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裏,厲婷婷和薑嘯之的關係變得很僵。(.無彈窗廣告)


    有應聘機會,她還是照常出門,沒事的時候,她依然會去超市買些新鮮菜,做飯給那群錦衣衛吃。但是在家裏遇到薑嘯之,她會目不斜視,就像看見空氣一樣。


    她也不理薑嘯之,薑嘯之和她說什麽,她都當沒聽見,弄得薑嘯之沒轍,隻好叫手下人去傳達。


    遊迅看這情形,問他哥哥,這是不是就是這邊人常說的“冷戰”。


    “胡說八道!”遊麟敲了一下他的腦瓜,“冷戰那是發生在夫妻之間,侯爺和皇後是夫妻麽?!”


    “可是我真覺得很冷呀。”遊迅不服氣地頂撞,“大哥你難道沒覺得麽?兩個人同時在飯桌上,氣氛就冷得可怕,再熱的湯都要結冰!”


    遊麟悻悻道:“那你就趁著結冰之前趕緊把湯喝了。”


    那天晚上,在厲婷婷房間發生的爭執,樓上樓下全都聽見了,可是誰也不敢出來勸,更不敢問是怎麽回事,隻是遊麟隱約聽見“宇文翔”的名字,於是底下這幾個就大略明白了。


    多半是厲婷婷又想起大齊亡國的事兒,所以才拿薑嘯之撒氣。


    “哼哼,女人就是這麽善變:和你好的時候叫你‘同誌哥’,不和你好了就叫你‘狄虜’、‘馬賊’。”


    遊麟瞪了弟弟一眼:“再敢胡說,小心我打你嘴巴!”


    “我說錯了麽……”遊迅嘀咕。


    遊麟沉默,過了一會兒,才道:“你又沒亡過國,你又沒見著親爹懸梁自盡,你哪裏懂皇後心裏那滋味?”


    遊麟畢竟大幾歲,說話有道理。遊迅不吭聲了。


    “再說,皇後和侯爺生氣,她有斷了做飯麽?你這幾天吃的都是誰炒的菜?”遊麟白了他一眼。“吃飯的時候連添兩碗,吃完了又說人不好――良心別吞狗肚子裏去了。”


    “那她這麽成天把侯爺當空氣,也不對呀!”


    遊麟苦笑:“傻小子。皇後雖然把侯爺當空氣,侯爺有發過一句牢騷麽?有生過氣麽?”


    遊迅想了半天。搖頭:“這倒沒有。”


    遊麟笑起來:“所以說,你還不經事。這種事情侯爺自己會處理,裏麵的緣故,恐怕也不是咱們這些屬下能了解的。平日裏咱們該怎麽對皇後,還是怎麽對她。”


    遊麟說的沒錯,薑嘯之沒有為厲婷婷的冷淡態度發過牢騷,因為他心裏知道。上次的錯在自己。


    是他說話太過分了,說人家死去的爹是廢柴――這話擱在誰身上,誰受得了?


    他知道自己一向都有這個毛病,多數時候知道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極少數時候,忍不住了,會特別毒舌。對於那些不夠了解他、和他不夠熟悉的人來說,偶爾撞上薑嘯之的一次“毒舌”,會覺得特別崩潰。


    但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現在想收也收不回來了。薑嘯之無奈,隻好硬著頭皮麵對厲婷婷的敵意和冷漠。


    一個禮拜之後,某天傍晚。厲婷婷滿麵春風回到家裏,她說她找到新工作了。


    對方給她的職位,是一家化妝品企業內刊的美編。企業本身有知名度,還算靠譜,而且美編這工作,厲婷婷自己也挺喜歡。在企業做內刊不比普通雜誌的美編,沒那麽辛苦掙命,厲婷婷也就有精力畫自己的畫了,再者,對方開的薪水不算低,雖然內刊之類的,不會有太大的發展空間,但厲婷婷也可以同時接外頭的零散活,甚至可以借機學點設計,這樣途徑就多了。


    於是皆大歡喜。


    厲婷婷還沒拿到薪水,卻說要請客,那天她拎回家好些東西,又買了隻鹹水鴨,那鴨子油光光的,又肥又大,惹得遊迅直咽口水。


    “等著。”厲婷婷笑吟吟道,“兩個小時之後就能上桌。”


    她一頭鑽進廚房裏開始忙活,也不讓裴峻打下手,說他礙事又粗心。


    前幾天有次是裴峻洗的菜,他信誓旦旦說,每根葉子都洗得幹幹淨淨,結果,下鍋炒到一半,愣是炒出兩個小蝸牛來,氣得厲婷婷揪著他的耳朵,讓他對著蝸牛念檢討。而且有裴峻在搗亂,厲婷婷給他收拾爛攤子也很費神。


    那晚,厲婷婷準備了七八個菜,又煲了骨頭湯。


    做到一半,她從廚房出來,卻見一群錦衣衛正圍在廚房旁邊,不知在嘰嘰咕咕什麽。


    “怎麽了?”她好奇,“都圍在這兒幹嘛?”


    大家一時不知該怎麽回答,遊麟轉轉眼珠,急中生智:“……聞味兒。”


    厲婷婷忍不住笑起來:“甭著急,馬上就好。”


    她用一塊花手帕包著頭發,以免油鹽沾染上去,又穿了身花圍裙,厲婷婷這樣子,像是個合格的主婦。


    等她進去了,錦衣衛們大眼瞪小眼。


    “怎麽辦?說不說?”遊迅看看哥哥。


    “說唄,不說,薑大人晚上回來吃什麽?”


    丁威看了他一眼:“要說你去說,我不觸這個黴頭。”


    遊麟白了他一眼:“沒出息!”


    “你有出息你去說呀!”


    “我去就我去!”


    遊麟一咬牙,鑽進廚房:“皇後……”


    厲婷婷停住洗菜的手,看看他。[]


    “那個……”他啞了半天,抓抓頭發,道,“呃,是這樣:薑大人剛才電話來,說……”


    厲婷婷一聽“薑大人”三個字,臉色立馬沉下來:“他說什麽?”


    “他說他在趙王那兒有事,來了樁案子,全員加班。所以他得晚點回來,估計得過了七點半。”


    “晚就晚唄,他又不是沒鑰匙。”厲婷婷翻了個白眼。


    “呃,其實臣是想說,咱們得給他留點吃的……”


    “沒那麽多可以留的。”厲婷婷沒好聲氣地說,“隻有殘羹剩飯。不願意吃。叫他去外頭買大餐!”


    遊麟碰了個釘子,悻悻出來,其餘人等看他臉色。就知道沒戲唱了。


    六點半,厲婷婷的各色好菜紛紛上桌,熱騰騰香噴噴的菜肴。引得那幾個集體吞口水。


    “行了別看著了,不用頂禮膜拜了。”厲婷婷忍笑道。“去洗手盛飯。”


    裴峻顛顛兒的去了廚房,先給厲婷婷盛了一碗米飯。


    大家也不講客氣,紛紛抓起筷子,遊迅說,好吃得舌頭都要咬掉了,裴峻說他得努力到下輩子,才能達到這個水平。幾個小夥子都很會說話。逗得厲婷婷十分開心。


    但是很快她就發現問題:他們吃得都很小心,夾菜,隻夾半筷子菜,連米飯都很少往嘴裏扒拉。


    “盡說話去了,怎麽吃不大動?”她看看那幾個,“難道不合胃口?”


    幾個錦衣衛互相看看,都流露出尷尬神色。


    厲婷婷不由心頭火起!


    她“騰”的放下筷子!


    “不想吃就別吃!”她厲聲道,“真不吃,我拿去喂狗!”


    “啊啊不是!”遊迅叫起來,“想吃啊!這麽好吃怎麽會不喜歡!”


    遊麟也趕緊抓了個鴨腿到自己碗裏:“這個歸我!你們都別和我搶!”


    大家也像醒悟過來似的。紛紛把好吃的菜往自己碗裏添。


    看他們這樣,厲婷婷才算怒色稍霽,她哼了一聲:“知道你們是想給他留著,他自己不早回來。怪誰?規矩已經定下來了,吃飯不等人,他壞了規矩就該受罰。”


    錦衣衛們集體把臉埋在碗裏,再也不敢說什麽了。


    七點半,薑嘯之到家。


    他上到玄關,放下鑰匙,迎麵裴峻過來,幫他拿過包。


    “吃過了?”他看看裴峻。


    裴峻神色尷尬,半晌,點頭道:“我們都吃了飯了。”


    “是麽,真好。我餓壞了。”薑嘯之嘟囔道,“看了一天屍體,早上怕壞胃口,也沒敢吃東西,一整天肚子空著……”


    裴峻臉色更加難看,他曾經聽說,宗恪如果餓肚子就會大發雷霆,現在,裴峻就隻好祈禱這位錦衣衛都指揮使,不要有相同的反應。


    大概是因為太餓了,薑嘯之甚至都沒留意屬下的神色,他走到客廳,停了停。


    “味道蠻香的嘛。”他笑道,“看來今天有好菜吃。”


    聽見他說話,遊迅和遊麟從房間出來,臉色都十分古怪。


    薑嘯之沒去理他們,徑自快步進了廚房。


    厲婷婷和丁威在廚房,丁威在洗碗,厲婷婷則在等咖啡機煮咖啡。


    “啊,大人您回來了!”丁威看到薑嘯之進來,他不由看了厲婷婷一眼。


    “皇後。”薑嘯之按照規矩,恭敬問了厲婷婷一聲,後者還是老樣子,捧著咖啡杯沒理他。


    “今天怎麽樣?”他又問。


    厲婷婷還是沒理他,丁威卻在旁笑道:“皇後找到工作了。”


    “是麽?”薑嘯之笑道,“那真該恭喜皇後了。”


    厲婷婷依然冷笑,不出聲。


    薑嘯之饑餓難忍,轉頭問丁威:“今晚的飯菜呢?”


    丁威滿手白泡沫,他停在那兒,咧了咧嘴:“……沒了。”


    薑嘯之一愣:“什麽?”


    “……都吃光了。”丁威艱難地說,“菜全都吃光了,隻剩了小半鍋米飯。”


    薑嘯之火往上竄:“不是跟你說了,給我留點兒麽!”


    丁威還沒來得及答,厲婷婷在旁邊不鹹不淡地說:“是我讓他們吃光的。”


    丁威不敢抬頭。


    “是我做的菜,我叫他們盡量吃,一次吃光,免得剩下。”厲婷婷冷冷一笑,“早就說了,回來晚的沒飯吃。”


    女人嘴唇掛著一抹譏諷,薑嘯之不由一肚子火,兩個手都握成拳頭了!


    丁威看上司兩眼冒火星,臉色沉得像鍋底,心說饑餓的人是可怕的,自己還是快點躲開!


    他迅速衝洗幹淨剩下的碗碟,三兩把抹幹淨流理台,縮頭縮腦退出了廚房。


    薑嘯之四處看看,開始乒呤乓啷翻箱倒櫃。


    厲婷婷問:“找什麽?”


    “方便麵。”薑嘯之悶聲悶氣道。


    厲婷婷也不理他,咖啡好了,她給自己倒了一杯,又加了兩勺奶。


    她拿勺攪著咖啡,慢悠悠地說:“微波爐裏有東西,自己打開看吧。”


    薑嘯之一愣,他走到微波爐跟前,打開爐子。


    裏麵是一盤還很熱乎的青椒牛柳。


    “隻有這個做多了,他們吃不完。”厲婷婷也不看他,淡淡地說,“米飯你自己熱一下。”


    薑嘯之捧著牛柳,很是尷尬,半晌,他才道:“……多謝皇後。”


    “放心,我不是狄虜,心腸沒那麽壞。”厲婷婷說罷,輕輕哼了一聲,端著咖啡出了廚房。


    晚間吃過飯,收拾停當,薑嘯之猶豫再三,他還是上了樓,敲響厲婷婷的房門。


    “進來吧。”她在裏麵說。


    薑嘯之打開門,卻沒走進去。


    厲婷婷一看是他,頓時沒有了好臉色:“想幹嘛?”


    薑嘯之囁嚅,一時不知該怎麽開口。


    “有話快說!”厲婷婷不耐煩道,“別像個門板似的,擋在門口!”


    薑嘯之哭笑不得,他隻好硬著頭皮道:“……皇後,臣是來道歉的。”


    厲婷婷冷冷看著他!


    “那晚,臣有失分寸,說話太不得體。”薑嘯之停了停,“請皇後恕罪。”


    “說完了麽?說完了就請便吧。”厲婷婷也不看他,自己走到桌前坐下,打開電腦瀏覽網頁。


    “……以及,恭喜皇後找到工作。”薑嘯之想了半天,又添了這麽一句。


    “例行公事的話,侯爺就免了吧。”厲婷婷不冷不熱地說,“找到工作而已,又不是生了太子,還要上表你們陛下、再來個大赦天下不成?”


    薑嘯之被她嗆了一鼻子灰,好在他心性寬大,沒太在意。


    “不用你來做總結,我也知道我爹是個廢柴。”厲婷婷拿過咖啡杯,曼聲道,“現在廢柴的女兒在給你做飯,侯爺你滿意了?”


    薑嘯之咧了咧嘴:“……皇後,這,臣擔不起。”


    “您是赫赫武功侯,有什麽擔不起的?”厲婷婷諷刺道,“一百年固若金湯的小雍山都叫您給破了,還有什麽擔不起的?”


    薑嘯之垂下眼簾,半晌,才道:“其實,我爹也是個廢柴。”


    厲婷婷一愣。


    薑嘯之勉強笑了一笑:“是個更廢的廢柴,不然,也不會叫廢柴給結果了性命。”


    厲婷婷錯愕,她這才反應過來,薑嘯之說的是他的生父!


    她看著薑嘯之,頂燈的光芒落在他的臉上,男人的五官竟有幾分扭曲。


    “你……”


    厲婷婷剛想開口,薑嘯之卻打斷她:“時候不早了,臣先告退。”


    說完,他退出去,轉身關上了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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