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上次他強行將她擄來的那間房。


    在原地踟躕了片刻,雲中秀跟了上去。


    這間屋子無論是什麽時辰來,總是黑壓壓地昏暗陰沉,讓人有一種透不過氣的感覺......


    與之相反的是,那道白色的人影卻顯得更加脫塵了。那一種渾然天成的高貴,無論到了任何地方也掩蓋不住的鋒芒。


    一走進去,他便背對著她停了下來。


    想了一會,雲中秀對身後的兩個人輕聲吩咐道:“你們去外麵等我吧,若是有什麽異常,我會叫你們。”


    和前兩次不同,這次於安,方慶卻沒有聽話地乖乖離開。隻是站在原地,有些為難地看著身前的婦人。


    雲中秀知道,可能是連沐風對他們交代過什麽。思量片刻,她提聲又道:“你們就守在門口,倘若聽見我的聲音在破門而入也不遲。”這話似是要故意說與誰聽得一樣。


    兩人得了這話,又朝裏麵的白色人影張望了一眼,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把門帶上了。


    屋內霎時安靜下來,就在雲中秀想要開口打破僵局時,一含笑的清潤聲音傳來,“你以為,我若是想傷你,還會容得你發出聲音嗎?”


    雲中秀撇了撇嘴,一臉輕蔑地上下掃了一眼前麵那消瘦的白色身影。


    可是不知為什麽,明明他是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但雲中秀就是有一種從心底油然而生的畏懼。


    大概是男女先天的差異吧。她對自己這樣解釋。


    司遠轉過身,便對上她那副錯綜複雜的表情。


    他笑了笑,刻意忽略她眼底閃過的輕視。隨後微笑道:“東西帶來了吧。”


    雲中秀有些錯愕,他竟然知道她是來送“東西”的......


    也對。不然她還能來幹嘛。


    自嘲地笑了笑,雲中秀也學著他鎮定自若的樣子,微笑道:“帶了。”


    她這樣說完,對麵便沒有了聲響。(.好看的小說)


    霎時間,屋子裏又恢複了方才那令人窒息的沉靜。


    良久,雲中秀上前一步,開口道:“你怎地不問我為何會擁有它?”


    似是自己問了個可笑的問題。


    昏暗中,雲中秀隻覺得那淡紅色的唇角,笑容越放越大,他說。“你為何會擁有,與我何幹?”


    萬沒料到是這個答案,雲中秀詫異了。她忽然覺得,眼前這人並不知道她手裏那本書的價值,並不知道它究竟有多珍貴。


    不。豈止是珍貴!它簡直就是這世間獨一無二的珍寶!


    他怎麽會......他怎會如此輕描淡寫?


    這樣想著,雲中秀情不自禁地反問道:“你知道它是什麽嗎?你知道它究竟代表著什麽嗎?”


    它,不止是南祺的振國兵書。大到鼎立四國。小到周邊的一些小國,沒有一個王者是不想得到它的。


    這是矯勇善戰的南祺人,在征戰沙場死了無數人,用鮮血為後世人鑄成瑰寶啊!


    司遠知道。司遠怎會不知道?


    隻是他的性子使然,隻在乎結果並不在意其中的過程。隻要這本兵書在這婦人手上。而她恰巧又要獻給他,至於究竟為何會在她手上,又與他有什麽幹係?


    不過如此說來,這也確實是讓他暫時還不想動她的理由。


    這一本,早前便有人拿給他看了。


    一開始他也不相信這是真跡。可是裏麵的內容是他前所未聞、見所未見的。所以他才確定,這的的確確是真跡......


    他在等,他在等眼前這婦人會拿出來獻給他。


    既然她如此大膽地、直言不諱地指出了他的身份,那她便一定會獻給他。


    對於旁人的心思,他總是拿捏得恰到好處,也幾乎沒有失敗的時候。可是這婦人的出現卻讓有些猜不透了。


    在好奇的同時。他又忽然很想知道,她究竟想做什麽,想要什麽......


    他嘴角依舊含著慵懶的笑容。並且還很乖巧地點了點頭。


    雲中秀徹底無力了,對這樣一個所有事都用微笑解決的人。她是真的毫無辦法可言。


    又向前走了幾步,在離他一步之遙的地方,雲中秀站定。


    隨後,她強忍住心頭的不安,將手裏卷成筒狀的東西,遞了上去。


    她是遞的,很隨意的遞。


    完全沒有早先那份恭敬,順從。


    對於她的轉變,司遠都看在眼裏。有些詫異的同時,他接過了她似是“施舍”一般遞過來的東西。


    隻是拿在手中,他溫和的笑容就立刻僵在唇角。


    將那明顯變薄的兵書翻了過來,他抬起頭,一瞬不瞬地盯著眼前這個鎮定自若的婦人。


    那漆黑的雙眸,如雲般翻滾著微妙的情緒。一時之間,讓人根本無法猜透。


    雲中秀緊握的手心已是一片潮濕,她的心在劇烈地跳動著,可是依然努力偽裝著,不讓自己泄露一絲一毫的情緒。


    這段時間她已經經曆了太多,也已經習慣了這種偽裝。所以此時她的笑容溫婉嫻靜,微揚的下巴也彰顯出一份從容自信。


    任由他打量了一會,雲中秀這才緩聲開口道:“隻是少了一小部分,公子也不必去妾的宅子裏翻找了,我是方才在你後院裏扯下的,已經撕成了碎片,不信你可以派人去查看,些許還能拾回一些碎渣。”


    司遠不淡定了,一直以來將人心拿捏的恰到好處的司遠不淡定了。


    雖然如此,麵龐上卻還含著那幾乎已經僵掉了的笑容......


    剛準備提步往出走,,他又驀地停了下來。


    這婦人在戲弄他?她臉上那得意的笑容是什麽意思?


    眉頭微攏,那含著笑容的唇角。終於抽動了幾下。


    雲中秀看得心裏一樂。


    真難得啊!真難得。


    他們這個謫仙一般的南祺新皇,竟然也會有這種表情。


    小小的勝利感,讓她心裏的那點膽怯也漸漸消散了。


    唇角的笑容慢慢擴散,似是窺到了他心中所想,雲中秀慢悠悠地歎道:“公子不必這樣看妾了,若是不信,你可以來搜身啊!”


    說著,她還張開雙臂,一副請君自便的模樣。


    那一臉的小人得誌,哪還有初次見到他那副膽小羞怯的模樣了?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啊!


    就在雲中秀暗自得意時,司遠卻又恢複了以往的閑適。


    盯著那婦人含笑的瓷白麵龐看了一會,他點了點,也學著她的模樣,輕歎道:“你說的對。確實應該搜身。”


    說著,他向前跨出了一步,直到兩人幾乎要貼在一起。那婦人的臉色漸漸驚變的時候,他才高聲道:“來人!將廚房的老媽媽喚來。”


    “是!”


    “碰”


    這一答和破門聲,同時響起。


    於安,方慶一進門就傻愣地僵在原地。


    隻見他們要保護的那婦人。此時正被一頎長的白色人影緊緊擁在懷裏。


    他口中還輕聲呢喃道:“莫怕,莫怕。我那媽媽是個生過娃兒的人......”


    一邊說著,他還一邊輕拍懷裏那似是在扭動撒嬌耍賴的人。


    兩道白色人影,已經交融在一起。


    久久久久,於安才輕輕拉了下還處在驚愕狀態狀態中的方慶。


    兩人互看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一份了然。


    生過娃兒......


    這意味著什麽還用說嗎?


    再看他們的動作?連白裳的那一道金邊,彼此都配的恰到好處。


    這婦人......這婦人竟然做出這等驚世駭俗的事!


    這樣想著,他們那份了然已經變成了憤怒,鄙視!


    隨後,雕花木門被再一次摔上,他們二人竟然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猛地被推開。雲中秀連連後退了幾步。


    她的麵色已經漲成紫茄子色,似乎是許久不能自自由呼吸才造成的。


    連連喘了幾口氣,腦子缺氧讓她幾欲昏倒在地。


    直過了好一會她的臉色才漸漸緩和。可是那呼吸卻越來越急促。


    她一邊撫著胸口,一邊伸出顫抖的指尖指著他。聲音裏是滿滿地不可置信,“你......你......你怎能這樣無禮!!!”


    剛才被他突如其來的一抱嚇得呆住。等緩過神的時候,卻被他緊緊地悶在懷裏,眼耳口鼻全部毫無縫隙地貼在他的胸口,她甚至連嗚咽聲都發不出。


    這樣瘦弱的人,怎會有如此大的力氣!


    剛剛所有的心思隻在掙脫他的束縛上,雲中秀隻是聽到從他胸口含含糊糊傳來了一句話。


    但是那句話具體說的是什麽,她卻並沒有聽清。


    相較於她的狼狽,那白衣男子則顯得十分從容,他彈了彈寬大的袖口,剛想說些什麽。


    這時,門外卻響起一渾厚的婦人聲音,“公子,老奴來了。”


    對那驚慌不已的婦人挑了挑眉,他提步向門口的方向走去。


    “吱呀”一聲,木門打開,進來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婦人。


    隻見那白衣男子回頭看了屋內已經呆傻的婦人一眼,隨後輕聲吩咐道:“搜她的身,一處都不要放過。”


    他的話音剛落,雲中秀再也顧不得許多,奪門就要往出跑,卻被那高壯婦人像提小貓小狗一樣,輕巧拎起,往裏麵走去。


    一計不成在施一計,雲中秀高聲喚道:“於安!方慶!”


    ***


    下午還有一更,求親們支持。


    數據太慘了,我有點沒動力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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