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心會議結束,神樹消失不見。


    神樹沒有透露任何跟“新計劃”有關的細節,隻是表明了這次會親自出手製裁人類。


    神樹一旦出手,人族的未來便蒙上了一層散不開的陰霾。


    秦昊也沒有足夠的底氣去應對,隻能走一步看一步,寄希望於白瓏早日蘇醒。


    同時神樹還給所有地心高層幹部安排了一個莫名其妙的任務,她需要大家在短時間內毀掉人類賴以生存的陸地,盡可能把人類誘導、驅趕到廣袤的大海上。


    秦昊聯想到神樹命令自己肅清了南羅陀海域的三億海獸,心裏隱約猜到了大概。況且神樹還說過,南羅陀海域將會是人類的“墓地”,其中的陰謀不言而喻。


    “隻要人類不接近南羅陀海域,就能推延滅族危機。拖到小姨媽複活,人族就會有一線生機。”


    秦昊心中有了對策,無論如何,他要守住人類的土地,土地是人類最後的一道防線。


    如果土地被地心幹部們全部摧毀,人類就會淪為大海上的流浪者。到時候神樹會有一萬種辦法“吸引”人類前往南羅陀海域,然後甕中捉鱉。


    到那時候,人類就會失去未來。


    秦昊越想越感到後怕,這是一場前所未有的危機,敵人強的離譜。


    “世界樹的力量無法估量,這個女人親自出手,人類翻盤的機會確實很渺茫……”


    秦昊眉頭緊蹙,世界樹是十尾尾獸,她就是“無所不能”的代名詞。


    甚至秦昊經常思考一個問題,如果白瓏擁有戰勝世界樹的能力,為何會選擇自盡而亡?


    秦昊不敢往下胡思亂想,因為白瓏是他最後的精神寄托了。


    “秦祭司,扶我一下,我走不動了。”


    李乾坤的聲音打斷秦昊的思緒。


    此時李乾坤遍體鱗傷,他雖然活了下來,但遭受了極大的重創。


    舊傷未愈,又添新傷。再加上多年前與白瓏戰鬥時留下的隱疾,李乾坤的身體透支嚴重,恐怕再也無法恢複巔峰狀態。


    秦昊假模假樣攙扶李乾坤,故作關心,實則心裏起了殺意。


    現在這種局麵,殺李乾坤的機會已經到來,秦昊準備伺機而動,以魔王的身份發起戰爭,弑帝!


    地心宮殿一側,皇城療養院。


    病房裏,李乾坤躺在床上,渾身插滿了管子,戴著氧氣麵罩,正在接受最先進的治療。


    秦昊不得不承認,地心帝國確實是一個比人類文明還要發達百倍高等國度。


    李乾坤身上的傷口幾乎都是致命傷,然而隻用了不到半小時的時間,他身上的傷口就被先進的醫療器械徹底治愈,連一絲傷疤都沒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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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醫療技術秦昊前所未聞,心中不得不感歎地心帝國的強大。


    “秦祭司,你在想什麽呢?”


    看到秦昊總是望著窗外發呆,李乾坤好奇問道。


    秦昊苦笑一聲,歎氣道:“帝君,說真的,最近我有些迷茫。”


    李乾坤表情嚴肅,以長輩的語氣提醒道:“你既然已經加入了地心帝國,那麽就不能有任何猶豫和糾結。你必須明白,我們是神樹大人的傀儡,神樹大人是我們的信仰。人類的死活與我們無關。”


    從李乾坤的言辭之間不難聽出,他對秦昊是真愛,他擔心秦昊的內心搖擺不定,萬一被神樹視為“不可控製”的人,或者被視為背叛者、內奸……那麽秦昊必死無疑!


    “帝君,冒昧問你一個問題。當初你為何選擇與人類背道而馳,加入地心帝國。”


    這個問題有些敏*感,秦昊本以為李乾坤很可能拒絕回答。


    但李乾坤早已把秦昊當成知心朋友,自然是知無不言。


    “秦祭司,你問的這個問題,勾起了我的回憶。”


    李乾坤笑了笑,他的笑容包含很多複雜的情緒,最明顯的一種情緒就是“無奈”。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人類是正義?魔獸是邪惡?誰能定義?”


    “隻有站在頂點之人才能定義善惡與對錯。神樹大人彈指一揮就能毀滅人類,咱們談何正義與邪惡?”


    李乾坤看向秦昊,笑容裏帶有一絲傷感:“秦祭司,希望你能記住,【正義】是專屬於絕對王者的自傳。【邪惡】才是扣在失敗者頭上的黑鍋。”


    這是李乾坤第一次對秦昊表達自己的心聲。


    秦昊沉默了,他兩世為人,經曆的苦難遠超常人,自然明白一個道理。


    尊嚴隻在劍鋒之上,真理隻在大炮射程之內。


    種族與種族,國家與國家,文明與文明……任何戰爭的碰撞,最後隻有勝利者才能定義一切。


    秦昊沉吟許久,開口道:“如果這次人族徹底敗了,那麽誰會來背這個黑鍋?”


    李乾坤輕笑低語:“當然是那個身穿黑袍的家夥。神樹大人會是這個世界唯一的真理之神,她可以定義一切,把魔王定義為邪惡,人類的滅亡隻會怪罪在魔王身上。”


    “對了秦祭司,跟你說句心裏話。附耳過來。”


    秦昊走上前,靠近李乾坤。


    李乾坤的嘴唇貼著秦昊的耳畔,聲音富有溫情:“在我還沒墮落之前,我曾經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那個強大的女人身上,就是白瓏。可是她失敗了,她救不了人類,抵不過神樹大人。”


    “現在穿黑袍的那個家夥像極了當年的白瓏,我早已沒有任何期待,他隻會走上白瓏的老路。”


    這就是李乾坤的真實想法,他每次看到黑袍魔王,都會看到白瓏的影子。兩人都一樣,為了人類去拚搏奮鬥,哪怕賭上性命。


    李乾坤不敢賭了,他選擇加入敵人的陣營,活下來才是王道。


    事實證明李乾坤的選擇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了,他沒有像白瓏一樣死亡,而是在神樹的扶持下成為人族皇帝,享受帝王的待遇。


    傀儡皇帝,起碼也是皇帝。


    秦昊沉默了一會,突然問道:“帝君,假如,我是說假如。假如最後的戰爭魔王贏了呢?”


    “魔王會贏?可笑,白瓏都輸了,他拿什麽去贏。神樹大人的力量怎能是凡人可以比擬的……”


    “不過既然說到了假如二字,假如魔王真的贏了,或許會顛覆我對這個世界的認知,甚至我還會……”


    說到這裏,李乾坤的聲音戛然而止。


    當初白瓏死之前,跟李乾坤做了一個賭注。


    這個賭注橫跨了舊時代與新時代,從現在的局麵看,如果魔王贏了,那麽李乾坤就相當於輸掉那場賭局。


    如果賭輸了,李乾坤打算跪在白瓏的靈位前道歉,並且解決自己的生命。


    李乾坤是不折不扣的惡人,但在這個遍地廢土的末日時代,死亡籠罩世界,惡人總是活得最長久。


    一陣無言過後,李乾坤看向秦昊,眼含愛意:“秦祭司,答應我,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堅定不移追隨神樹大人,她器重你。現在你在地心帝國有了封地和府邸。以後你的家人都能搬到這裏,得到神樹大人的庇護。記住,人類的滅亡與你無關。你和我是一路人,我們不能效仿白瓏和魔王。”


    這是李乾坤的真情流露,他保不住全人類,隻想保住秦祭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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