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陳家的人,鍋碗瓢盆一應拾掇幹淨後,一家人才說不過幾句話,就都有些困頓,在母親的催促下,幾個孩子都各自回屋歇息去了。


    今天是女兒第一次搬進隔間,薑氏過去幫著安置好,回到東屋時,鄭大虎已是有些等不及,饑渴了六七年的餓狼,廚房裏湊合的一個晚上哪能填飽,一整天幹著活,腦子裏想著的也盡是怎麽把自個媳婦掰開了,揉碎了,連皮帶骨生吞下去。


    “好好的吃頓飯,你非得把人灌醉,陳嫂不定心裏怎麽埋怨呢。”


    “埋怨啥,以前又不是沒喝醉過,再說我掂量著呢,沒讓陳大哥多喝,那點酒一兩個時辰就醒了,不會耽誤明天幹活”,鄭大虎便應付著回話,邊將媳婦攬進懷裏,軟香入懷,心猿意馬。


    “大虎,咱家的鋪子在你離家沒多久賣了,現在家裏有二十幾兩的現錢,你看要不……唔!”


    薑氏本來想說些什麽,被他不安分的手攪得失了神智,有什麽話也隻得等了明天再說。


    七月十五是鬼節,這天晚上,鄭大虎領著妻子兒女,到巷子口,用白灰在地上畫個圈,在裏邊燒了些紙錢金銀袋,算是把往生者送回陰府。


    薑氏站在丈夫身邊,也朝著鄭家溝的方向,凝視許久,即使三步遠的地方就是黑麻麻的一片。


    “再過三天就又是學裏的休沐日,咱一家人回鄭家溝,去給公公婆婆燒柱香吧,他們肯定也記掛著你呢。”


    鄭大虎想了想,道“也好,二郎三郎四郎都還沒入族譜呢,正好回去一道辦了。”


    他離家時,二郎才不過三歲,這年頭,生下來的孩子不易養活,根據鄭氏族規,鄭家後人要養至五歲才得以寫入族譜,女兒卻是要等到嫁了人,記在婆家的族譜裏,二妞知道這規矩後,很是鄙夷,弄了半天,自己還是個黑戶。


    大郎二郎三郎的學名,都是由鄭大虎在他們出生後取好的,大郎士謹,二郎士澤,三郎士鵬,四郎卻是沒有,他出生時鄭大虎已經離家,薑氏便一直沒有給他取學名,如今要入族譜,自是得有一個才行。


    二妞在大郎入學那天,才是第一次聽說他的學名,回家問了薑氏,原來家裏六個孩子,除了四郎,都是有大名的,她叫千蘭,大妞取名千琴,都是由鄭大虎定下的。


    二妞很是稱奇,這些名字可不是文盲能取出來的,後來薑氏告訴她,她爹也在官學裏讀過三年書的。


    許是當年大郎還小,才沒想著把他送去學裏,卻是她先入為主,直以為鄭大虎自個不認字,才對兒子讀書的事不上心。


    鄭大虎很是一番冥思苦想,最後給四郎取名士誠,薑氏很滿意,二妞聽了也覺得不錯。


    明日就要回村,夫妻二人正商議著,該給三叔公家和幾個近親送點什麽東西。


    “大郎他們每年清明節回去,都是在三叔公家住,自當要禮重些,咱添兩尺布,其他的幾位堂叔伯家裏,就隻送一條肉一包點心,你覺著呢?”


    “這禮就夠重的了,咱家又不是富戶,入族譜也是名正言順的事,即使不送東西,他們也得給咱把事辦了,要按我說,一家一包點心就行,肉咱留著自個吃”,隻要孩子沒在跟前,鄭大虎總是離媳婦能有多近就靠多近,說話間,又貼上去了。


    “家裏又不少你的肉吃,連這個也要惦記,昨個說是要給你補身,二妞連她的寶貝雞都殺了一隻,四郎也沒見饞成你這樣的”,薑氏把纏在她腰上的手掰開,“好好說話,離這麽近做啥,再被孩子撞見,我這個當娘的還咋做人,還不撒手,晚上就睡到西屋去。”


    “不會的,我聽著外邊響動呢,上回是大意了,不過是坐得近些,咱們是夫妻,撞見了也沒啥,咱閨女也識趣的很,現在進屋前不都先出聲的嗎”,自二妞撞見一回後,人還在門外邊聲音就傳進來了,也不知道她是怎麽跟另外幾個說的,有樣撿樣的學,真是個個乖巧,不虧是他的種。


    薑氏被他噎得一口氣憋著上不來,揪住他耳朵道,“這是你一個當爹的該說的話,越活越回去了”丈夫這次回來後,比以前還沒臉沒皮的,就第一天看著還像個樣。


    鄭大虎吱吱兩聲,“好媳婦,輕點,我是可是好不容易才全乎的回來,沒落下一件東西在外邊,生怕少上一兩個惹你心疼,今兒你要自個扭下個耳朵來,我可是不擔責任,哭了也別賴我身上……”


    薑氏恨得牙根癢,敢情全是她無論取鬧呢,從來到鄭家,就沒少被他這樣氣哭過,人前人五人六的假做正經,背過人去簡直就是個無賴,什麽壞招都使她身上,有了孩子後倒是好些,這次回來又變了回去。


    媳婦真惱了,鄭大虎趕緊噤聲,是喜歡逗逗她,真正過分的事是不會做的,像是被二妞撞見的那回,他也很不好意思,隻是臉黑顯不出紅來。


    他喜歡薑氏,是溶到骨血裏的那種喜歡,從冰窟窿裏把她救起來的後,她躺在他懷裏第一次顫開雙眼,那個時候才十二歲,就美得懾人心魂,她說要報救命之恩,可以為婢為仆,他傻愣愣的隻問了一句,“要是以身相許呢?”,等了很久,隻覺得無望時,她卻是應允了下來,於是他給自己領回了一個媳婦。


    這媳婦太小,還不能成親,父母也不是很讚同。


    兩人可謂是雲泥之別,即使她從未詳說過自己的身世,通身的貴氣是掩飾不住的,就是茂山縣最富貴的人家也養不出這般做派的小姐,他很清楚自己配不上她,可還是執拗的不撒手,既然答應了做他媳婦,那她就隻能是自己的。


    “你,你,你真是死性不改”,薑氏鬆開手,背過身不搭理他總行了吧。


    鄭大虎嘿嘿一笑,得寸進尺的從後邊摟著她,“我也就是沒人的時候才這樣,上回真是意外,我耳朵靈著呢,不會再被孩子們撞上的。”


    以前喜歡欺負她,是因為每回看著她被自己惹得氣鼓鼓的樣子,才會覺得她不是那麽遙不可攀,要是能罵上他兩句,就更顯得親近了,等生了大妞後,他才感覺踏實些,這個媳婦算是飛不走了,這次回來,糾結的心事,讓他又忍不住故技重施,明知道媳婦不會拋家棄子,卻依舊還是害怕失去她。


    薑氏氣的笑出來,從來就拿他沒辦法,“快上街去吧,別耽擱了正經事,東西買回來再跟你算賬。”


    “等晚上的時候,怎麽算賬都隨你。”


    聲音在薑氏耳邊輕輕飄過,引得她一陣酥麻,又羞又惱,狠扭了他一下,才去取了錢來。


    鄭大虎帶著二妞一起上的街,兩人從集市回來,轉到巷子裏,就見好些鄰裏都堵在自家門口。


    兩人心底暗沉,別是出了啥事,奔至門前,鄭大虎撥開人群,擠身進去,二妞緊隨其後。


    鄭大虎進門後,立刻湧出一股殺人的欲望,自己百般嗬護的媳婦,出門前還好端端的,這會竟披頭散發的被人用麻繩扭捆在院子裏,大女兒抱著四郎跌坐在地上。


    他如同嗜血的獵豹,怒吼一聲,飛身上去,三拳兩腿就把母子旁邊的人撂倒在地。


    二妞也扔了手中的東西,連忙給母親解開繩索,上上下下見著沒受傷害,這才送出口氣。


    院子裏的人,本就沒又防備,被鄭大虎打了個措手不及,後來想起要還手,奈何三對一,也不是他的對手,沒一會就被打趴在地上起不了身。


    鄭大虎隻想把人往死揍,還沒打痛快,就被薑氏製止住。


    “他們是鄭家溝的人。”


    鄭大虎微怔一下,怒目掃了呻吟的三人一眼,不認識,就算是族人,今天打了又能如何。


    囑咐二妞去關了院門,他一手抱起四郎,大妞扶著薑氏,一家人進屋去了,院子裏躺著的三人就這麽撂在外邊,這三人一時半會也爬不起來。


    四郎受了些驚嚇,薑氏摟在懷裏,哄著他睡著了,由大妞二妞抱去西屋,鄭大虎自己去打了水回來給薑氏梳洗,她倚著丈夫哭了一陣,才說起事情的緣由。


    “你們出門後,二郎三郎也挖蟲去了,沒多久,族長家的大兒子和三叔公領了人來,一進門就說……說我不守婦道,說四郎是……”薑氏咬著下唇,實在是說不出口。


    “還說我把野男人領回家來住,要把我抓回去,交給族裏處置,我說什麽,他們也不聽,直接上來就綁人,後來又留了這三個人在家裏,其他幾個去學裏找大郎去了。”


    鄭大虎的臉陰沉得嚇人,摟著薑氏輕輕安撫著。


    “這幾年,我連家門都沒出過,就怕惹上不幹不淨的是非,可還是被人這樣子潑髒水,我咋辦。”


    “沒事,咱不怕,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大虎哥,四郎是你的孩子,你要相信我”,這話說的她自己心裏邊都在滴血。


    鄭大虎雙手捧著薑氏的臉,直盯著她道,“你不能拿這樣的話來戳我心窩子,以後不許再說,想都不能想。”


    薑氏扯出個笑來,說道,“就當我也欺負了你一回,以後再也不說了。”


    院子裏傳來敲門聲,“你也去西屋,我把事情處理完了你再出來,免得聽那些惡心人的話”


    “嗯!”薑氏理了理他褶皺的衣襟,“別鬧僵了,隻是些誤會,說清楚就行。”


    鄭大虎把她送去西屋後,去開院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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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壓馬路回來,上傳晚了點,跟親們道個歉!!!!!!!


    桃不想走嚴父慈母的路線,給二妞她爹的性格上加了點彩料,不知道能被接受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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