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唐府,自己能有什麽好準備的?


    如錦出了月怑院,一臉挫敗。母親說的話是啥意思,繞來繞去,自秦家說到了唐家,最後竟是還扯到了陳家。對各府在朝堂上的關係絕口不提,隻說是隨口談談,但如錦如何能看不出廖氏眸中打量的意味?


    母親在試探自己,試探些什麽呢?


    沒有帶白芍和白英,本就是想過來同母親說二哥的事情,可一直沒有機會開口。早前撞見了小生,該不該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母親?如錦轉過身看了看月怑院,方才母親分明是不欲同自己提二哥的事情。


    二哥,也著實是傷了母親的心。他怎麽能向著大伯母,而置母親的顏麵不顧呢?


    阿蓮那個婢子,如錦的雙手握緊,真不是個省事的。停了步子,想著還是覺得有些不妥。二哥的事情,自己不好出麵,也沒資格出麵,但母親可以。


    隻是二哥一個男兒,醉酒喚著要進宮的女人姓名,這事說大不大,可說小也不小。


    早前如錦是打心眼裏決定了將薛亦然當成親二哥一樣真心對待,為他著想,其實很多因素也是因為廖氏的緣故。


    畢竟自進燕京以來,薛亦然從未給過自己一個好臉色,每次見麵都跟個仇人似的。他要不是自己的兄長,要不是見路珠兒實在太過分,如錦根本就不想出麵。當真以為她閑著無事,愛生是非,樂意拿熱臉卻換別人的冷眼,搭理他和路珠兒的那些破事?


    母親不喜歡見到兒女不合。成天冷眼相向。薛亦然性子倔沒關係,自己可以先往前一步。如錦揭穿路珠兒的真麵目,讓二哥明白他那份所謂的真情付錯了人,要他明白從此死心的同時,也想借此修好二人關係,那樣母親才不會繼續憂愁。


    然現在,二哥給母親製造了更多的麻煩,生的事故讓母親不悅。既是這樣,自己還顧著他的顏麵為何,反正他對路珠兒的癡情。整個國公府上下又有幾個會是不知情的?


    宅院裏妯娌相處,如錦自然也能猜測到幾分。母親往常溫和的麵容下,其實也是幾度要強的,尤其是在大伯母麵前。


    現在這個事情府人各執一詞的原因,還是在於阿蓮同自己二哥之間不明不白的關係。但如果阿蓮主動勾引二哥一事被證實。那丟的就是梧桐院的麵子,便是大伯母,臉上也會無光。


    是此。母親才能占得上風。等到那個時候,如何處置阿蓮,大伯母怕是也不能有什麽說辭了。


    想著,如錦就抬頭。重新往月怑院走去。可就在她抬腳的時候,卻見身後傳來一聲喚聲。如錦轉過頭,正見麥芽氣喘噓噓地跑到自己麵前。


    “五姑娘、五姑娘。”


    麥芽小跑到如錦身前,緩了緩氣才開始行禮。


    如錦茫然地望著她,不解道:“怎麽了?”


    “回姑娘,我家姑娘想見你,特讓奴婢請您過去。”


    麥芽回話,可似是因為清晨的事仍有餘悸,身子弓著,眼神望著地麵,對如錦很是恭敬。


    “四姐姐?”


    如錦微微蹙眉。看著麥芽就問:“四姐姐找我作甚?”


    麥芽搖搖頭,想著又道:“今兒個一大早,準姑爺就來了。他進了海棠院。不等奴婢們通傳,徑自就進了四姑娘的屋子。那個時候姑娘正在洗漱。見到準姑爺就這樣進來,當場就拉下了臉。後來二人不知是說了什麽,我家姑娘發了好大的火。”


    如錦愕然,“秦家少爺來了?”


    居然這麽早?


    麥芽點頭,愁苦地急道:“五姑娘快去瞧瞧吧,咱們姑娘都快和準姑爺打起來了。”


    如錦又是一愣,他們二人吵架,找自己有什麽用?


    見如錦蹙眉,麥芽就輕道:“是、是四姑娘吩咐,說是要讓奴婢來請您。”


    “糊塗,四姐姐說的氣話,你們也當真?!四姐姐同準姑爺吵架,這種大事,你不通知管事媽媽,不立即去稟報大伯母,現在來找我,難道我去了就能了事?”


    如錦心底覺得好笑,這算是跟自己有哪門子關係?


    如錦一副不情願過去的表情,看得麥芽都快急哭,央求道:“姑娘,五姑娘,您就去一趟吧。”


    麥芽可不管自家主子說的是糊塗話還是真話,最近海棠院裏的怨聲不少。平時就算大家沒有犯錯,四姑娘動不動就是責罵,丫鬟婆子們受打也是常事。麥芽隻知道現在如果沒有按四姑娘的話將五姑娘請過去,便又是一個辦事不力的罪名。


    如錦睨她一眼,見她麵色為難,轉頭看了眼月怑院,無奈道:“那便走一趟吧。”


    “謝五姑娘,謝五姑娘。姑娘,請。”


    麥芽很是激動,忙就引了如錦往海棠院去。


    四姐姐不過就是性子不太好,等會自己去了頂多也就聽幾句難聽的話。自己全當是左耳進右耳出,同她做什麽計較?現在自己不過就是順路過去,聽她幾句囉嗦話而已。可自己若是不去,怕她院子裏那些無辜的婢子又要遭殃了。


    母親方才說,薛弄熙十月初三就要出嫁。真的是又急又快,四姐姐隻比自己大了幾個月,也是尚未及笄,怎麽就那麽著急出嫁?


    當初秦家是有目的地想娶薛家女兒,但現在,秦家大姑娘在宮裏的事已經解決。二府還至於這般著急辦婚事?四姐姐對秦楓能堅持半年,想必也不是一時興起,此刻這樣嫁給秦林,實在是匪夷所思。


    即使要結二府姻親,也大可先定下這門親事,然後等到明年選個日子好好辦一場婚宴,做什麽要這般匆匆忙忙?


    再者,婚期在即。二人竟是還見麵?


    秦家的二少爺秦林,他也真是一點不顧男女之別,就那樣闖進四姐姐的閨房。如錦想起上回在客棧裏見著他的時候,他同陳浩安年紀差不多,說話爭強好勝。


    那樣風風火火的性子再配上愛胡攪蠻纏的四姐姐,也不知將來會是怎樣的一對夫妻。


    如錦想著搖了搖頭,抬頭隻見海棠院就在前方,餘光不經意間注意到旁邊的麥芽一直偷偷瞄著自己。如錦直接就側頭,對方見了忙守回眼神。如錦停下腳步,開口道:“麥芽。你是不是有什麽想要同我說?”


    麥芽見狀隻好也停下,猶豫著還是低下了頭,輕輕回道:“沒、沒有。”


    如錦不悅,不耐煩地就道:“有什麽就說什麽。四姐姐身前不少人,你又是貼身的。如果隻是來傳個話請我,大可讓小丫鬟過來,而不必你親自跑上一趟。”


    麥芽窘然地抬頭。不敢再推諉,答道:“奴婢、奴婢聽說姑娘去了二夫人屋子,好奇您有沒有同二夫人說,昨夜小生是早就撞見阿蓮和二爺的事。”


    如錦斂神。細細打量著麥芽,一本正經道:“你還關心這?”


    麥芽似有急切。望著如錦就道:“如果被發現小生是故意等事情發生了之後才嚷嚷,大夫人怕是要打死他了。”


    如錦心裏明白,麥芽說的卻也是可能的。畢竟要是讓大伯母知道了那實情,小生便是有些挑事。如果隻是意外撞見,一下子慌神也是情理之中。小生原是齊媽媽的兒子,齊媽媽又是被大伯母親自下令打了板子趕出府去的,對他怕是也不會有多大的好感。


    麥芽心中慌急,雖然小生同自己說,有什麽事大爺會護著他。可小生就是小生,一個下人。大爺怎麽都不可能為了一個奴才而反駁大夫人的。


    “你是想我將事情瞞下來?”


    麥芽麵上惶恐,但心知希望渺茫。五姑娘怎麽可能為了個奴才,而將事情故意壓下來?那頭涉及的畢竟是二爺。五姑娘的親哥哥。饒是心中期盼,嘴上隻道:“奴婢不敢。”


    如錦不置可否。抬腳就往海棠院走去。


    又是這般,沒有答案,麥芽心中幹著急,卻又無可奈何。


    剛跨進海棠院,如錦就見著主屋的走廊台階下,擠了不少丫鬟婆子,均是一臉懼色地望著緊閉的屋子。裏麵傳出砸凳摔瓶的聲音,其中還夾著女子尖尖的叫罵聲和男子惱怒的反駁聲。


    “秦林,你以為你是個什麽東西,本姑娘才不嫁給你呢!”


    “你、你……!你以為你這樣的女人,本少爺還不屑娶你那位~!”


    “你給我滾出去,馬上滾出我們薛家!”


    “是你母親讓我來的,有本事找你母親嚷嚷去!”


    “你出去,我不要見到你!”


    ……


    台階下不少人都已經慫起了臉,聽到身後腳步聲和麥芽的幹咳聲紛紛轉身,見到如錦紛紛立即就行了禮。


    本最靠近屋子的麥冬穿過眾人走到如錦身前,激動地看著如錦道:“五姑娘,您可是來了。”


    如錦望著眼前的眾人,竟是沒一個管事的。幾個年長的老媽子就站在廊下,聽著裏麵的動靜一點動作都沒有。如錦忍不住就喝道:“四姐姐這鬧成這樣,你們怎麽不去告了大伯母去?”


    那幾個婆子低頭,置若罔聞,倒是眼前的麥冬先開了口,“姑娘不知道,準姑爺便是大夫人請來的。奴婢方才已經去稟報了大夫人,大夫人隻說由得四姑娘和準姑爺鬧。”


    麥冬說完見如錦麵色不善,抬頭就繼續道:“五姑娘,您是不是要進去瞧瞧,四姑娘等了您許久了呢。”


    進去?


    如錦止步,臉色陰晴不定,秦家的人、薛弄熙,都不是她想見的。可現在四姐姐獨喚自己過來,到底是為了什麽?猶豫了一下,如錦便對眼前的眾人道:“都下去,該當什麽差就去做什麽,在這杵著看主子的熱鬧?!”


    如錦少有的淩厲,眾人聽了忙低頭稱是。


    如錦歎了一聲,這才走到廊下,推開緊閉的房門。可不防一隻腳才剛跨進門檻,就見著一個大紅靠枕飛速地朝自己砸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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