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二妞腳上起水泡的地方新皮換下舊痂,薑氏才是徹底解了禁令,不再限製二妞的自由活動。


    ‘裕盛隆’的人來過五回,鄭家收入了一百六十來兩的銀子,山上的櫻桃已經所剩不多,最後的這些全被二妞霸占住,說是別有用途,本就是白的來的,少收入個二三十兩的銀錢也不覺得有什麽,鄭大虎和薑氏樂得寵著這個小饞貓。


    新鮮的櫻桃存放不了多久,二妞霸占下那麽些自是不能一下子都吃完了去。


    對櫻桃的吃法用法,她最是研究得通透並了熟於心,隻是前世什麽都能用錢買到,她也懶得動手,空有滿腹的理論,如今才是有機會能一展身手。


    她對甜食沒什麽特別愛好,蜜餞這類先不予考慮,等到最後有剩餘再說。


    虎爹平常好喝一口,上回用靈芝泡過酒,這回就給他泡上兩甕櫻桃酒,這個倒是簡單,不費時也不費力,隻要把櫻桃和白酒按照二比五的比例浸泡,再將甕蓋封嚴實即可,隔個三天攪一攪,放置二十來天就能喝了,這樣泡出來的櫻桃酒補肝腎、強筋骨、行血脈、通經絡,給虎爹養身最好不過。


    女兒給他泡了兩甕的酒,鄭大虎一整天嘴角都是上翹著彎沒下來,薑氏先是看著挺樂,到後邊心裏難免有微許醋意。


    巴結完鄭家的外主事,自是不能忘了家裏的內主事,白酒的度數太高,不適應女性飲用,二妞準備用櫻桃釀些果酒。


    果酒的酒精度低,婦孺皆宜,以前她就常喝。不僅是喜歡那個味道,更具美容養顏的功效,隻要是女人。無論大小,沒有不愛美的不是。


    薑氏聽說女兒要專門給她釀櫻桃酒,立時多雲轉晴。二妞做個的古怪太多,她倒一點也不擔心能不能釀出酒來。


    二妞至始至終也沒看出她這番不流於色的變換。鄭大虎卻是全看在眼裏,十幾年的夫妻作下來可不是假的,薑氏煽動幾下眼睫毛,他就能知道對方在想什麽,憋笑憋得他差點要出內傷,薑氏臉皮子薄,有些舍不得拿來取笑她。


    用櫻桃釀酒和比用它泡酒工序多了不少。還要避免與金屬器皿接觸,二妞選用的都是木製或陶器或石具類的家什。


    這些工具使用之前要做消毒處理,防止雜菌汙染,現在可是找不到高錳酸鉀,二妞隻好采用高溫滅菌的方法,用滾水燙了還覺得不大徹底,又能蒸煮了半個時辰,


    釀果酒首先要做的是挑果,把那些殘的帶病的沒熟的都剔除掉,洗淨瀝幹後再一個一個的去梗去核。這樣處理過的果肉就可以用石臼搗碎了去,搗果肉的同時要放些酒曲進去。


    為了製作櫻桃果酒,二妞特意上鎮裏買了五個帶蓋的小木桶作為發酵之用,發酵時溫度最好是在十五到二十五度之間。這樣的季節倒是不需要再刻意的做加溫保溫處理,室溫下放置即可,可發酵時溫度亦不能過高,不能超過三十五度,發酵過程中會產生熱能,用小木桶散熱最好不過,二妞沒有溫度計使用,隻能憑著感覺來,。


    雖然是第一次將理論付諸與實踐,失敗的可能係數極大,可櫻桃一年才成熟一季,錯過了就隻能等來年,自然釀得越多越好,直到五個木桶都裝的直還剩半支高,二妞才是罷休,反正她爹有的是力氣,這麽點活累不著他去,倒是鄭大虎比他閨女還貪心,又去賣了兩個木桶回來。


    因為父女倆的貪欲,剩下的櫻桃不夠做蜜餞幹果什麽的,二妞本就嫌做這些太費糖,想想也不覺得可惜,吧唧著嘴就等著喝櫻桃酒呢。


    經過一天的時間,桶裏的櫻桃汁便開始有微弱的氣泡產生,這表明酵母已經開始繁殖,櫻桃汁開始進入發酵過程。


    二妞每天都細致的觀察著木桶裏氣泡的排放量,第三天時達到了高潮,待發酵的勢頭減弱下來,二妞用櫻桃原酒化了些白糖水倒進木桶裏,讓它繼續發酵,直到不再有二氧化碳排出,汁液也開始清澈,這表明發酵已經結束。


    發酵的這段時日,二妞每天都要用開水煮過的筷子把上浮的果肉壓到汁類兩次,以防止果肉變酸生黴,同時也排出二氧化碳,給酵母菌供氧,讓發酵更旺盛些,每次做這些事的時候,她都要嚐一嚐,酒味一天比一天濃,心裏暗自慶幸,每一桶都很給她爭氣,原來釀酒也不是想象中的那般難。


    發酵完後便是要將皮汁分離出來,這個簡單,二妞早就縫了好幾個棉布口袋,把果汁倒進去然後擠壓,得到的便是櫻桃酒液。


    這樣的櫻桃酒液還不夠透明,可以用蛋清來澄清,隻是用量太大,二妞心算了一下,一斤酒液大概需要二十多個雞蛋,太浪費了,她覺得這個步驟可以省略,隻要味道好,在顏色被必要如此高標準嚴要求的,又不是要拿出去賣,如果今年釀出來的不錯,倒是可以考慮以後做上一些來賣。


    二妞往酒液裏加了些白糖進去增加甜度,算是完成了最後一個步驟,如此得來的櫻桃酒液已經可以飲用,家裏人嚐過後都很滿意,四郎也能喝下半碗去。


    櫻桃酒密閉貯存上一段時間會味道更佳,二妞用了十個壇子把酒分裝好,隻留下一壇現在飲用,其餘的都用蠟封好後埋在院子裏。


    酒埋進土裏沒幾天,後院裏的第一批西瓜竟然已經成熟,這比去年早了一個來月的時間,數量雖不太多,自家卻是吃不完的,鄭大虎又專門進京一趟去找了鄧管事,本來還擔心‘裕盛隆’嫌少,不願來回的跑,沒曾想鄧景祥一聽,當時就派了阿源跟著他一道回台西村來,鄭大虎拍拍打打,最後挑選出二十三個絕對熟了的西瓜摘下來。


    後院裏的西瓜都是精心護理肥水不缺,又是二妞試驗之用,每棵苗上留下的瓜藤都不多,有些甚至隻留下了一根或是兩根藤,有些藤上她隻留一個瓜,或是等首瓜長的已經很大後才讓後邊的瓜坐果,因此結的西瓜都是拚命的往大個裏長。


    這首回摘的二十三個西瓜,最小的也有十五斤重,西瓜拉回去後,素來鎮定自若的鄧大管事也是麵有驚色。


    要知道,原本京城裏長的西瓜最早也要到七月中旬才成熟,十斤以上的亦是少有。


    鄭大虎倒是真的實誠,他原來就提過自家的西瓜要皮厚色深些,現在一看,確實如此,鄧景祥一點也不擔心這樣的西瓜賣不出去,他已經很肯定,去年老對頭‘萬廣元’據說從外地購得的那些西瓜,多少是與鄭家有關,東家曾與他們看過,長的和這是一般模樣,不管鄭家與‘萬廣元’是否有瓜葛,這回自家商號既然已經得了先機,定然不能再讓別家插手進去,別的地方管不著,隻是在京城地界,鄭家這單生意定要保全才是,不說錢能賺得多少,至少壓了‘萬廣元’一頭去,這事得立即回稟了主子才行。


    鄧景祥沒讓西瓜卸下車,直接拉著往尚義坊去了,這裏住著的不過十來戶人家,卻盡是功勳貴胄。


    ‘裕盛隆’也好,‘萬廣元’也罷,不管有什麽樣的紛爭,與鄭家卻是無關,至少現在是如此。


    其實在鄭家人心裏很明白,自家種植的這種西瓜不可能永遠把握著自家手裏,流傳出去是遲早的事,在茅山的時候就有了這層認識,要不然也不會把種子留給陳家,現在搬到這個地界,有錢有勢的人多了去了,捏死自家還不就跟捏死隻螞蟻差不多。


    鄭大虎早就想好,今年自家應該還能占點便宜,畢竟隻去年才是通過洪家把西瓜賣到京城來,就是有人留下西瓜籽來種也不會多才是,自家在果園裏種西瓜的事既不刻意對外說,也從不遮遮掩掩,村裏的人應該是看在眼裏,等到明年,誰來跟他要種子都給他,懷璧其罪的道理他懂,以自家的身份地位,一家獨大的想法就是自尋死路,最好明年台西村的家家戶戶都種上西瓜,自家不也是還能再種下去,不過是少收些銀錢罷了,什麽都比不上命重要。


    鄭家的人雖少與村裏的人來往,住得也偏僻,可一舉一動總要受人矚目,鄭家的後院去不得,院牆又高,踮著腳也看不見裏頭,不過果園可沒這般嚴實,再說,吳氏是經常出入鄭家的,鄭家後院裏種有西瓜她自是知道,在西屋裏育苗的時候,她問起時就已經明著說了,隻是吳氏不知道西瓜是何物,反正在她看來,鄭家是有本事有背景的人家,有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也是應當的,她又非長舌之人,更不想與鄭家斷了往來,便從來不與外人叨叨鄭家的是非,這事也隻與丁喬明說過,還特意囑咐了他不要對外道。


    等到後來有人自鄭家果園裏瞭見裏頭種著一些他們從不認識的東西,抱著好奇心去問吳氏,她隻好支支吾吾的找個借口離開,轉過頭便把這事與薑氏提了,知道鄭家不在意傳出去後,才是有問必答。


    村裏倒是有人聽過西瓜這東西,可也除了知道是貴人才吃得到的精貴之物外,別無所知,如此一來,倒是對鄭家更生敬畏,當然免不了要有人起起賊心,卻一直沒有鼓起賊膽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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