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子,倆人都呆了!


    阮沅完全沒料到,宗恪竟然沒有躲!憑他的功夫,想躲開這一掌輕而易舉,誰知他居然幹坐在那兒,等著耳光落在自己的臉上!


    回過神來,阮沅氣得瑟瑟發抖,眼淚都湧了出來:“……是你防備著我!生怕我禍害了你的大延朝!”


    宗恪神情驚愕地盯著她,他喃喃道:“原來,你還會發怒?!”


    阮沅此刻也顧不得什麽形象了,她失聲痛哭起來。(.好看的小說)


    “既然防著我,幹什麽還要留我在這裏?!既然不許我接近你,為什麽還把我綁在這宮裏麵?!難道我是玩偶麽!隨便你掰弄!”


    宗恪好像看見了什麽天大的驚人場麵,他目瞪口呆望著阮沅:“……你還會哭?!你怎麽……”


    他這一句話被阮沅誤解了,起了反效果。阮沅隻覺得通體冰涼,她鬆開幔帳,身體直往後退,用手捂著嘴。


    “是啊。是啊!我怎麽還哭呢?!”她哽咽道,“我早該對你死心,憑什麽要為你這種人掉眼淚呢?”


    她轉身就想走,豈料宗恪撲向前,一把抓住她!


    “阮沅!”他叫道,“你別走!”


    阮沅拚命掙紮,卻被他拖回到床邊,她趔趄不穩,撲通倒在床上。


    “放開我!”她又哭又叫,“再不放手我就喊了!”


    宗恪按著她的胳膊,他咬著牙,用力道:“好吧,那你喊吧,要是你再也不想見我,那你就喊。”


    阮沅仰麵倒在床上。閉著眼睛,淚流滿麵。


    宗恪俯下身去,抱緊她。


    她的身體很僵硬。像害了病一樣冰涼冰涼的,宗恪緊緊抱著她,把臉埋在她的胸口。一聲不出。


    “……為什麽要這樣?”他聽見阮沅的啜泣。


    “因為,我不甘。”宗恪模模糊糊地說。“我不甘心――這是你不好!明明是你不好!為什麽要逼著我恨你呢?之前你說你喜歡我,現在你卻不喜歡我了,你為什麽不喜歡我了?!”


    “是你不要我的呀!”阮沅邊哭邊說,“不讓我過問國事,不讓我碰你的公務,今後也決不晉封我為嬪妃……我沒想過要當什麽嬪妃!我也從來沒想過要害你呀!”


    宗恪詫異,他抬起頭來:“誰和你說的這些?”


    阮沅哭了半晌。才含混道:“蓮子說的……”


    然後,她就聽見了宗恪嗤嗤的笑聲。


    “難不成,你就是為了這才不理我的?”宗恪放開她,盯著她的眼睛,“不是為了別的?”


    “難道這還不夠麽?!”阮沅含著淚,惡狠狠道,“難道我能沒心沒肺到這種程度:被人防備得像賊一樣,還不要臉的往上貼?!”


    宗恪苦笑:“你別說得那麽難聽……”


    “我就要說得那麽難聽!”一時間,所有的怨恨全都升騰上來,阮沅瘋了似的推開他。“你讓開!我受夠了!誰稀罕啊!你他媽的愛誰誰去!就算晉封天王老子我也不幹了!”


    不知何故,宗恪笑得更厲害。


    “可是這些密旨,是你自己逼著我下的啊。”他說。


    阮沅一愣:“什麽?”


    “是你要我下旨的:不許你過問國事,不許晉封你為嬪妃。”宗恪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是你逼著我這麽做的,你還給我留了書信。不信的話,你可以去問宗恒,書信我還留著呢。”


    “我哪有!”阮沅失聲叫起來,“我神經病了啊?!”


    宗恪一時快樂得無法自已,他真想大笑。


    “大概是神經病了。”他努力忍住笑,邊喘邊說,“阮沅,你還記得你病了的那十天裏,發生了什麽事麽?”


    阮沅呆住,她張了張口:“……我不就是躺了十天麽?”


    “確切地說,你隻躺了九天,就是因為第一天發生的事,才讓你躺了九天。”


    阮沅張口結舌:“到底是怎麽回事?!”


    “想要知道是怎麽回事,那之前就得先回答我的問題。”宗恪盯著她,“你還愛不愛我?”


    阮沅怔怔看他!


    “阿沅,你還愛不愛我?”他抓著阮沅的手,牢牢盯著阮沅,那堅定的目光,像是一直要穿透她的眼睛,看進她心裏去。


    阮沅腦子嗡的一聲!


    宗恪從沒喊過她“阿沅”,雖然她從一開始就讓宗恪喊她“阿沅”,但是宗恪不肯,這大半年來,宗恪一直連名帶姓的喊她,就像喊連翼,喊宗恒他們一樣。(.無彈窗廣告)


    此刻,他居然改了口,喊她“阿沅”,這讓阮沅渾身發顫。


    她想說我還愛的,但她的喉嚨卡著,什麽聲音都發不出來,她也想哭,也想笑,但是表情被這兩種相反的衝動給卡住了,哭不出也笑不出,隻能扭曲出一個很古怪的表情。


    “你別擺出這種表情來好不好啊?”宗恪一見,又痛苦得叫起來,“難道我就讓你這麽難受麽!”


    “不是啊……”阮沅好容易憋出聲來,“你這樣逼著我,我沒心理準備!”


    “你要什麽心理準備啊!”宗恪氣得都要跳起來了!


    阮沅呆呆看著他,忽然,淚落如雨。


    “就算還愛你又怎麽樣?!難道之前我說得還少麽?我都說了一年了,你真的就把我當回事麽?”


    “好,既然說了愛我,那就不能反悔。”宗恪啞聲說,“我早說了,別讓我愛你,那樣我就不會恨你。你現在,想反悔也沒可能了。”


    阮沅以為自己聽錯了,她懵懵懂懂地問:“什麽?”


    宗恪再度俯下身來,看著她的眼睛:“我說,你已經成功了,所以從此以後,決不能反悔。”


    阮沅還沒回過神來,已經有一雙嘴唇。壓在了她的嘴唇上,她感到宗恪的身體沉重地壓在她身上,帳子被他拉扯的落下來。遮住了燭光,有一雙熱熱的手,在摸索著她的衣扣。


    她陷入到前所未有的意亂情迷中。一種想哭的衝動瞬間襲擊了阮沅。那一刻,她的身體緊緊貼著宗恪。卻軟弱得成了一團棉,隻能依靠著他。


    長久壅塞在倆人之間的塊壘,此刻開始鬆化,像是被巨大洪流衝擊著的堤壩,那些原本穩如磐石的塊壘,一點點挪動、裂開、碎掉,然後被那洪流給衝得七零八落……


    然而就在那一刻。阮沅忽然心生怯意,那是一種似曾相識的莫名恐懼,不知原因,卻感覺無比熟悉。就像在峽穀裏前行,遭遇彌天大霧,進退不得。


    她能預感到,固有的平衡即將被打破,舊的世界將會被顛覆,她要去的,是一個暗藏危機的地方。她知道她不應該再前進了,那是一條沒有退路的死巷,所有恐怖的東西都在前方等著她。


    然而,她知道。她已經停不下來了。


    她突然感到了劇烈的悲苦。


    當宗恪沉重的喘息聲,逐漸消失在空氣裏,四周終於安靜了下來。


    阮沅蜷縮在宗恪的懷裏,被他的臂膀牢牢圈著,她能感覺到宗恪在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肩膀。此時,情欲的潮水剛剛褪去,她的皮膚被汗水浸得光滑細膩而有彈性,誘人的形狀美好的肩背,引誘著男人再次低下頭,細細親吻。


    阮沅忽然嗤的笑了。


    “笑什麽……”宗恪低聲呢喃。


    “笑你啊。”她低聲說,“剛才,幹嘛一個勁兒叫我的名字?”


    剛才在攀上頂峰的時候,宗恪一直喊著“阿沅”,那樣子就好像要把之前沒有喊過的,悉數補齊。


    “那你叫我怎麽辦?”宗恪一臉無辜,“難道叫我喊別的女人的名字?”


    阮沅想笑,卻又記起之前宗恪說過的話,她趕緊翻過身來:“對了,之前你說的,我在躺了九天之前發生了事情,到底是什麽事?”


    宗恪打了個哈欠,倦倦道:“好累,明天再講……”


    他一麵說著累,一麵還把阮沅往懷裏摟,在她身上蹭來蹭去。


    阮沅哭笑不得:“喂!你都說了要告訴我的!”


    於是,宗恪就把崔玖給阮沅實施了散魄術的事,從頭至尾講給她聽。


    阮沅聽得瞠目結舌!


    “怎麽會有這種事?!人的魂魄怎麽可能被拿出來呢?!”


    “喏,果然你不信。”宗恪悻悻道,“崔門主說了,散魄術會取消這個人這段時間的記憶,所以究竟經曆了什麽,你自己全都忘記了。”


    “可這也太詭異了吧……”阮沅喃喃道,她都聽傻了。


    “如果不是你把七魄給了我,我怎麽可能那麽短時間內就痊愈呢?”


    宗恪說到這兒,沉默下來。


    阮沅看他這樣,心不由軟下來,她湊過去,吻著他:“沒關係,是我心甘情願的,隻要你能好起來,什麽我都願意幹。”


    宗恪不由摟緊了她!


    “還好,我還沒失去你……”他低聲說,聲音裏充滿了感謝。


    “可是,那我的七魄……到底是怎麽回事呢?”阮沅想不明白,“難道說,它自己又長出來了?”


    宗恪笑起來。


    “也許發生了什麽錯誤,連崔門主都沒察覺的錯誤。說起來,你還真不像是喪失七魄的人。”他看看她,“都說沒了七魄,人就仿佛泥塊石頭,可是你剛才明明很敏感……”


    阮沅大窘,想要推開他,卻被宗恪攬住。


    “讓我看看。”他柔聲道。


    “看什麽?”


    “看看你。”


    帳外,有淡淡的燭光從縫隙間透進來,淺金色的光芒像是一個繭,把他們倆包裹在一塊兒。甜蜜又溫暖的光暈裏,阮沅的臉頰緋紅,黑色秀目動情的閃爍著,新雪般明亮的秀發,宛如一團烏黑火焰。


    宗恪摟著她,仔細撫摸著她纖細蒼白的腰身,還有修長柔媚的四肢,女性發燙的赤裸身軀,蜷在他懷裏,像一朵柔嫩無比的花。好像具有某種魔力。這朵可愛的花隻為他一人綻放,如黑暗中的金玫瑰,熠熠放光,而且愈來愈明亮……


    那一瞬,宗恪忽然徹悟,這就是他在越過重重苦難後,得到的最大幸福。


    於是他彎下腰去,把臉貼在阮沅溫暖柔軟的胸口,發出深深的滿足的歎息,一如那隻費盡千辛萬苦,終於尋到了心中玫瑰的驕傲雄夜鶯。


    這是他的阮沅,隻屬於他的那個阮沅,發自肺腑的感激,從宗恪心底升起,他從沒像現在這樣感謝過上蒼,保住了這件他不能失去的寶物。


    那是一種熱烈而又溫存的、寧靜而又芬馨的、像海洋又像湧泉的愛情,如潮歡情洶湧而來,兩個柔軟的身體再度融合,他們反反複複地纏綿,就好像要把對方的一切,如這般深深烙在自己的身體裏,永不再分。


    在魂銷魄蕩的一刻,阮沅聽見宗恪低低的聲音,她全身貼合在宗恪身上,咬著唇,痛苦又歡愉的扭動著,男人聲音在她的耳畔盤桓,既像呻吟,又像發誓。


    “阿沅……阿沅,我……愛你……”


    那一刻,阮沅恍然聽見,命運的潮汐輕輕打到沙岸上來,發出歎息一樣的嘶聲。


    阮沅忽然間,悲哀得幾欲落淚!(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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