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含著淺淺的笑容,他說話的表情悠然閑適,就像是與別人談論今日的天氣如何一般。


    可是在目瞪口呆地聽他說完這一番話的時候,沈之玄原本跪在地上筆直的身軀,卻忍不住向後癱了去。抬眼看著那少年,他的喉結上下滾動,是一副緊張到極致的模樣。


    因為他知道,這白衣少年雖然看上去是平靜的,可那雙深邃的黑眸,就似是暴風雨前詭異的寧靜,讓人看了不禁覺得心驚膽寒......


    強擠出一絲笑意,沈之玄又連忙跪穩,故作平靜地說道:“這世間最了解之玄的人恐怕就是公子了,我真的什麽也沒做,就停留了一小會兒便離開了。”


    對上那雙含著懼意的鳳眸,白衣少年緩緩彎下腰,湊了過去,唇角勾起一絲淺笑,他柔聲問道:“你是什麽也沒做,可是......你好像說了什麽吧?”


    心髒“撲通撲通”跳個不停,臉色也是白的嚇人,沈之玄就差點沒昏厥過去。他嘶啞著嗓音,顫聲道:“之玄......之玄什麽也沒說。請公子明鑒!”


    說這話的時候,那絕美的麵孔又垂了下去,冷笑一聲,司遠繼續用那種慢慢悠悠的聲音說道:“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你什麽也沒說。”


    此時此刻,沈之玄已經完全確定,公子一定是調查清楚後才來問他的。他最擔心的不是對那婦人說的話,而是.......而是......


    但是不可能啊!在去那之前,他已經完全確定,除了那婦人之外再沒有別的人。便是連暗中保護的都沒有。難道說......公子身邊還有另外一位功力極其深厚的人?


    沈之玄不敢抬頭,他的眼神左右飄忽,他知道隻要一抬頭肯定會被心思敏感的公子發現。可是怎麽辦?他該怎麽辦?


    緊咬牙關。沈之玄終於在那白衣少年期待的目光中抬起頭。可是出人意料的是,他的眼眶裏蓄滿淚水,看起來是一副委屈至極的模樣。他說。“公子這是在懷疑我嗎?公子懷疑之玄會做什麽對您不利的事情嗎?倘若公子有證據說之玄真的對那婦人言語過什麽,那您盡管直接處置好了!犯不著這般羞辱我!”


    淚水模糊了那細長嫵媚的鳳眸,他既沒有直接承認。也沒有繼續否認。反而用這種近乎耍無賴的方式來緩解自己深深的恐懼。


    司遠看在眼裏,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他確實沒有證據。所以才會跑來問他。原本暗夜說他破曉的時候去過那婦人那裏,他還沒怎麽在意。隻以為他是放不下,又不好意思當著其他人的麵表露自己的關懷之情,所以便偷偷摸摸去看了她。可誰知他這一趟下來,那婦人竟會有那麽大的轉變。


    幸好昨夜及時將暗夜遣過去,若不然,就算那婦人死在房間裏。他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不是他嗎?不是他說了什麽嗎?


    才怪。


    對於他那裝可憐的作態,司遠沒有一丁點兒的動容,可是他說的那些話,卻不得不讓司遠停下懷疑的腳步。


    他知道,自己意氣用事了。他知道,就算有證據是他說了些什麽,他也不該在此時來找他。


    至少,他現在需要他。


    可也不知道是怎麽了,一想到那婦人方才不信任的眼神,他就忍不住直接來找了他......


    心思是百轉千回了。那背在身後,隱在寬大袖口下的手,緊了又鬆鬆了又緊。最後,他還是用笑聲打破這尷尬的氣氛。“玄這是怎麽了?我何時說過懷疑你,隻不過有些好奇罷了。既然你說沒有,我就相信。(.)起來吧......”說著,他遞出一雙白皙而修長的手。


    心裏的一塊大石總算放下,沈之玄知道這一劫自己是躲過去了。可是他並沒有開心,反而是更加擔憂了起來。


    看了看眼前這雙明明在細致不過,可是手心卻起了一層繭子的手,沈之玄雙手扣在花從上,極卑微,極虔誠地俯首。隨後,悶悶的聲音從他口中傳出,“公子,是屬下的錯。是屬下沒有經過公子的同意擅自行動了。屬下日後再也不敢了!請您不要氣惱,屬下有時候許是任性了一些,可是公子知道,之玄的心裏隻有公子一個人!就算是天崩地裂、海枯石爛都不會改變的!沈之玄永遠不會背叛公子!永遠......”說完,他抬起頭,毫無畏懼地對上那少年黑漆漆的眸子。


    他怕,他真的很怕。雖然在這少年身邊的時間不長,可他沈之玄不是傻子,難道看不出來公子對他已經生疑了嗎?此時他確實是原諒了自己,可是當那種信任感已經不複存在的時候,那他呆在這少年身邊還有什麽用?是花瓶嗎?是擺設嗎?是一個永遠被排擠在門外的陌生人吧?


    不,不,都不要!他想做公子那個無條件信任的人!他想做!他要做!今日如果將此事就此翻過,那麽他真的便永遠永遠也沒機會了!


    想到這裏,沈之玄更加急迫。那一緊張就忍不住的老毛病又犯了。一排潔白的貝齒輕咬在如花瓣般的豐唇上,他眼神戚戚地望著他。


    光是這副撩人的姿態,便可以將這世上任何一塊百煉鋼化為繞指柔。


    頓了好一會,司遠苦笑道:“這是在做什麽?表白嗎?我何時說過我惱了?快起來吧,若是讓一些碎嘴的宮女們看了去,指不定將玄和我編排成什麽樣呢?快起來,快起來......”


    好事不靈壞事靈。


    司遠的話還未說完,三個身著藍色宮裝小宮女便並排走了過來。她們交頭接耳地說著什麽,去的方向顯然便是這絕色美人的寢宮。


    可是走著走著,其中的一個便停了下來,麵上還是一副吃驚的表情。


    另外兩個走的稍微後麵一點,一直在那裏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的也是她們。此時見那前麵的人停下來,她們也停下話音,順著她的方向看了過去。


    這一看不要緊,幾個宮女嚇得倒抽一口氣,隨後趕忙跪在地上,聲嘶力竭地討饒道:“殿下饒命!殿下饒命啊!奴婢什麽也沒看見!真的真的什麽也沒看見!”


    她們沒看見!絕對沒看見!沒看見那絕色美人含情脈脈地望著白衣少年,更沒看見那白衣少年彎著腰,眼看鼻尖就要貼到那絕色美人的臉上!她們沒看見!她們絕對絕對沒有看見!


    怎麽辦?三個宮女急得全部哭了出來。讓她們撞見這種皇家的醜事,那還有命見到明天的太陽嗎?


    老早便知道自家主子和那絕色美人的關係曖昧,可誰知道......誰知道......他們竟是這種關係......


    聽了三個宮女的話,便是一向心思沉穩的司遠此刻也忍不住翻白眼的衝動。


    他緩緩吐出了一口悶氣,隨後直起身,又不動聲色地用腳踢了踢那絕色美人。待他拭著眼淚站起來的時候,這才不緊不慢地來到三個宮女麵前,極盡溫柔地開口道:“不要害怕,快起來吧。你們看沒看見都不要緊,重要的是,不要亂說話,知道了嗎?”


    這麽溫柔的聲音,這麽秀美的容顏,明明是緩解人心的最好武器,可是三個宮女愣了片刻後,又更加大聲地討饒了起來。


    垂眼看著她們,司遠著實有些無奈。一手撫上隱隱作痛的額角,他重重地歎了一口氣,一時之間竟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都給我起來!誰在哭一聲,現在就拉她去慎刑司!”


    正當白衣少年對著幾個哭聲連天的宮女無可奈何時,一陣厲喝聲卻讓百草叢生的花園瞬間安靜了下來。


    緊接著,那身著紅袍的絕色美人緩步靠了過來,對著幾個嚇傻了眼的宮女,用一種陰柔到近乎詭異的口吻,威脅道:“你們都知道宮裏最忌諱的是什麽吧?我研究了一下慎刑司的刑法,對於亂嚼舌根子的奴才,你們知道是什麽懲罰嗎?”說到這裏,他笑了。紅潤的唇角揚起一抹絕美的弧度,他靡啞著嗓子繼續說道:“拔舌頭。將犯了錯的奴才,嘴巴掰到極致,然後在拿著老虎鉗夾上他的舌頭,然後......毫不猶豫地連根拔起!這還不算喲,還要在那奴才鮮血淋淋的嘴裏塞下滿滿的鹽巴,若是那鹽巴都化掉後他還沒有死......”


    三個宮女早已經被嚇傻了,盡管麵前這張曾經讓她們念念不忘的絕美容顏近在咫尺,可此時卻沒有一個人有心情小鹿亂撞了。她們全都瞪著牛鈴一般的雙眼,慘白著一張臉,牙齒打顫的聲音不絕於耳地傳來,甚至連求饒都忘記了。


    但沈之玄卻似是沒有看到一般,還要繼續威脅。卻被一旁皺著眉頭的白衣少年上前打斷,“好了,你說這些不是越描越黑嗎?讓她們下去吧,相信她們自己知道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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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120159親和crisii親的粉紅票。


    元子歇兩天,後天就雙更。(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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