷佑幾乎是咬著牙齒說道:“你剛才說什麽,我年方二九,尚未婚配……這麽說人家張小姐當然會避開了,你當這全天下的女子皆如你這般……這般……”熊廷佑這般,這般了半天也找不出合適的字眼來形容自己這表妹,這說重了不好說輕了不達不到效果。無奈在這般了半響之後熊廷佑一跺腳說道:“總之,一個正常的女孩子隻要聽到關於自己終身大事就是要回避的。”


    鄭月蟬訝然的瞪大眼睛,不解的望著熊廷佑說道:“表哥,有人提起她的終身大事嗎?我怎麽不知道?”


    這時張居正的笑意在臉上僵了下來,遊七忍不住開口插話說問道:“鄭姑娘,你剛才說令表兄,年方二九,相貌堂堂,尚未婚配所謂何意?”


    鄭月蟬眼睛一轉,狀似天真無辜的問道:“這麽說有什麽不妥嗎?這跟張小姐的終身大事有關聯嗎?遊管家,小女子我還小,不會說話,難道我說錯了嗎?遊管家我是不是說錯話了?”說著說著她那雙大眼睛開始有水汽凝聚起來,水汪汪的大有決堤泛濫的架勢。


    這世界上要說什麽最無敵,你現在要是去問遊七他一定告訴你說是小孩子。特別是當一個外表天真純樸的小孩子,一臉無辜的望著你,眼眶裏還包裹著一潭清水的時候。遊七這麽多年來跟著張居正,這見識也算是廣,但是這樣的事還真第一次遇到。


    他正急的抓耳饒腮,不知道怎麽回答,好在這時熊廷佑說話了:“表妹,既然不是說親,那你為什麽那麽說?”


    鄭月蟬轉過頭一臉的天真,無辜的說道:“當然不是說親了,我有不傻,正如你說的婚事自有長輩做主。我隻是你的表妹,那能給你提親?剛才隻是想和張老先生說,讓他收你當義子。”


    熊廷佑聽她這說,這心裏卻是不知道是什麽滋味,酸甜苦辣鹹,五味陳雜,一方麵固然是鬆了口氣,另一方麵這心裏卻似乎有什麽東西跌落了下來,他無奈的苦笑著說道:“表妹以後麻煩你說話不要再隻說一半了。”


    張居正卻是看了一眼鄭月蟬,對她的這番說辭那是半句也不信,如果說一開始剛見麵的時候鄭月蟬這麽說他也就信了,但是在接觸過後,他就知道這個女孩子是絕對不能用一般女孩子的眼光去看待的。他哈哈大笑了一陣說道:“鄭姑娘所提甚是。熊公子可否願意?”


    此言一出,遊七首先看了一眼自家老爺,隨後便不出聲。鄭月蟬眼角全是笑意,兩眼彎彎就如同是一隻小狐狸。她心說,這個張老先生看來也不是省油的燈,一隻標準的老狐狸。


    而熊廷佑卻是楞住了,他怎麽也沒想到這張員外竟然真的會問自己願不願意當他的義子。在這我們不必須普及下這在古代,義子等那是屬於正式的家庭成員,家裏認可的一份子,當然那也就是和義父家的子女那就是兄弟姐妹了,這收義子也是要擺酒請客屬於大事。


    所以隻要是熊廷佑答應了做張家的義子,那真的是和那個張家小姐永生無望了。剛才張員外招婿之意昭昭,自己一時猶豫錯過了,可現在真要絕了和張小姐的這緣分,他又受不得起來。張口結舌了半天,熊廷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鄭月蟬此時說道:“熊表哥,你是不是也讚成我這提議?”


    看著鄭家表妹那天真無邪的笑臉,熊廷佑突然想起昨天那個小公公大喊的話來:鄭月蟬你是個妖女。他現在非常認可這句話,這個表妹絕對是個妖女。這一切都是她引起的。


    張居正也是笑眯眯,他不緊不慢的說道:“熊公子,考慮得怎麽樣了?”


    這步步緊逼,這天雖然冷,熊廷佑也熱出一身汗來,他上前一步,給張居正行禮之後說道:“張先生,這初次相見就定下似乎過於草率,晚生的為人,張先生僅憑著恰才的一番言論難以看清,同樣,張先生是什麽人家,怎麽樣的為人晚生也是不清楚。晚生認為這義子之說還是容後再議。”


    熊廷佑的這番話說的不卑不亢,張居正看著他越發的滿意了,這樣的人才,在經過自己調教之後,必然是能接自己的班。但也知道原本想著趕在鄭月蟬浮出水麵前,把關係確定下來卻是不能了,既然如此那就隻能從新開始布局。當下他看著熊廷佑說道:“聽口音熊公子也是湖北人江夏的吧?說來我們還是老鄉。老父也是湖北,江陵人。現在已經是二十多年沒回去了,在這京師,也是難得聽到鄉音了。這次是來趕考恩科得吧?可有家人陪著來趕考?”


    熊廷佑一聽,但是就蒙了,作為一個湖北士子,要是再不知道這朝中湖北的大佬有幾個那還是湖北的士子嗎?這學堂裏的夫子幾乎隔幾天就會說一遍。事實上在湖北人在朝廷上就這麽一個,那就是大明現在的首輔,江陵人張居正。他來趕考前夫子也不是沒踢過叫他上京有機會去次首輔府上。可是來到京城之後到現在他還沒機會去張居正府上拜訪,這一來固然是比較忙,二來是因為他的才名,近年來在湖北也相傳甚廣,不少人把他當成第二個張居正,時時拿他和少年的張居正比較。少年輕狂,這在某個人的陰影下生活久了,對於那個人必然是有抵觸的,就這樣熊廷佑就把張居正給抵觸上了。


    所以至今還未曾去張居正府上拜訪,對於和張居正的見麵,熊廷佑一路進京一路臆想了無數個場麵,但是絕對沒有想到會是現在這樣的場合。(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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