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


    雪來和皮斯科空著手回來了。


    他們兩個在總督辦公室裏很拘謹的麵對等著披薩餅吃的盧克。


    “總督大人。”雪來委屈的說道:“怪我們沒有問清楚那家披薩餅店的地址,我們到了白銀大道,從東大道走到西大道,又從西大道走到東大道,來來回回走了好幾遍都沒有找到您說的披薩餅店。”


    皮斯科被雪來暗中蹬了一腳也說道:“雪來大姐頭說的沒錯,那麽長的一條街竟然沒有一家披薩餅店,太不可思議了……總督大人,您是不是記錯地址了?”


    辦公桌後的盧克看著手中的文件,漫不經心的問:“我沒有記錯,那家披薩餅店就在白銀大道,你們是不是找的不仔細。”


    雪來趕緊說:“總督大人,我們找的非常仔細,連白銀大道通的小巷子都找了,真的沒有披薩餅店。”


    皮斯科說:“是啊,我們還問了一些人,他們也說白銀大道沒有披薩餅店。”


    “也就是說……你們找了幾遍都沒有找到,問那裏的人也沒有問到地點?”


    雪來和皮斯科異口同聲:“是,總督大人。”


    雪來接著說:“總督,要不您吃點別的?”


    盧克沒有放下手中的文件,等了片刻說道:“可能我離開聖倫城的期間,那家披薩餅店搬離了白銀大道,因此你們才沒有找到。


    很懷念那家披薩的味道啊!


    你們忙了這麽長時間,應該都累了,回去休息吧。”


    雪來和皮斯科相互看了一眼,然後向盧克行禮退出了房間。


    關上門,皮斯科就不禁對雪來問:“大姐大,什麽披薩能這麽好吃,讓總督大人這麽念念不忘,我都想嚐嚐是什麽味道了。”


    雪來點點頭:“是啊……大人對食物從來都沒有什麽要求,局裏食堂的夥食都能吃下去,能讓大人如此稱讚,肯定是非常美味的披薩。”


    “不知道那家披薩店搬到什麽地方去了?”


    這時凱琳娜抱著一疊文件從隔壁的辦公室裏走出來,來到總督辦公室的門前就被雪來和皮斯科攔住。


    雪來小聲的問:“凱琳娜,你是聖倫城人,知不知道白銀大道有家好吃的披薩餅店?”


    “白銀大道的披薩餅店?”凱琳娜對雪來的問題很納悶:“你們被騙了吧!白銀大道上怎麽可能有披薩餅店。”


    皮斯科說:“是總督大人說的。他說他以前在白銀大道吃過很好吃的披薩餅,今天審問完犯人後,還讓我和雪來大姐頭去買。


    可是我們在白銀大道找了好幾遍,都沒有找到。”


    “那肯定是總督大人在騙你們。”凱琳娜同情的說道:“白銀大道有一半是大皇子的白銀莊園,另一半全部都是重要的帝國職能部門。沒有餐館、沒有酒店、沒有披薩店……”


    雪來和皮斯科呆住了,回想自己在白銀大道攔人問披薩餅店的時候,對方看自己的眼神的確怪怪的。


    “總督大人為什麽騙我們?”


    “我不知道……總督大人做事,從來都不是我們能揣測的。請讓開門,我有些事情要向大人稟報。”


    雪來和皮斯科立即讓開,看著凱琳娜推門進去,兩人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總督大人為什麽騙我們去白銀大道買不存在的披薩餅。


    白銀大道的白銀莊園是大皇子法尼亞的住所,晚上的白銀莊園內隻有不多的房間亮著燈,侍衛和仆人的數量也很是稀少。


    大皇子法尼亞今天有四十二歲,自從妻子去世後他就沒有再娶,生活也變的非常低調。莊園裏麵隻保留最低的人員,每天的主要生活就是看書。


    豐富的學識和謙遜的性格,讓法尼亞在帝國宮廷裏麵有一批忠實的擁躉。大家都認為如果法尼亞可以成為未來的帝國皇帝,必定是一位賢明的君主。


    而且法尼亞還把獨子送去了北方軍團,宮廷內經常有皇孫又立下怎樣戰功的消息。


    晚上法尼亞在書房看書。他穿著舒適的便裝,坐在金藝螺旋紋座椅上,墊著天鵝絨背墊。房頂華麗的魔法燈發出的光線比白熾燈更柔和,房間內彌漫著珍貴可以提高專注力和精神力的香氣。


    旁邊的水晶圓桌上放著一個銀色的酒壺和一個水晶杯。法尼亞看書的時候會不時的端來酒杯喝一口酒,每當酒杯中的酒喝盡後,酒壺就會自動飛起來傾斜壺身,將紅酒倒入杯中。


    法尼亞看的很入迷,即便管家推門進來並走到他的身側,他也沒有發現。


    “主人。”管家畢恭畢敬的行禮。


    法尼亞的眼睛沒有從書頁上移開,以隨意的口吻問道:“事情處理的怎麽樣了?”


    “山姆死了,處理的非常幹淨。”


    “我記得你上次說處理的非常幹淨後,山姆就被密情局抓住了,而且被咬住不放。這次更是被隕星識破了身份,這就是你說的幹淨?”


    “對不起,主人!”管家深深鞠躬道歉:“那天晚上我們接到命令後準備的時間不足,以致一些環節出現的紕漏。好在主要參與行動的刺客都安全的隱藏起來,山姆隻是我們的一個外圍情報員,他並不知道自己是為主人效命。”


    “你是怪我給你們的時間不足?”


    管家立即下跪:“是我們訓練不足,請主人責罰。”


    法尼亞將手中的書翻過一頁,然後說道:“起來吧,有些事的確難以預料,你們已經做的非常好了。隻是山姆是怎麽暴露的?


    阿加莎都拿他沒有辦法,隕星剛剛接手桉子就識破了他的身份,太不可思議了。”


    管家站起來,談到山姆是怎麽暴露的,他此時也是一頭霧水。


    “主人,這件事的確非常奇怪。隕星看破了山姆的身份,竟然沒有派人跟蹤另外六個嫌疑人,讓我們輕鬆的知道了審問的過程。而且在滅口的行動中,跟蹤山姆的帝國密探沒有做任何行動,在確認山姆死亡後就回了銅桑樹大道。”


    如此詭異的動作,讓法尼亞終於不能把心思放在手中的書上,他轉頭看著管家:“你的意思是……隕星是故意讓我們滅口?”


    管家略有擔心的說:“隕星在怒濤城做事一直是出人意料,我想不通他這麽做的目的。”


    法尼亞的語氣有些緊張:“你確定山姆不知道我的存在?”


    “我確定!山姆被捕後,所有和他有過聯係的人員全部處理。這次殺了山姆,整條線全部消除幹淨。


    知道山姆在為主人工作的人,隻有我……”


    法尼亞看看管家,鬆了一口氣:“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把銅桑樹大道給我盯仔細了,隕星的一舉一動都必須向我報告。”


    “是,主人。”管家這時遲疑了一下,說道:“今天有一件怪事和隕星有關。”


    “什麽事?”


    “今天,隕星從怒濤城帶來的兩個親信來白銀大道四處找披薩餅店,來來回回找了好幾遍。這白銀大道上全部都是重要的帝國職能部門,從來就沒有披薩餅店,不知道他們是從什麽地方聽來的。”


    法尼亞手中的書掉落在地上,他問道:“這兩個人來白銀大道,是在山姆被釋放前,還是被釋放後。”


    “被釋放後。山姆剛剛離開密情局特務六處,這兩個人就來了白銀大道,他們沒有隱藏行蹤,很多人都見到了。


    主人,主人,主人您怎麽了?”


    法尼亞的身體有些哆嗦,自言自語的說著:“他知道是我幹的,他這是什麽意思?”


    “主人……”意識到出大事的管家慌忙說:“您是說隕星已經查出來襲擊黛兒……”


    法尼亞從椅子上站起來,手中聚集的魔能發出刺目的光芒,他盯著管家殺氣騰騰的說:“你剛剛說……知道山姆在為我工作的人,隻有你一個!”


    管家嚇的又跪在地上,匍匐的祈求道:“主人,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我絕對沒有背叛您。請您相信我,請您一定要相信我。”


    這時門外有人敲門,仆人在外麵喊:“主人,辛克來殿下和喬休爾將軍回來了。”


    法尼亞收回魔力,對管家惡狠狠的說道:“把哪裏出了紕漏查出來!”


    “是,主人。謝謝,主人。”


    法尼亞走出書房,在客廳見到了從北方邊境趕回帝都的兒子辛克來,還有北方軍團指揮官喬修爾將軍。


    皇孫辛克來穿著軍裝,年輕俊朗、英氣煥發,他向法尼亞行禮很高興的說道:“父親,我在路上就聽到爺爺讓您負責南線作戰的消息。有喬修爾舅舅指揮的北方軍團,我和您一定可以打出一場能記錄在史冊上的偉大戰爭。”


    法尼亞拍拍兒子的肩膀:“很有勇氣,但要問問你的舅舅,還有你的外公會不會讓你去南方。”


    “父親?”辛克來不理解法尼亞的意思。


    一旁的喬修爾向法尼亞行禮,然後對辛克來說道:“北方和南方不一樣,帝國和北方的鄰居們已經有十多年沒有發生過大規模衝突。而在南方我們要麵對的是凱爾特大公的野蠻人軍團,就連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回來。


    你是大皇子和姐姐唯一的兒子,我和你外公絕對不會讓你冒這麽大的風險,你要留在帝都。”


    年輕氣盛的辛克來還想爭取,法尼亞說:“不僅僅你不能去南方,我也不會去。


    辛克來,南方的戰爭交給你的舅舅,我和你的戰場在這裏!在帝都,我們的敵人更多,也更加強大……


    你先去休息,我和喬修爾有一些事要談。”


    ……


    法尼亞和從北方邊境趕回來的喬修爾談了整整一夜。


    盧克則是美美的睡足後醒來。


    早餐在辦公室解決,食物是披薩餅、火腿和牛奶,凱琳娜在一旁匯報昨天晚上到今早的各方情報總匯。


    在翻開手中文件夾新的一頁後,凱琳娜皺著眉頭說道:“大人,昨天傍晚六點四十五分,菲利蒙·山姆在家中被一支特製的毒弩箭射中。跟蹤山姆的探員確認人當場死亡,該探員依照您的吩咐,沒有做額外的舉動立即返回。


    大人,您知道山姆有問題,為什麽要看著他被滅口?


    現在山姆死了,其他嫌疑人都被您放走,還沒有安排人員監視,咱們怎麽對長公主交代?”


    盧克大口吃著披薩,說道:“你們不需要向長公主交代,我能交代就可以了。


    山姆死了,就證明了我的一個判斷,這就是他最後的剩餘價值。這件事到這裏為止,後續有什麽行動,等我的命令。”


    凱琳娜拿著筆在文件中做下記錄,又等盧克簽完字,便出門離開。


    昨天審訊的時候,盧克就在想一件事情。


    山姆出現在桉發現場附近,能不能證明大皇子是襲擊黛兒公主的主謀?


    答桉是不能證明。


    因此盧克就設了一個局。


    他暗示自己看透山姆的身份,然後把他放走。如果襲擊黛兒公主的主謀不是大皇子,大皇子為防止事件沾到自己身上,一定不會殺山姆。


    但如果大皇子是主謀,他必須殺山姆滅口。


    反正大皇子絕對想不到,自己是因為他而認出的山姆,放山姆不是為了順藤摸瓜,隻是做一個判斷題。


    而讓雪來和皮斯科以買披薩餅為借口到白銀大道晃悠,做是讓做賊心虛的大皇子明白……我已經知道是你幹的了。


    慌亂的大皇子肯定會露出馬腳。


    隻是盧克依然感到這個桉子棘手。


    知道凶手是誰,有針對性的搜集證據不難破桉。甚至這種桉子都不需要太明確的證據,讓奧古斯丁知道是大皇子做的就可以。


    可是接下來發生什麽,就不一定了。


    黛兒公主前往晴空的博物館屬於臨時起意,給襲擊者準備和行動的時間並不多。而根據當晚襲擊的過程可以看出,襲擊者的計劃和行動都非常周密,阿加莎查了這麽久愣是沒有找到有用的線索。


    依照大皇子平日的表現和那天晚上的表現……隱忍、果決、為結果不擇手段,哪怕要殺的是自己的血親妹妹。


    對於奧古斯丁這樣的帝王,是加分項?還是減分項?


    不到事實揭露的一刻,絕對沒人知道答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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