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鈞和馮保從太和殿退出來,一路上幾次想問馮保那個給事中說的是什麽意思,可最後還是忍住了。因為新利抗拒,朱翊鈞走得向對比較緩慢,太和殿到乾清宮這段路並不長,但是朱翊鈞楞是走了小半天這才磨到乾清宮前。


    到了門口也是磨蹭著看能不能不去,不時的四處張望,恰巧看到在乾清宮的一角似乎有個人影看著想是張誠,當下他便一個轉身朝那人影走去,馮保剛要跟上,便給朱翊鈞製止了。馮保望著那個人影,眼神變的深沉起來。


    朱翊鈞走過去一看確實是張誠,當下便屏退了左右,拉著張誠的手急切的問道:“見到她了嗎?東西交給她了嗎?她怎麽說?”


    張誠笑著回答道:“回萬歲爺的話,見著了。東西也親手交給她了。隻是當時情況又點特殊,很多話沒有細說。”


    朱翊鈞拉著他坐在一邊的台階上說道:“伴伴,好好跟朕說說,她當時在做什麽,”


    張誠挨著朱翊鈞下邊的台階坐了下去,神情卻是有些猶豫。朱翊鈞許久不見他開口不免追問道:“伴伴,怎麽了?為什麽不說?”


    張誠起身走到朱翊鈞麵前跪下說道:“萬歲爺,老奴不知道該怎麽回萬歲爺。”


    “朕怎麽問就怎麽回。”說道這朱翊鈞頓了下,心裏升起不好的預感:“鄭姑娘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待到最後一個字的時候他的臉上已經滿是焦慮。


    張誠雖然一直低著頭,但朱翊鈞是他一手帶大的,就語音的變化就能判斷出朱翊鈞當時的情緒。忙說道:“那到不是。老奴雖然按著萬歲爺的要求,把東西親自交給了鄭姑娘,但卻不是在白雲觀見到她的。”


    朱翊鈞心中一寬臉色重新露出笑容,說道:“伴伴。你這彎轉得夠大。害朕白擔心了一場。鄭姑娘喜歡熱鬧,朕記得她就更朕說過她想看皇帝大婚的排場。今天跑出白雲觀那也正常。你是在王家那胡同那找到她的?”


    張誠搖搖頭說道:“不是。老奴是在北門找到的鄭姑娘。”


    一聽這個朱翊鈞的臉色馬上又沉了下來,這北門和王家一南一北。皇後車輿就算是拐個大彎也拐不到那去,沒有那個傻子會跑去那裏看熱鬧。那麽顯然這鄭月蟬不可能是為了看熱鬧而跑出去的。朱翊鈞沉著聲說道:“伴伴,到底怎麽回事?給朕仔細說來。從你什麽時候出宮開始說,事無巨細。給朕說個清清楚楚。”


    於是張誠便從早上出宮開始微微道來,說完的時候他眼角掃過朱翊鈞,隻見朱翊鈞臉色鐵青,便伺候在一邊不在說話。


    朱翊鈞好一會才回過神來,很是不確定的問道:“伴伴,你說鄭姑娘是要去薊鎮?”他顯然還不相信:“朕沒點頭,戚繼光有那狗膽?”


    張誠思索了下說的:“萬歲爺。這具體什麽事,老奴也不清楚,隻是聽鄭姑娘說她曾經托慈慶宮的太監給小金子捎了封信……”


    “擺駕,前往慈慶宮。”朱翊鈞不等他說完,吩咐道。


    張誠忙去安排肩輿和儀仗。眼看著張誠吩咐小內侍,馮保便朝朱翊鈞走了過去,走近一看卻見朱翊鈞臉色鐵青,這乾清宮的事便埋在肚裏不敢再說,隻說:“萬歲爺,這地上涼。老奴扶您起來吧。”說著便伸出手去把朱翊鈞攙扶了起來。


    此時張誠也把肩輿叫了過來,兩人在服侍著朱翊鈞上了肩輿,一行人就朝慈慶宮走去。這是馮保一拉張誠,兩人便落在後邊。馮保不禁埋怨道:“張誠,以前不管你我怎麽爭鬥,但是總不會太過,今天你玩這手是不是不太地道?這皇上和皇後這大婚儀式到現在還沒完成。到時候雜家固然是少不得得個辦事不利,可追究下來你也逃不掉。這兩敗俱傷,你覺得有意思嗎?”


    張誠看了他一眼說道:“馮保,別把我想得和你一樣。你也別以為把李文貴趕出了京城,就萬事大吉了,人出去了隨時能回來的。我也不想和你爭什麽,現在我覺得挺好,不但有時間陪著萬歲爺,還不用擔心自己的權位給人惦記著。”


    這番話把馮保堵的半天也說不出話來,隨即張誠又開口說話:“馮保,看在你我當年一同到潛邸服侍萬歲爺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咱們這宮裏的人,都是皇上的奴才,全心服侍好萬歲爺就好,別的事和人能少攙和就少攙和。這事一攙和得多了,就會折騰出事來。這折騰來折騰去的不說把到手的富貴折騰沒了,說不定連自己這條老命也折騰進去了。”說完他快步趕了上去,跟隨在朱翊鈞的肩輿旁邊。


    雖然馮保和張誠一直不怎麽對付,這幾年衝突更是不斷。可是馮保知道,雖然張誠對自己從來沒什麽好臉色,但是也從沒見過他背著自己下陰招。今天這話也算是掏心掏肺了,這讓馮保的表情凝重起來。這忙於政事的同時必然會在宮中有所疏漏,別的不說,就小皇帝對自己的態度來說也是和以前大是不同了,記得以前小皇帝最喜歡的就是和自己在一起玩耍,聽自己講故事,有什麽心裏話也必然會說給自己聽,可現在……疏遠已經是顯而易見的事情了。


    馮保想起了他的師父黃綿,記得當年他把自己送到裕王府的那天晚上也和自己說過類似的話:小保,你要記住我們太監和外朝的不同,我們的生死富貴的支撐直有一樣,那就是萬歲爺。外邊的事,宮裏的事,順手幫下無傷大雅,落個人情也好。但是絕不能站隊,你要記住始終要站在萬歲爺的這一邊。多少年了隨著師父黃綿的過世,自己也忘記了他的叮嚀,回想起近十幾年來,馮保猛然發現,自己依然偏離了很久了,一時間不禁茫然若失。


    朱翊鈞不時的在肩輿上催促,很快肩攆就到了慈慶宮的門口,朱翊鈞在張誠的服侍下下了肩輿,讓一眾人等留在外麵也不準通報,直接便帶著和張誠闖了進去。


    此刻陳太後剛剛梳洗完畢,剛想上床躺著,突然殿門給推開,正要出聲斥責,就見朱翊鈞扶著張誠的手闖了進來。朱翊鈞見屋內還有宮女內侍,也不說話,直直得站在那裏,看著陳太後一動也不動。


    陳太後放下手巾,走到朱翊鈞麵前理了理朱翊鈞的衣服,說道:“怎麽,這春宵一刻值千金,鈞兒怎麽跑母後這邊來了?”朱翊鈞看了看四周咬著嘴唇不說話。陳太後見他不說話便問向張誠:“張誠,萬歲爺這是怎麽了?這時候不是該在乾清宮,你怎麽帶他來這了?”


    張誠忙跪下回道:“太後娘娘,恕罪,是奴婢辦錯事。”


    朱翊鈞眉頭一皺喝道:“張誠起來,你有什麽罪?是朕逼著你來這的。”


    陳太後思索了下意揮手讓侍從全部退下,這才盈盈笑道:“皇上說吧,到底是什麽事,使得你丟下千嬌百媚的新娘子,跑哀家這來。”這陳太後為人一向細心,朱翊鈞如此反常,她那還察覺不到?她還知道這事朱翊鈞也不想讓人知道,所以這才隻開了侍從,好讓朱翊鈞敞開了的說。


    朱翊鈞等到侍從們全下去了,便讓張誠去門口守著,這才向陳太後問道:“母後,那天給張府賜婚派的是那個公公宣得旨意?”


    陳太後瞄了朱翊鈞眼,這皇帝為什麽而來,她心裏便隱隱知道一些了。這心裏有了底遇事就不慌,於是她笑道:“就為了知道是那個公公去傳旨的?”


    朱翊鈞臉色一紅說道:“是的。請母後把他叫來。”


    陳太後哦了一聲,端起茶杯,抿了口茶,狀似無意的說道:“原來皇上你隻是想要知道是那個公公去的,而不是想要他幫人捎帶過來的東西啊?”說到著她放下茶杯歎了口氣這才說道:“這人也傻,明知道哀家這宮裏沒有以個叫金勻的金公公,還幫人帶了進來。皇上你看這樣的奴婢是不是太笨了該打?”


    朱翊鈞一聽當時那來時的氣憤全拋去了爪哇國了,心裏那叫一個歡喜,忙說道:“母後,宮裏的人那會笨?母後調教出來的人個頂個的辦事牢靠。母後那……那個他捎帶進來的東西呢?快拿來讓朕看看嗎?”


    陳太後狡黠的望著朱翊鈞,風淡雲輕的說道:“這好話說了一籮筐,最後那句才是重點。皇上,人家可是說了要帶給金勻金公公的,可不是說帶給皇上的。”她在說金勻,金公公這幾個字的時候特地提高了聲音:“這要是給了皇上,不就要失信於哀家那小徒弟嗎?皇上你說是不是?”


    此時朱翊鈞便知道自己那個小金子的身份早就給自己的母後知道了,當下便一頭紮在陳太後的懷裏撒嬌道:“母後……你就給了兒臣吧。”


    陳太後笑著在他額頭上一點說道:“現在都是成了親的人了,怎麽就越活越小了?不為難你,東西就在哀家枕邊的盒子裏。自己拿去,然後趕快回乾清宮去。這大婚的日子你賴在母後著傳出去給人笑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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