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經快接近午時,天空澄碧,和風送暖,日頭也高高地掛在半空中。


    連沐風一路牽著身後那婦人的手,從寧壽宮中快步地行了出來。隻是一路走得輕鬆,那婦人卻並不像以往般,一出了母後的宮門便迫不及待地甩開他。


    好奇之極,連沐風已經轉過頭朝身後看去。


    不看還好,這乍一看,他原本煩悶焦躁的情緒瞬間消失。隻見身後的婦人不知從何時起,已經將那玄色袍子整個罩在頭頂,包裹的嚴嚴實實。隻從縫隙中露出一雙黑漆漆的杏眸,好讓她能看得清腳下的路......


    情不自禁地,笑意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臉上。酒窩若隱若現,連沐風好笑地開口道:“這麽想不開?是要悶死自己?”


    從他停下時,雲中秀便隱在那玄色衣袍下,好奇地回望著他。隻是詫異之際,卻聽見這嘲笑聲,她恨恨地開口道:“你才是會被凍死!快些走,我可不想在這丟人。”這話說完,便是連那一條細小的縫隙也被她攏了起來。


    低頭看了看自己赤裸的胸膛,連沐風恍然大悟地朝四周看去。


    隻見路過的宮女太監們,不停地用眼神偷瞄著,雖然不敢停下來對他們指指點點,可是遠處各個角落裏,都有人看著他們,在那裏竊竊私語......


    雖然他這個南祺太子一向放蕩慣了,可是在皇宮中裸著身體,這還是有史以來頭一次。況且他身後還牽著一個女人,想不引起別人的注意也難。


    這般看著。連沐風忽然傾身上前,在那裹得嚴嚴實實的婦人耳邊,輕聲道:“既然秀兒覺得丟人,那便將袍子還給本王吧?”


    還......還個屁!她若是給了他,那不是白遮著了。況且她身上的衣衫也實在是太過暴露,在結合著這家夥此刻的模樣,指不定會被人編排成什麽樣呢!


    悶悶的聲音從袍子中傳來,她咬牙切齒道:“還給你更丟人!我不想與你多說話,快些走!”


    到了此時,雲中秀已經完全明白連沐風方才在寧壽宮中。[]對皇後說那話的用意了。隻是那話說的太狠,便是現在想一想,她都覺得心裏似是擰勁兒了一般。


    聽了這話,連沐風自然能明白她是在生自己的氣。他一直是想著要和她解釋的,隻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啞然失笑著。他無奈地搖了搖頭。隨後也不再多說些什麽,隻是繼續牽著那婦人的手,一路朝宮門的方向行了過去。這次。他行的很慢,似是牽著情人的手在山野花叢中漫步一般悠閑......


    好不容易出了宮門,雲中秀已經在袍子裏憋悶的無法喘息了。


    來到馬車前,她終於緩緩扯開罩在頭上的袍子。露出一張憋得通紅的小臉,大口呼吸著。


    一邊喘著氣她一邊就急著要上馬車。可是身後的絹紗長裙實在是太長,竟不知何時被卷到了車輪底下。剛一上去,還沒等坐定,雲中秀整個人便從馬車裏後仰著栽了出去......


    可是,沒有意料中的疼痛。再要倒地的一刹那,她嬌小的身子卻穩穩地跌到了一個厚實的胸膛裏。


    呼吸之間傳來的是一種混著青草香氣的清爽味道,雲中秀緩緩睜開眸子,入眼的便是那眯成彎月一般的桃花眼......


    而在跌倒的瞬間,蒙在她頭上的玄色袍子,已經滑落在地。


    此刻。貼合著薄薄的絹紗,左肩上傳來的是他大掌中暖暖的溫度......


    空氣似乎在這瞬間凝結了,久久久久。一陣微風拂過,發鬢間的青絲搔著她白嫩的臉頰。癢癢的感覺傳來,她這才驀然清醒。


    掙紮著起了身,雲中秀就算用餘光也能打量到,一旁來往的達官顯貴們,正用一種詫異中帶著鄙夷的目光看著她。


    心急如焚,雲中秀彎下腰就要將那卷在車輪底下的紗裙拽出來。可是還沒等碰到那塊被卷的地方,耳邊卻傳來一“嘶啦”的聲響。


    那的紗裙,竟然被她身後的男人齊著小腿的地方......扯碎了......


    同時,那件已經滑落到地的玄色袍子也再一次披在了她的身上......


    “小心點,別再摔著了。”


    這聲音,無比溫柔。可是聽在雲中秀的耳朵裏,便像可怕的魔咒般,讓她渾身打顫。再也不敢多做停留,她瞬間便消失在了轎簾後麵。


    緊隨其後的,連沐風含著一臉笑意,也上了馬車。


    車輪緩緩駛動,那被扯下足有三尺長的絹紗,隨著微風緩緩飄走......


    馬車裏安靜極了,隻是偶爾傳來車輪滾動“轟隆隆”的聲音。


    不知在想什麽,他對麵那玄袍緊裹的婦人,始終是低著頭、垂著眼,便是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遲疑片刻,連沐風緩聲打破僵持的氣氛,“你去哪兒?茶園還是雲榮府?”


    沒有看他,雲中秀頭不抬眼不睜地悶聲道:“雲榮府。”


    是傻瓜才會問這種問題!要她此刻去茶園丟人嗎?那裏的茶客如此多,她現在不隻是穿著暴露,被他扯下絹紗後,都可以算得上衣衫不整了。難不成她還要穿著一個男人的衣服進去不成?


    恨恨地咬著牙,雲中秀已經在心裏將他咒上個千遍萬遍了,可麵上卻是依然平靜。


    她不想與他說話,一句也不想,她也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他。說那些話雖然是有目的的,可直到此時還是句句在她耳邊回響著,讓她連呼吸都帶著疼痛......


    從上了馬車,連沐風就在注視著她。心裏說不出的複雜,他歎了一口氣,歉然地開口道:“方才那些話,你別放在心上。我隻是想說與母後聽,我隻是......哎,算了......”


    想解釋,可是傷害都已經造成了,便是說再多又有什麽用呢?


    既然放手行不通,既然母後根本不讓他放手,那就緊緊抓著吧。他要告訴所有人,這婦人對他來說有多重要。他要告訴南祺的皇後娘娘,若是這婦人有任何閃失,那她也別想再要唯一的兒子了。可是師父那裏又......


    怎麽都行不通。怎麽辦?他該怎麽辦?早知如此,他當初就不應該因為一時好奇,去問這匪夷所思的事情。也許那樣的話,他現在也可以心無旁騖地與這婦人來往。她是他的紅粉知己,隻是知己,僅此而已。


    他在那裏連連歎息著,雲中秀終於緩緩抬起頭朝那聲音的方向望去。


    馬車裏沒有陽光是陰涼的,視線接觸到他那赤裸的胸膛時,雲中秀又趕忙垂下頭,隻是猶猶豫豫地低聲開口道:“冷麽?袍子要不要還給你?”


    她的聲音幾不可聞,可是對她的一切都很敏感的連沐風,卻張著耳朵聽得清清楚楚。


    見她與自己開口說話,還是在關心他,連沐風心裏樂開了花,可麵上卻故作受凍的模樣。一邊打著寒噤一邊抱膀在胸前,雙手不停地搓著手臂,聲音顫抖著說道:“冷......冷死了......”


    說話的時候還不住地抖著頭,再加上他此刻隻著下身,那副模樣看起來十分滑稽。


    隻是偷瞄了一眼,雲中秀隱下唇角的笑意,冷聲道:“身體明明是暖的,哪有那麽冷......”話未說完,她便連忙止住。回憶起方才的畫麵,她恨不得一口咬下自己的舌頭。這麽欠!這麽這麽欠!就算他凍死了與你又何幹?多嘴!真多嘴!


    此時,是在馬車中,又隻有他們兩個人。雲中秀原本緊緊抓著衣襟的手,鬆了幾分。那玄色袍子鬆鬆垮垮地罩在她的身上,柔滑的纖纖玉頸暴露在外,那一縷散下的青絲也柔順地搭在她細白的頸肩處......


    一瞬不瞬地看著,連沐風的眼神越來越炙熱,喉結也開始不住地上下滾動著。腦子裏是方才初見她這副模樣,和往日與玉珍時的種種畫麵交纏在一起......


    異樣感越來越重,有一股熱流順著小腹直竄向下,驚得連沐風急忙撇過頭。


    他粗重的喘息聲傳到了雲中秀的耳朵裏,緩緩抬起頭向他望去。隻見那男人已經將頭瞥向另一邊,露出了半張泛著潮紅的臉頰。


    雲中秀就算做夢也不會想到,那男人此時這副模樣完全是因為自己。隻是覺得他看起來很難受,再加上他方才真的再說冷,她有些擔憂地開口道:“你沒事吧?”


    這聲音很小,此時聽在連沐風的耳朵裏,便似是情人間耳鬢廝磨的低喃一般。咽了一口水,他強壓下那種不適感,啞聲開口道:“無事的,莫要擔憂。”


    如此沙啞的聲音,讓雲中秀的緊張感更添了幾分。往他的方向湊了湊,她已經將披在自己身上的長袍解下,作勢就要往他的身上搭。口中還喃喃自語道:“赤著身子,該不會是病了吧?”


    原本,兩人是一人坐在馬車的另一端。連沐風靠著轎口,雲中秀則坐在最裏麵。她這麽一靠過來,隨著轎簾透過來的春風,立刻將她身上的馨香吹散在馬車中......


    ***


    感謝abazhuoma親的平安符,鞠躬鞠躬~~(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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