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家的院門被堵得水泄不通,鄭大虎走向前來,大郎幾個跟在他後邊。


    “你們是什麽人,要討喜錢就把路讓開,我也不是小氣之人,要想生事,勸你們把眼睛睜大點,鄭家不是任人欺負的。”


    李二九往外邊瞅了瞅,回過頭來也不搭鄭大虎的話,跪下來先磕了三個響頭,才是站起身來,微微顫顫的說到,“嶽丈大人,小婿今日是來迎親的,小婿雖說不如孫家有錢,可對大妞是真心的,我倆也是兩……兩情……相願,兩情相願,望嶽丈大人不要棒打……棒打鴛鴦”。


    啊呸,李二九心理暗罵,非要他背這些文鄒鄒的話,差點就記不起來了。


    堵在門邊的那群徒子徒孫聽老大已然開腔,也跟著起哄,按計劃好的胡言亂語。


    什麽何月何日何時何地,什麽花前月下,郎情妾意,竟說得活靈活現,說辭是早就套好了的,顯然是有人在背後指使,要不然這群胸無點墨的渾棍,拿知道這些東西。


    張大虎聽了李二九的話後,已是勃然大怒,卻是隱忍不發,知道這些人來者不善,是打是搶,他都不放在眼裏,沒料到卻是要往大妞身上潑髒水,這是要毀了自家閨女的名節,


    “你不要在這造謠生事,給老子滾。”


    “嶽丈大人,您別生氣,要打要罵隨意,小婿絕無二話,隻要不把大妞嫁給別人就成,。”


    鄭大虎揪起李二九的衣襟,想把他攆出去,門口卻是堵了一堆李二九帶來的人,便將他橫舉起來,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從人群頭頂扔出門外。頓時哀聲四起,有李二九的,也有被他壓在身下的徒子徒孫發出來的。


    徒子徒孫們都被鄭大虎突如其來的舉動驚愣住。李二九再瘦也得有個一百多斤吧,他拋磚頭一樣給直接丟出門去,這些人在茂山縣裏再橫行。也有三不招惹的規矩,首先是不招惹官府的人。(.)其次是不招惹有權勢的人,最後是不招惹比他們還橫的人,鄭大虎這樣的就是第三種。


    隨著鄭大虎一步步的逼近,李二九那群徒子徒孫不約而同的往後退卻,


    底下有墊背人,李二九摔的也不是很厲害,他也是被鄭大虎的這一手嚇愣了神。緩過勁後就連滾帶爬從人縫裏又鑽了進來。


    “嶽丈大人,我與大妞私定終身是我們的不是,可看在肚子裏的孩子的份上,您就成全我們吧,那可是您親外孫啊,我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親骨肉喊別人做爹。”


    鄭大虎青筋暴起,一拳頭打在李二九的左臉上。


    李二九從小被人打到大,直到從挨打的成為打人的,倒也不怕挨揍,收了人家三百兩的銀子。今天就是專門來挨揍的,可初見鄭大虎時心裏還是有些發怵,拳頭真落到臉上後,才知道以前挨過的揍。隻算是被螞蟻咬了一口。


    想起那一堆白花花的銀子,李二九順勢跪下,匍匐在地,吐出一口血水後,不怕死的又道,“嶽丈大人,今天你就把我打死,小婿也心甘情願,隻是大妞肚子裏的那塊肉,您要高抬貴手,好歹給咱李家留個後啊。”


    李二九的那些徒子徒孫們,見到老大挨揍,卻並不幫忙,他們今天要做的事就是把鄭家的門堵住,決不讓嫁妝抬出去,老大可是說了,事成之後,每人五兩銀子。


    大門外圍觀的人群炸開了鍋,這些人裏多的是好道人是非的三姑六婆,平日裏唯恐天下不亂,明知道李二九這幫人不是好東西,明知道說出來的話就是在放屁,卻擋不住心裏的惡趣味,你一言我一語的說開了,可以想象,今天這事傳出去,不止會有一個版本,可絕對是添油加醋過後的。


    李二九跪在地上一邊磕頭一邊道,“嶽丈大人,我今天死也要死在鄭家門前,若是想把嫁妝抬出去,除非是從我屍體上過。(.好看的小說)”


    聽了老大這話,徒子徒孫們都想起來還沒到手的五兩銀子,他們雖說橫行街頭,其實一年到頭也沒多少收入,隻是不少吃喝罷了,實實在在的銀子卻是不多見的,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今天是豁出去。


    “大哥,你命苦啊,遇上這狠心的人家,竟是要棒打鴛鴦。”


    “大哥,你冤枉啊,親兒子要認賊作父。”


    ……


    這群潑皮,竟有人直接倒在地上打起滾來,嘴巴裏還不停的哭喪,其他人見狀也是學了起來,鄭家前院倒下一片。


    外邊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張嬤嬤和朱管事擠在人群裏,聽著看著鄭家院子裏的好戲,喜上眉梢,今天這事成了一半。


    在這些人才闖進院子的時候,薑氏就在鄭大虎的示意下,領著二妞和四郎還有陳家婆媳兩個避回屋內,隻是還在門邊站著,聽了這些話,直接氣暈過去。


    大妞一直在隔間裏沒出來的,聽到外邊吵吵的厲害,將簾子撩起一條縫來望外看,多多少少也聽到了外邊傳過來的汙言穢語,又氣又悲又恨的渾身顫抖,臉上煞白得近乎透明,見母親氣昏倒,急忙從隔間裏出來,幫著一道將薑氏扶進東屋裏。


    陳嬸掐住她的人中,薑氏緩緩的蘇醒過來,見大妞在旁,一把將她摟進懷裏,大妞泣不成聲,她卻是欲哭無淚。


    陳嬸與秦月香麵麵相覷,眼睛裏盡是悲憐。


    二妞在薑氏醒來,就又回到堂屋的門邊站著,右手扣在門框上,指甲折斷兩塊,其它都嵌進了梁木裏。


    鄭大虎手鬆了緊,緊了鬆,眼睛裏的血殺之氣越來越濃,心裏不停的對自己警示著,這不是在戰場,殺人是要償命的,家裏還有妻子兒女呢,要殺也不能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動手。


    他不能再說什麽,口頭之爭隻能讓這些畜生的說辭更醃臢,不用出去,他也知道院子外為了多少人,想起屋裏恬靜嫻雅的大女兒,心痛如絞。


    眾口鑠金,他即便是把這些畜生全殺了,又如何能殺得盡每一個散布謠言的人。


    ……


    “少爺,朱管事讓人來回話,說是一切都在少爺意料之中。”


    “好,讓他們盯緊了,告訴他們,事成之後,少爺我重重有賞”,蔣二少爺摟著春風閣當家花魁,眼珠子就沒從懷中之人的那對酥胸上移開過。


    ……


    周知縣聽了手下來報後,揚眉輕笑,“這位蔣二少爺倒也不全是個草包,蔣大人有福啊,養了個好兒子,去告訴下邊的人,鄭家跟李二九的人動起手來,沒打死人的也別管。”


    “嗯。對了,若是鄭家人來報案,就說公務繁忙,抽不出人手,這事以後再處理。”


    “大人,鄭家的人若是來告狀呢。”


    “那就說本大人已經離任,不再插手府衙事宜,讓他們等下任知縣到任後再來告吧。”


    ……


    “爹,今天打死這群混蛋”,大郎目紅耳赤,他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手中的扁擔幾次想揮出去,礙於父親沒發話,一直忍著。


    三郎見大哥開口說話了,接著道,“是啊,爹,跟他們拚了。”


    二郎不知何時回屋去把匕首摸出來了,一手握住刀柄,一手把著刀鞘,蓄勢待發。


    沒等鄭大虎作出決斷,二妞的聲音在他們身後響起,“爹,大哥,你們讓開。”


    幾人紛紛回首,隻見她吃力的提著一大桶水,已走至跟前。


    二郎眼珠子一轉,已是明白她所做為何,接過她手裏的桶,提起來對著李二九的位置毫無猶豫的盡數潑了過去。


    一桶水淋下去,四五個人跳了起來,數李二九最占便宜,十之六七都在他身上了,水很快浸過棉衣,凍得直哆嗦,“娘啊,冷死我了。”


    另外幾人或多或好也占了好些,“小子,你找死”,其中一人揮起拳頭直衝二郎而去。


    鄭大虎腳步稍移,用掌擋住,大掌一收一攥一扭,另一手同時抵住這人的胳膊,便是喀嚓一聲響起,聽得其他人心裏咯噔幾下,站起來的人不敢放肆,地上躺著的更是不敢動彈。


    鄭大虎又對著那人小腹一腳踢去,人直接飛出一丈,躺在地上呻吟不已。


    大郎三郎反應也不慢,直往廚房而去,二郎提著空桶緊隨其後。


    二妞則去了井邊,廚房水缸裏的水不夠一人一桶的。


    李二九凍得牙齒打顫渾身戰抖,猶豫著要不要走,想起白花花的銀子有些割舍不下,事情才做到一半,這回他們走了,鄭家還是把嫁妝發了出去,不知道能不能得一半的銀子,其他人見他不動,也不敢自己離開。


    大郎幾人動作一點不慢,沒等李二九衡量清楚,水已經提了過來,地上躺著的紛紛爬起來,直往門外退去,錢再要緊也得有命花才是。


    可惜人太多,擠在門口動彈不得,三桶水下去,後邊的人直接將前邊的擠到在地,踩著踏著爬著,沒一會就都退出了鄭家。


    李二九退到院門外,見人群中站著的朱管事朝他狠狠瞪了一眼,這也是個惹不起的主,聳了聳肩回頭望去,卻是如何也不敢再回到院子裏去,這天是能凍死人的,給他錢的人可沒讓動手,鄭家的人他也不敢隨便招惹,想起鄭大虎渾身的殺氣,身上很冷了,眨眼間就能把人的手折斷去,他的人卻無還手之力,可見是個招惹不得的,三百兩銀子還不值當把命豁出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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