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風華的吩咐,晨連還是留在了東衡的京城,依舊住在那個宅子裏。若馨也未多說什麽,留在這也好,至少還能從他那裏知道風華日後的消息。


    風華既是柯藍皇子,又是他們的護國神使,雖然能力不全,但隻要回去了,柯藍的皇帝定然也不會讓他有事吧。


    不禁又想到了風華曾經和她提及的那些皇子兄長對他們姐弟的排斥和陰暗的心理。不知此回回國,他們是否還會對他暗中下絆。曾經他還有一個同胞相親的姐姐相互扶持,關懷彼此,如今再回去,他卻是孤身一人......


    唉,說到底,多少還是有些不放心。


    不提曾經的恩怨,畢竟相識一場,他如今一心幫她,她又怎能不顧他生死。


    隻盼他真能如她所願,一切安好便罷。


    ......


    事情既然已經曝光,若馨當晚便也未再留下。將裝著風華血的瓶子放好後,若馨便離開宅子,按著來路慢慢走回應寧王府。豈料她才走了一柱香的時間,便有一輛馬車迎麵駛來。馬車朱輪華蓋,倒是華麗非常,和這個外城略顯貧民的城區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因為巷子窄小,若馨側身站到了道旁,本想讓馬車能順利駛過,未料那馬車竟然慢慢停在了她的身前。


    若馨疑惑地向車夫看去,而後便看到一雙皮潤膚白,顯然是富貴生養的手從車裏伸了出來,掀開了簾子。一個人微微傾前了身子,從馬車裏向她望來。


    若馨定睛一看,馬車裏坐的不是別人,正是笑得不羈的應寧王,他勾著唇角,笑道:“先生,本王接你來了,免了你徒步勞困之苦。上車吧。”


    馬車夫已經下了馬車,取了踩腳凳,恭敬地放在若馨麵前。


    從這裏到應寧王府,徒步而行大約還有一個半時辰的路程,過去未有馬車接送時,她倒也都是步行而往。不過如今既然有馬車代步,她也沒什麽理由推了去,讓自己吃苦。想了想,若馨於是也未有推卻,便謝了應寧王,提裙上了馬車。


    車夫將馬車繼續前行,到了一個較為寬敞的地方,才讓馬車掉了頭往回駛去。


    看來果真是來接她的?


    車內寬敞,坐上數人都不顯擁擠,底下也鋪了厚實溫暖的毛氈,坐在上頭很是舒服。雖然道路不太平坦,但車夫駕車技術極好,隻是微微搖晃,靠在馬車壁上,閉著眼,倒也讓人昏昏欲睡。


    應寧王閑閑地坐在馬車正中,隨意地翻閱著手中的書冊,看了一眼側旁閉目養神,神態自若的若馨,嗤笑一聲,懶散地說道:“先生好定性,與本王同乘一車,倒還能安然而眠,可真是很信任本王啊。”


    被舒適的環境消磨了防備之心,聽到應寧王不帶任何意味的話語,若馨睡意頓消,暗道大意。她睜眼坐直了身子,垂首斂眉,麵容謙恭地說道:“阿離失禮。王爺寬宏大量,心胸豁達,還望莫怪阿離方才失禮之處。”


    應寧王挑挑眉,“以你之言,本王若怪罪於你,便是心胸狹隘,睚眥必報之人。”


    若馨發現這應寧王還當真喜歡為難與她,說來,他本來就是那樣的人。


    心中想著,若馨麵上卻是誠懇地微笑應道:“不敢不敢。”


    應寧王哼笑一聲,輕瞥了若馨一眼,便又將目光重新放回自己的書冊,隻是嘴邊依舊慢慢話道:“你有何不敢之事?以不軌的目的進入本王府邸,夜探王府,與本王虛與委蛇。若非本王舍不得你,以你那般行為早就被送往刑部,施以百杖,處以斷手折足之刑。”話說及此,應寧王抬了抬眸,睨了眼若馨對著他像是戴個張笑麵具的清容,勾勾嘴,“本王如此善待於你,你可想好要如何報答本王?以身相許如何?”


    知道應寧王言語本就有些輕佻散漫,若馨便也入耳不入心,隻是笑著卻不失禮地和他打著哈哈。


    像是為了打發時間,應寧王和她閑聊了幾句後,狀似無意地問道:“你和白若因是什麽關係?”


    若馨見他終於說到一些有用之事,便也端正了心態,笑著應道:“王爺已經查清了?”


    應寧王抬起頭,仔仔細細地注視著若馨的麵容,慢笑道:“若非本王派去的人親眼目睹你與白若因同時露麵,且保證二人無疑,本王倒還當真懷疑世間有如此相象之人。倒比雙生子還像幾分。”


    雙生子如何比得,她們本就是一人而分。


    若馨這倒未說,說了隻怕更麻煩,於是便也笑道:“確實相象非常,當日民女見到大祭司,也是大吃了一驚。”頓了頓,若馨又回答道:“阿離與大祭司是一族同宗之人。”


    應寧王也未有多餘反應,隻是看著她摸了摸下巴問道:“本王在萬春縣見到的人是你?”


    若馨點點頭,回道:“確是民女。”


    看著若馨麵上的笑容,想起第一次見到白若因時碰的壁,應寧王心中不豫,哼了一聲。若早知是兩人,他也不至於被白若因那個冷女人給耍了,撇開那個不愉快的回憶,應寧王想到了萬春縣的事情,又問道:“你既來了京城,那麽清和坊的風華呢?”


    若馨略微遲疑了下,想到風華的身份,便微微笑道:“民女與他在萬春縣時便已分離,如今也不知道他在何處。”


    應寧王挑了挑眉,若馨看著他的表情,不知是不是錯覺,隻覺得他唇邊的笑容似有些幸災樂禍之意。


    “哦?是發生了何事分離?當日本王見到你們之時,風華不是曾言你們二人已經互定終身,立誓非卿不娶?怎麽如今你狼狽入京,他卻不管不顧了?”


    若馨聽著應寧王略帶諷意的話語,倒也未惱,隻是平和地說道:“世事多變,又有誰能永遠保證未來還未發生的事情?”


    像是一把利刃插進了一團棉花了,什麽反應也無,應寧王略覺無趣,翻了幾頁書,話題便又回到了她和白若因身上。“白若因如今跟著賢王,甚是熟稔。你二人如此相象,那麽你和賢王又是什麽關係?”


    若馨垂眸沉默細思片刻,倒也未隱瞞,如實應道:“師徒。”


    “師徒?”像是沒有想到這樣的回答,應寧王似微微一詫,“何時收了你的?”


    他對師父的事情似乎很有興趣,若馨心中微疑,卻還是應道:“七歲之時,隻是十七歲便與師父分開了。”


    應寧王又是一頓,而後像是不可思議一般地輕笑道:“沒想到皇叔竟然收了徒弟,還將你養育十載。”


    應寧王若有所思地盯著若馨。他倒是當真未想到,像皇甫賢那般無情冷心之人,竟然願意將一個幼稚的孩童從七歲養到十七,到底是懷了什麽心呢?


    散漫地一笑,應寧王從一旁的矮櫃中提出一壺酒來,取了兩個白若凝脂的玉杯,動作極其優雅倒了兩杯,一邊說道:“這酒是番外進貢的美酒,聽說一杯飲,身醉;二杯飲,心醉;三杯飲,魂醉。本王也未喝過,不知其言真假,今日難得想起,先生便陪本王喝上一杯。”


    將一杯遞給若馨,應寧王自己則端著另一杯一飲而盡。


    看到若馨隻是端著酒杯未有動作,應寧王揚起眉,看著她,似怒非怒,慢條斯理地說道:“怎麽,不給本王麵子,怕本王暗算了先生不成?”


    若馨哈哈一笑:“王爺說笑。”


    當真是個小心眼的王爺,若馨心中暗言,舉杯,慢慢飲盡杯中清澈不見一點雜質的酒。


    酒是暖的,喝入口中,醇厚而回味無窮,


    隻是,似乎有些奇怪......


    還未等若馨想清楚怪異之處,手中的杯子已經從手中鬆脫,掉到了軟氈之上。軟氈毯子吸去了聲音,隻看到圓口的杯子骨碌骨碌轉到了車門口,從簾子處一下子掉出了車外。發出輕微碎裂的脆響,而馬車夫卻似聞也未聞,隻是繼續駕著自己的車。


    應寧王嘖嘖兩聲,似有些惋惜一般地說道:“可惜了那杯子,番國也隻進貢了一套而已。”


    若馨也顧不得想那杯子,因為她發覺自己的身體突然失力,身上火辣辣地開始發著燙。


    酒有問題?若馨內心大驚,抬頭看向依舊笑意滿滿的應寧王。


    天旋地轉,隻見應寧王長腿一跨,分開在她身體兩側,兩臂也將她的身體鉗住,將若馨壓到了身下。


    應寧王低下頭,在若馨唇邊嗅了嗅,輕笑道:“怎樣,這酒滋味不錯吧?”


    若馨擰了擰眉,發現當真移動不了身體分毫,歎了口氣,說道:“不知阿離何處惹得王爺不快,但請王爺告之。”


    輕撫上若馨的麵頰,應寧王細細愛撫,動作輕柔,卻讓若馨心頭發麻。


    “不快嗎?”應寧王深沉的黑眸注視著她,因為背著光,一片陰影之下應寧王的表情也不若平日裏的散漫,那目光還似有些冷厲而謹肅,隻是語氣依舊輕佻散漫,“隻是有人告訴本王,說這酒能控製一個人的意識,隻要讓她喝下,再喂以密藥,不過兩個時辰之後,這人便會先像是慢慢沉睡了一般失去了自己的意誌,像是活死人一般為本王所用。要解,便隻能與本王發生了關係。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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