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閔書生送走後,欺上瞞下的四人緩出口氣,又有些感傷,對這位不取分文的半個先生,他們是心存感激的。(.無彈窗廣告)


    “別在院門口站著了,回去洗洗就睡了吧,一個個都喝得臉紅脖子粗的”,幾個兒子今天也沒少喝,薑氏決定晚上給沒個分寸的丈夫好好念念經。


    大郎幾人把院門關上,回屋洗漱。


    回到隔間後,二妞不禁在心裏揣測,這算不算得上是棒打鴛鴦,也許會是一段好姻緣呢,獨自麵對大姐,不由的心虛,沒多說話,吹了燈就躺身睡下,今天確實是勞心勞力,沒多久就呼呼睡了過去。


    等耳邊傳來了二妞細微的鼾聲,大妞才無所顧忌的翻轉過身子。


    四郎這個實誠的,他想著,大姐沒見到今天來的閔大哥,就偷偷告訴了她,說閔大哥就是給他們寫春聯的那個人,也不知道小家夥怎麽就把他給記性了。


    在大郎幾人讀書寫字的時候,經常提起閔大哥這樣說,閔大哥那般講,大妞心裏很是好奇,該是個怎樣的人,如此年輕又有這般的才學,


    今天請了人來家裏,她也是想見識一下他的廬山真麵目,可娘要她回避,等人進院子的時候,她隻好躲去了西屋。


    她在西屋,聽到東屋那邊傳過來的那個陌生男音,不緊不慢,有條不紊,就像是小時候母親帶她去歸隱寺時,見著的那股汩汩往外流的泉水,發出來的叮咚聲,清朗明快,不禁浮想聯翩,有這般聲音的一個人,會是一副怎樣的麵孔。應該會比較柔和,不會像父親那麽剛毅才是。


    年前的事她本已經忘了,聽了四郎的話。突然就一股腦的湧了出來,再次憶起這些,怎的就不再厭煩了呢。


    大妞平躺過身。雙目褶褶的虛望著屋頂,那張光風霽月的男性麵孔越來越清醒。(.無彈窗廣告)從遠處一點一點的向她靠近,仿佛就要貼了上來,臉頰頓時如著火般滾燙起來,她忙拉過被子,蒙頭蓋臉,仿佛隻有這樣才能遮擋些什麽。


    可歎二妞幾人千防萬防,還是讓閔書生這隻蛀心蟲子吞噬了大妞的兒女情懷。


    ……


    官學會在中午的時候。空留出一個時辰,讓坐館先生及學子們休息,大郎以前跟不上進度,會利用午休的時間,留在學裏複習功課,或是向閔書生請教一二,現在閔書生走了,他也不差這一個時辰的讀書時間,也就跟多數人一樣,中午回到家裏吃無飯。從鄭家到官學,半刻鍾就能走到,時間上很充足。


    這天晚上,鄭家人圍在一起。一邊說閑話一邊做自己的活。


    薑氏在教大妞繡雙麵繡,二妞拿了塊碎布練習基本的針法,如今,薑氏對她是高標準嚴要求,再也不能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糊弄了。


    二郎三郎陪著四郎在玩七巧板,這是鄭大虎新做給兒子的木頭玩具,想法當然是由二妞想出來的,大郎則陪著鄭大虎說話。


    鄭大虎突然提起,要把二郎和三郎也送去學裏,家裏邊現在沒別的事可做,與其自己看書,不如進學裏,有問題還能請教先生,沒想到二郎三郎不樂願,大郎二妞也反對。


    “爹,再過三個月就是冬休,官學要放兩個月的假,現在入學,也是要交同樣的束脩,那五兩銀子,還不如省下買書呢,我們自己也能看懂。”


    二郎首先想到的,就是用來交束脩的五兩銀子,買下他在書鋪裏看中的那幾本書。


    他是個書癡,家裏的書籍都由他保管,每日掃塵不說,隔兩天還要搬出來曬曬太陽,家裏條件改善後,總會給些零花錢,他全攢著不用,存夠了就拿去買書,有時候還會榨了三郎的零用湊數,可這點錢也隻能買那些便宜的一般性讀本,前些天閔書生送來的兩大箱書,有很多都是少見的,還有幾本是孤本,二郎看得比自己的命還寶貴,隔天就央著鄭大虎做了個簡易的書架,專門用來放置閔書生的那些書籍,又嫌四郎年紀小,不知輕重,千叮嚀萬囑咐,不讓他去碰架子上的書籍,就是三郎和二妞取下來翻看,他也是時時盯著,二妞這此很有意見,可在這件事上,他難得的固持己見。(.好看的小說)


    “爹,還是等過了年,冬休結束,二郎他們再去學裏的好,那時候通過考試,按他們的能力,是可以直接升入乙等的,現在入學,隻能跟著丙等的一起上課,還不如不去”,大郎也說了自己的理由。


    二妞將被紮到得手指頭放進嘴裏允了允,感覺沒那麽疼了,才抽出來,連聲道,“就是,就是,爹,咱不做那冤大頭,錢省下來過年用”,二郎買書的願望,她就當沒聽見,好書多了去了,能都買回來,等家裏有了足夠的資本,她自是不會攔著,現在就算了,二哥的藏書癖好,不能縱容。


    三郎不說話,繼續跟四郎玩七巧板,大哥他們的意見就是他的意見。


    鄭大虎不是個刻板固執的父親,大郎他們的說法也有有道理,孩子自己的事,考慮清楚了就成,便開始說起明天去茂山的事。


    二妞終於磨得薑氏點頭同意,一家八口明日出遊,目的地就是茂山。


    薑氏一開始不願意,一家人都出門去了,水晶糕交由誰做。


    二妞死纏爛磨,說什麽全家出遊,才能加深感情,胡說八道一大堆的話,又保證回來後,水晶糕都交由她來做。


    這話說出後,薑氏才明白過來,二妞又買回來好些個蒸籠和盤子,原來打的就是這個主意,以前要蒸五六回,才能夠第二天的寄賣量,這回添置這麽些家當,蒸兩回就夠了,省事的很,這妮子九曲回腸,不知道是隨了誰。


    可這般話,還打動不了薑氏,二妞便把事情扯到她爹頭上,說是因著菩薩保佑,一家人才得以團圓,應該去寺裏給菩薩燒柱香,添點香油錢,菩薩收了禮,才會繼續保佑自家人平平安安,爹娘長命百歲,幾個哥哥有個好前程,如此雲雲,到最後,說得薑氏也覺著這炷香是必須去燒的,不過隻同意在歸隱寺裏等他們,她跟大妞可不進山去。


    鄭大虎差點憋出內傷來,想笑又怕同時惹惱了母女兩人。


    小女兒提出要全家出遊,他樂意得很,成親前,他想把媳婦藏在家裏,成親後,他千方百計攛掇著媳婦一道出門,也沒得逞過幾回。


    二妞的功力比他高深,才軟磨硬泡了兩天,媳婦就倒戈卸甲,如此想來,難免有些撚酸沾醋,晚上睡覺時,對著媳婦好一番糾纏。


    次日,天還是灰白,鄭家院子已是煙火嫋繞,一家人趕著吃了早飯好出門,中午不能回家,又做了好些方便帶出門的煎餅。


    過了半個時辰,一家人走出門去,薑氏把院門鎖好。


    鄭大虎帶著一個特質的背簍,是專門背人用的那種,村裏的人來領著孩子進城趕集,走不動了,就能坐進這樣的背簍裏,他昨天特意買回來,專門給四郎準備的,背簍很大又結實,就是二妞也擠進去,都足夠用。


    大郎二郎三郎,也是三個背簍,不過是平時進山背過的那種,薑氏和兩個女兒,自是輕裝上陣。


    “娘,陳嬸還沒出來,要不我進去叫她們吧。”


    二妞剛說完,陳家的大門就開了,陳嬸領著陳小娥走出來。


    “不用叫,我和娘自己出來了”,陳小娥提著個籃子,裏邊是些吃食,還有香紙,寺裏賣得比外邊的貴,她們還多拿了一份,鄭家沒供奉菩薩的習慣,自是不會常備這些東西。


    聽說薑氏要去歸隱寺事,陳嬸也要領著女兒同去,她是寺裏的常客,觀世音菩薩的忠實信徒,今日是初一,正好去菩薩麵前上柱香。


    “小娥,把東西放到我大哥的背簍裏吧,拿著多累”,她還怕小娥不好意思,自己伸手把她提著的籃子拿過來,陳家的籃子是圓形的,正好能放進背簍裏,二妞就沒想過,他大哥背著也會累。


    大郎默默的取下簍子,把二妞遞給他的籃子放進背簍裏,又背到肩上。


    一行人走至南門口,鄭大虎讓幾個女眷上了牛車,他背著四郎,領著大郎三人,跟在牛車旁邊走。


    每月的初一和十五,去寺裏的香客都會很多,有些牛車專門在這天,往返於縣城和歸隱寺之間。


    薑氏跟大妞不常出門,走去茂山差不多要一個時辰,兩人肯定堅持不住,坐牛車不過是一人收兩文錢,鄭大虎連陳家那四文也一遍付了。


    牛車走得慢,鄭大虎幾人跟上完全沒問題,他是打鐵匠出身,一身的蠻勁,在軍營裏跟人學了兩套拳法,回家後又教給了兒子,父子幾個早上起來,都會練上半個時辰,前段時間,二郎三郎經常跟著他往山裏跑,就是大郎到了沐休的時候,也是進進出出的,腳力早鍛煉出來了。


    陳嬸上車後,拿出荷包要掏錢,被薑氏攔住。


    “嫂子,咱們兩家可不能算得那麽清,你幫著帶的這些香紙,也沒要錢不是,這錢我要是收了,都成個啥人了。”


    話說到這份上,陳嬸自是把荷包收回去,兩人開始說起保全娶親的事,婚期定在九月初十,該準備的東西都差不多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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