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有專門的聽戲樓,眾人用過壽宴、吃過長壽麵後就都跟著唐夫人到了春華齋。(.無彈窗廣告)此次來賀壽的人眾多,可戲台下就就擺了一排椅子,隻十幾來個。眾位夫人入座後,姑娘們都站在後麵,成群結伴地圍在一起。


    寬大的戲台上表演著開場的雜技,幾個約莫七八歲穿了紅綠戲服的孩童站在凳子上跳來竄去,賣力表現著他們的才藝。下人們擺上茶果,婆子拿了戲折子來,唐夫人接過後,點了《五女拜壽》及《九錫宮》,便遞給一旁的錢氏,眾人依序點了戲。


    戲台上的眾人退下,沒過一會就傳來敲鑼打鼓聲,而後伴著個個濃妝豔抹的戲女出場,開始咿呀咿呀唱了起來。台上的人唱得起勁,台下,眾位夫人們聊得也是如火如荼。


    要說起這些夫人們關心的,莫過於就是燕京裏各府的大事了。


    有人聊著聊著,就道:“今兒個,怎麽沒見著相府的沈夫人?”


    旁邊的婦人搗了搗她的胳膊,連忙驚訝道:“呀,李夫人,難道你還不知道?沈家的姑娘沒了,沈夫人傷心欲絕,病了。現在別說是外出,就是上門探視也都被婉拒了。”


    被稱為“李夫人”的婦人還真是不知道,一臉驚色,回道:“怎麽好端端就病了?上一回我去沈家吊唁的時候,見著沈夫人雖然氣色不好,但身子還是好好的。”


    她的話一說完,另一個夫人就接道:“上回是沈大姑娘,你還不知道,聽說前兒個晚上。沈二姑娘也沒了。”


    聽者大驚失色,結巴道:“沈二姑娘、也沒了?這、這怎麽可能,那日我見她的時候她還在沈夫人身前侍奉著呢~”


    一開始回話的婦人瞧了眼一旁安靜坐著的陸氏,回道:“聽說還是因為早前落水,就沈大姑娘下葬的那個晚上,思念親姐,惡疾突發,就那樣去了。”


    這邊提到了沈家的事情,另一邊的眾人夫人不禁也都將目光投了過來。有人斂神同情道:“唉,真是可惜。你們說。沈家的那兩個姑娘個個長得都跟花兒似的,沈大姑娘本來今年要出閣。聽沈夫人原先說,沈二姑娘的事情也打算等開了春之後給辦了。現在,唉,真是無妄之災。怪不得沈夫人會生病。”


    “可不是嘛,本來歡歡喜喜地在籌備紅事,誰能想著。一下子卻變成了白事。”


    有人似是突然想到一事,忙轉頭看向錢氏,好奇地道:“咦,薛大夫人。聽說前日下午您還去過沈府,沈二姑娘是不是那個時候就不好了?”


    各府夫人平時都是呆在自己府裏管著一個院子的事。難得聚在一起,自然十分關心起這些八卦來。


    錢氏還不待回答,就又有人道:“哎,你怎麽問薛夫人這個?要知道本來沈大姑娘可是要……薛夫人肯定心裏也難受著呢。”


    陸夫人聽了,忙自己歉意著佯裝打了打嘴,開口道:“瞧我這張嘴,薛夫人,對不住、真是對不住了。”


    錢氏訕訕一笑,並無責怪,但麵對眾人的目光。很明顯都是十分好奇地看著自己,想著就道:“那日我見著沈二姑娘的時候,她臉色就很不好。後來走的時候聽說已經發起了燒,沒想到居然連一夜都沒熬過去。”說完又惋惜般地歎了一口氣。


    沈家的事情錢氏是一直關注的。其實第二日清早她就知道沈憐沒了的消息。雖然是意料之中,但錢氏真的沒有想到會這麽快。這沈夫人果真是行事狠辣,這種事難道都沒探探沈相的口風,就私下解決了?


    怎麽說,沈憐也都是沈相唯一的女兒了……


    如錦在一旁聽得心裏直直打顫,等那些個夫人都說了一籮筐的話,她都還在懷疑自己的耳朵。這都才幾天,沈憐就被處理掉了,還是在沈惜下葬的那日?


    戲台上的打鑼聲與戲子嚶嚶的唱聲早就聽不見,如錦心裏隻有一個念想:沈憐已經死了,是自己間接害死的。(.)


    其實沈惜下葬的那一日,錢氏去沈府她是聽說過的,可後來並不見傳來什麽消息,如錦自然也不好開口問人這種事。


    “咦,五妹妹,母親她們說的是沈二姑娘沈憐嗎,她死了?”


    旁邊傳來如冪驚詫的問話,如錦抬頭正對上她好奇的眼眸。


    她們這幾個人因為就站在眾位夫人坐的椅子後,所以對於剛剛的談話聽得清清楚楚。如錦淡淡“嗯”了一聲,而後重新轉過頭。


    如冪似是沒察覺到如錦的不欲多談,自顧自地接著道:“五妹和沈二姑娘好像有些交情,現在聽到這則消息,定然心生難過。不如我陪妹妹出去走走,散散心?”


    如錦複又轉過頭,見如冪眸中隱隱的有些期待。再看周邊,竟然看到有幾個姑娘正在不動聲色地在退出春華齋。再往身後一看,早前站得密密麻麻的人群,現在已經鬆散了不少。


    如冪也隨著如錦的目光,笑吟吟地看著旁人。如錦卻隻是搖搖頭,“謝二姐姐關心,不過還是不要出去了。唐府咱們都是第一回來,迷路了可不好。”


    知曉如冪是因為上次自己跟著錢氏去沈府探望沈憐一事才認定了自己同沈憐交好。現在乍聞沈憐去世,以為自己一定會傷心,可殊不知從一早如錦決定告訴錢氏的時候,就料到了沈憐的結果。


    雖然心裏是有一分內疚,但是很快就被壓了下去。沈憐她是多行不義必自斃,是她害沈惜在先,操手的是沈夫人,自己唯一做的不過就隻是將證據呈現了出來,她的死怪不得自己。


    一命換一命,很公平。隻是……


    如錦眼神黯淡,隻是、她自己前世的那一條命要誰來償還?


    落綝?陸氏、還是薛弄芸?


    如錦有一刻的茫然,思緒漸漸飄遠。


    前麵坐著的眾位貴婦人還在談論著沈家的事情,有人不解,納悶著道:“沈二姑娘去的匆匆,怎麽沈家都沒給各府報喪?”


    “誰知道呢,畢竟是個庶女,排場什麽哪能和沈大姑娘相比?”


    就是人都死了,還是會有人拿嫡庶之分說事。如冪雖然心底不舒服,但還是隻好聽著,手在衣袖下漸漸握成雙拳,誰說庶女就一定不如嫡女?她偏要做最高貴的庶女,自己一定會成功的!


    “話倒是不能這麽說,沈家的二姑娘也很得沈夫人的寵,畢竟府上就這麽兩個姑娘。這次不大肆辦喪事,依我看,或許是因為大姑娘的事情剛辦完,不想再添傷心罷了。”


    “徐夫人這話說的對,我看也是這個道理。相府本來就人丁不旺,除了大少爺沈龍,就隻有這兩個姑娘,現在先後赴黃泉,沈家也真是多災多難~”


    “所以說這都是命,沈家早前娶了芙陽郡主做兒媳,多風光。現在這情形,或許……”話說一半,並不再說下去。


    話至此,眾人都是低頭歎氣,總有那麽幾分惋惜。


    “沈家如今沒了姑娘,怕是這幾年沈夫人都不會出席這類場合了。”一個平時同沈家關係不錯的婦人悠悠地說道。


    她的話剛落,就有人接道:“這倒不一定,聽說沈家打算從旁支裏過繼一女。”


    “過繼女兒?”


    聽著的人連連吃驚不已,從來就都隻聽過過繼兒子,怎麽沈家竟是要過繼女兒?


    早前說話的人便睨了對方一眼便道:“這事啊,你還別不信,聽說人都已經選好了。是早前沈老太爺的庶兄弟家的孫女,如今在郝洲那。就等著年關後,接到燕京來。”


    眾人見說話的人一副自信滿滿,煞有其事的樣,也不敢不信。再說沈家的祖籍確實是在郝洲,離燕京極為的遠,自那邊過繼女兒,倒真是思想周到。


    “沈老爺正值壯年,想要再生女兒不容易,怎麽要鬧到去過繼別人家的孩子?”雖然大部分人相信,倒還是有不了解情況的人。


    那婦人的話才剛說完,就被旁邊的人拉了拉袖子,“你難道不知道,沈老爺愛妻,府上的姨娘先後總共也沒超過兩個。聽說除了早前生了沈二姑娘的那個姨娘,另一個姨娘幾年前就死了。”


    她是好心提醒,偏坐在末位的幾個婦人因為身份低,對這些事根本不了解,還緊跟著問道:“沈夫人可真是有福氣。現在她是病著,等過上一陣子將身子養好了,再為沈老爺生一個就是了。”


    她的話說完,四周都一陣平靜。


    沈夫人早前生了沈少爺和沈大姑娘之後也懷過第三胎,可後來不知怎麽孩子就掉了。那陣子正逢沈家老爺升為相爺,府裏事情多,聽說小產後因為操勞過度就傷了身子,這麽多年,也就再沒有聽過有孩子的消息。


    若不是這樣,沈夫人也不會同意將流露在外的沈二姑娘接回府裏,養在自己身下。


    可燕京隻要稍稍有些人脈的家族都知道,沈夫人手段極為厲害,對丈夫看管的更是嚴實。因為早前沈夫人是下嫁給的沈老爺,故而也特別得到尊重。沈老爺妻妾什麽納得很少,通房或許是有,但除了早前就存在的沈憐,後來並沒有任何人為沈老爺生下孩子。


    這其中的緣由,眾人自然是心知肚明。


    不過提到那個生了沈憐的姨娘,倒又有另外一個謠言了。幾位夫人抬頭,似是都想到了一塊兒,心照不宣。現在沈憐都已經死了,還說她生母的過去做什麽?


    都是些陳年舊事,何況又是對沈家名聲有損,大家都點到為止,並沒有再繼續下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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