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陣,能夠奪取法陣所覆蓋範圍內的一切能量,不論是機械能源、還是生命能源,這是我最常用的法陣之一,它的每一條陣鏈,每一個轉折,每一分運轉,我都熟悉到了骨子裏,即便閉上眼睛也能分毫不差的畫出來,所以,我絕對不會看錯的,地麵上那個巨大的魔法陣就是奪陣。[]


    不過很快,我就發現了它與真正奪陣的不同,除了禁陣、炎陣等專有法陣一以外,其他法陣無論是陣鏈還是陣芒都是銀白色的,可是眼前這個,大概是因為啟動法陣所用的血液不夠純粹,五顏六色的汙血渾濁在一起,融匯出一種奇怪的色調,連帶著法陣都透著一股詭異的壓迫與狠戾之氣。


    就在我認真觀察的時候,地麵上的奪陣突然光芒大亮,黑色的光纖絲絲縷縷如融化的糖絲般黏稠,給人一股毛骨悚然的危險感,我嚇了一跳,立馬喊道,“倫恩斯,快跑!”


    “啥?”倫恩斯呆了一下,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我說的是什麽,他二話不說,立馬跳上操作台,讓星艦以最快的速度遠離小鎮,連因此而消失的隱形效果都顧不得了。


    星航艦剛一離開,奪陣的陣芒便籠罩了它正上方所有的區域,並且還在隨著陣鏈的擴張而增加,陣芒之內的飛艇驟然顫動起來,仿佛是做著垂死掙紮的小鳥兒一般,機械嗡鳴聲越來越大,最後達到頂點,刺耳得難受,它似乎正在奮力想要脫離陣芒的影響,可惜,還未來得及移動一點點,飛艇上所有的聲音瞬間消失無蹤。連帶著所有的能量炮管也“倏――”的一下集體暗了下去。


    就像是一個突然失去生命力的飛鳥一般,飛艇直墜而下,“轟――”的一下砸在地上。


    肉眼不可見的能源波一層壓著一層。連綿不絕的被奪陣吸收,得到能源補給,陣鏈越發活躍。纏繞擴展的速度增快,範圍擴大。被捕獲的飛艇也越來越多,如此形成一個惡性循環。


    飛艇一架架的莫名墜毀,雖然其他人看不到那些能量流失的方向和過程,但這並不影響他們對結果的揣測,手指不安的撐在操作台上,倫恩斯急聲道,“要不要再退一點?那個東西好像要擴張到這邊來了?”


    “……”我有些意外的望了他一眼。原來他們竟然能看得見這個奪陣,明明我用的時候他們看不見的,不過我也沒有多嘴問什麽,隻是輕輕搖頭,“不用,它已經擴展到極致了。”


    光看陣鏈走向,我就能判定出這個法陣已經快要完成,果然,奪陣的陣鏈不再繼續延伸,而是互相交纏閉合。組成最外圍的大圈,隻是這個圈圈已經完全將小鎮給包裹了進去,也就是說,小鎮上空的飛艇已經全部墜毀。當然,畢竟高度有限,飛艇的材質也還不錯,自然不會有什麽人員傷亡,隻是如此一來,基地的高空優勢蕩然無存,又變成了陸地之戰,而且,由於奪陣的運作,法陣範圍內的所有能源都被搶奪一空,無論是巴洛部眾,還是基地人員,都無法再使用能源武器,隻能靠最原始的肉搏。


    當然,人數上,基地還是更占優勢,可是,事實真的會如此樂觀麽?


    失去動能的飛艇艙門緩緩打開,基地的戰士們帶著冷兵器跳出船艙,拉拉雜雜大概有一千多人,占據了好大一塊地,巴洛這邊卻很安靜,沒有人走出碉堡,眼看著似乎沒什麽危險,其他飛艇也相繼打開,每艘飛艇內大概都有一千多名戰士,上百艘飛艇加起來,人數共計有好幾十萬,卻也隻在廢墟般的村鎮內占據了一個小角落,全服武裝的戰士們集結起來,以大部隊的形式朝著那些頑固的碉堡進發。


    可是,當他們才剛走出一半的距離,被轟平的地麵突然產生一陣陣海浪般的起伏,隨即,成千上萬的地行蛛從地底鑽了出來,剛好插進那整齊的隊伍中。


    基地的精英部隊是黑騎衛,但如今來殲滅巴洛的大部隊卻絕大部分都隻是一般的武士,他們無論是覺悟、身手,還是軍事素養都與黑騎衛相隔甚遠,如今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很多人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就喪生於蛛口之下,蛛絲與蛛腳起飛,秒秒鍾就幹掉了n個近處的戰士,眾人隊形大亂,驚慌失措間隻能下意識的到處奔逃,卻因此而給隊友造成了不小的麻煩,同時也給敵人帶來意外的便利。


    蜘蛛們毫不客氣的絞殺著如無頭蒼蠅般亂闖的基地戰士,碎屍橫飛中,新鮮的血液被地麵的法陣吸收,力量得到再度提升的奪陣開始漸漸奪取生命體的能量,首當其衝的自然是生命力比較脆弱的人類,於是,雪上加霜,感覺有點力不從心的人類戰士死得更快了。


    幸好隊伍中還混雜著不少的黑騎精英,從最初的驚愕中反應過來,他們迅速組織起周圍六神無主的戰士們,一旦有了主心骨,他們才終於想起自己的身份和職責,大概是滿地的屍體刺激了他們內心深處那根名為“暴躁”的神經,即使明知不敵,他們還是舉起純金屬刀劍,朝著人高的地行蛛撲了上去。


    我暗自搖頭,揉揉有些酸痛的眼角,可惜,他們的反應太遲了,如果一開始就有人奮不顧身的去抵擋地行蛛的話,也許還能爭取到時間,讓一部分戰友退回飛艇中去,可是現在……


    失了先機,他們一心注意著地行蛛,卻沒發現外圍已經被巨型的變異蟑螂給包圍了,如果沒有意外,他們這次必然會全軍覆沒,到頭來,還是巴洛計高一籌。


    “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才故意發回那一段錄影的?”旁邊冷不丁的冒出這麽一句話,正看得津津有味的異獸們集體轉頭,不爽的望著問話人,倫恩斯的眉骨也慢慢彎折,看得出來,他也很不喜歡這個問題,這明顯是在暗示我為了加大基地的傷亡,才故意用那段錄影引出基地的主力部隊的,站在事實的角度來說,這種揣測可有點誅心,我承認自己有私心,巴不得他們打得兩敗俱傷,可我從來沒想過要讓基地輸,更沒想過要陷害他們全軍覆沒。


    深吸一口氣,我轉頭望著不知道什麽時候坐到我身邊的師傅,他碧綠色的眼眸剔透得宛如最昂貴的翡翠,可是翡翠深處卻透著寒光,我突然想到黑騎隊長曾經對他的禮貌和恭敬,看來,這位師傅與基地的關係也不是那麽簡單的。


    我不禁覺得有些好笑,一邊算計著別人,一邊把人家的朋友帶在身邊,這個世界上還有比我更蠢的人麽?


    我也真的是笑了出來,眉眼彎彎的望進翡翠色的深處,“如果我說不是,你信麽?”


    “……”師傅頓了頓,沒有立刻回答,他目光閃動的望著我,直直的,靜靜的,眼底卻翻湧著波濤,良久,他身上的氣勢莫名一鬆,緩緩閉上眼睛,蒼老的聲音裏帶著一絲疲憊,“不管你是不是故意的,看在我們師徒一場的份上,我希望你能幫幫他們,至少別讓他們死得太幹淨。”


    說到底還是不相信我!


    我不禁有些氣惱,有些不甘,“我幫不了。”


    “靜羽……”


    “您也看到了,航艦根本靠不過去,即便用炮轟,恐怕炮彈還沒落地就已經被那個法陣給吸收了,你要我怎麽幫??是想我單槍匹馬的殺進去救人,還是想讓異獸和機甲人去衝鋒陷陣?”


    我很不客氣的打斷了他的話,眼神犀利的盯著他,他張了張嘴,目光閃爍的望著我,滿是希冀的菊花臉卻在我冷漠的堅持中漸漸黯淡下去。


    想到過去兩年他對我的照拂,看著他現在頹然的樣子,我有些不忍的瞥開目光,麵無表情的盯著屏幕上的畫麵,哪怕隻是看在他的麵子上,要是能救我一定會救,但如果要拿異獸的生命當籌碼,我絕對不會答應,更何況,與基地那些陌生人相比,異獸和機甲人對於我來說,要重要得多。


    天朝的軍人可以為了救一個平民百姓而犧牲整個連隊,因為他們擁有不可動搖的信仰,可惜,我的信仰早就已經崩塌,甚至連民族都已經毀滅,對於孤身一人的我來說,沒有什麽比同伴更重要。


    奇叔靜靜的望著我,蒼白的唇瓣微微哆嗦著,有那麽一瞬間,我感覺他有一種“老淚眾橫”的蒼涼,即使,他臉上的皺褶始終都幹巴巴如菊花一般,他沒有再請求什麽,隻是輕聲的問道,“你知道我為什麽會被流放到潘多拉麽?”


    “……”


    “因為叛國!”


    我驚異的望著他,他扯了扯嘴角,眼神晦澀的點頭,“你沒聽錯,因為叛國,我原本是聯盟第七星防基地的一名少校,在與外星蟲族戰鬥的時候負傷,當時我們有一個大隊的人碰上星際風暴,申請開啟空間跳躍點盡速撤退,隻是當時我失血過多昏了過去,並沒有接收到他們的申請信號,等到我醒過來的時候,那一整個大隊的戰士已經全部變成了星際塵埃,戰後,我被送上聯盟最高軍事法庭,但可笑的是,我的罪名並不是延誤軍機,而是叛國,並且罪名還成立了,於是,我便被流放到潘多拉。”


    “……為什麽當時負責接受信號的隻有你一個人?而且你既然能負傷,還因為失血過多昏迷,那當時應該是在前線作戰的吧,又怎麽會有開啟空間跳躍點的技術和條件?”


    “我……”奇叔猶豫了一下,才開口道,“因為我當時駕乘著第七星防基地的主控機甲月瀆號,月瀆號的主控係統與基地是相互融合的,我隨時可以操作基地內部的任何係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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