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因為昨夜裏的談話,又或是擔心著廖氏的情況,次日還未明,如錦就醒了。~身子一動,就感覺到旁邊的人動了動,她表情微滯。在唐府的時候,都是自己睡在裏側,而醒來的時候旁邊常常是見不到他人影的。


    早前方築起的心牆,在他昨夜的一番話下似是又變得透明。心知不能沉迷於旁人給的溫柔,不能全身心地托付與他,但當對方觸及自己心中柔軟深處的時候,卻是難以控製地靠向他。


    這不是說唐子默不可靠,而是如錦對自己的不放心、對周邊一切的警惕。


    她再不敢大意一分。


    “醒啦?”溫潤而微帶沙啞的聲音響在耳旁。


    唐子默睜眼,就對上妻子認真凝視的目光。眼神真誠,又夾了幾分矛盾,他有些看不懂。


    後者將目光收回,淺笑地應了一聲。轉而側過身子,就欲掀起帳幔。然手還頓在空中,卻被人自後抱了個滿懷。如錦的臉上閃過一絲複雜,他身前的被子橫在二人中間。


    唐子默半摟住如錦,貼著她的後背,讓她感受自己的心跳。頭側在她的頸邊,因為隔得很近,呼吸就吐在她的耳後。她的腦袋側向旁邊,似是想要避開。唐子默卻不放她離去,隻跟著過去,纏著她,在她耳邊低語道:“我為什麽會喜歡上你?”困惑透著煩悶。


    如錦隻覺得自己的胸膛前也“砰砰砰”的直跳。這問話,飄遠空洞,應是有苦惱、有迷茫,卻被他說得如此平淡。如錦一下子茫然,這句話絕對比“我喜歡你”那類表白的話更讓人緊張,或者說是揪心。


    對、揪心。


    如錦能感受到來自丈夫身上的那份忐忑,他說為什麽喜歡上自己?


    其實,答案,又有誰知道?


    如錦沉默·唐子默反應過來,自己更是無奈。這個問題,他問過自己很多遍,卻始終得不到答案。好像就是突然的、沒有前兆的·自己就認定了她,要定了她。為她奔波、為她擔心、替她排憂、替她解擾,一切都是隨性而為。


    隻是,一腔熱誠的感情始終得不到她的回應。這讓唐子默覺得,這場婚姻的舞台上,從來隻有他一個人在上演。而她,許是旁觀者′許是又隻是個路人、過客。


    這樣異常的感覺,讓唐子默覺得心煩。


    “錦兒,我感覺我都不再是我了……”唐子默幽幽的口氣飄蕩在依舊暖意的床榻中。現在的自己再不是從前那般,去哪在哪總時不時地記掛著她。本來以為這便是小家的溫馨,成家後的歡樂。


    但是,妻子對自己,太過冷漠了!


    她曾說過,她的心裏沒有旁人……自己雖佯裝不在意·做著表麵上的瀟灑,讓她不必為這些事感到尷尬。但是心底裏,到底也希望她能有所主動·有所表示的。


    唐子默有一顆高傲的心,自小到大從沒受過輕視、冷落。可是成親月餘,讓他生生地感到了挫敗!


    他的心情不好。


    如錦腦中產生出這種念頭。身子微微放鬆,任由他抱著,想了想還是回道:“是我的事,讓你煩憂了。”


    受慣了這種客氣的對待,唐子默將如錦的身子扳過來,正對著自己就問道:“你一定要這麽和我說話嗎?!”


    他銳利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如錦沒有勇氣低頭。


    他是覺得付出沒有得到等同的回報嗎?


    到底是自己對不住了他。


    秦霞如何,唐家如何·唐夫人如何,又關他什麽事呢?他和自己交心過很多次,但貌似自己從不給他一個確切的答案。是失了耐心,亦挑起了怒火。


    如果他遇到的不是自己,而是燕京裏隨便一個閨秀,沒有前世的怨恨·沒有家族的羈絆,現在肯定不是這個模樣。


    他對自己是極好的,自己卻總付不出全部的心。


    思及此,如錦突然就靠了過去,就這樣抱住唐子默,心生悔意地說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想這樣對你的。~”


    唐子默身子明顯一震,她怎麽了?


    感覺到她纖細的手臂繞過自己的腰,隔著綾白的裏衣緊緊抱住自己。唐子默突然想,是否是自己的話說的太嚴重了些?


    說相信她,其實還是懷疑她。


    她沒有坦誠相對,自己亦做不到毫無保留。


    “再給我一點時間。”如錦緩緩的出聲。


    再給她一點時間,讓她將有些事給查清楚了處理好了,讓她從此真的放下過去,然後和他開展新的生活。活在前世的陰影下,到底非她所願。


    許是如錦服了軟,唐子默反激動了起來,又問道:“再給你一點時間,你要時間做什麽,是用來忘記什麽人還是忘記什麽事?”


    如錦抬頭,不解地望向他。


    他從來都不曾逼過自己,亦沒有過這般犀利的言辭。就自己那話一出,她便覺得唐子默定會應下,一如從前,體諒包容她的要求。“我……”


    見她這模樣,唐子默又不忍心,終是歎了一聲,“是我反應過激了。”


    如錦再看他的時候,唐子默的眼眸已經恢複了清明,變得無悲無喜。


    這樣的他,讓如錦的心又是一沉。因為自己的私事導致情緒不佳,終是影響到了旁人。


    婢子們魚貫而入,伺候著二人起了身,匆匆食過早膳就去了廖氏那裏。董媽媽掀起簾子出來,招呼道:“姑奶奶、姑爺來啦。”


    如錦點了點頭,這才發覺她臉色不複早前的沉重,卻是隱隱帶著笑意。側頭望著她,隻見對方笑了笑,稟報道:“姑奶奶,夫人醒了。”


    滿臉不可置信,“醒了?”


    董媽媽頷首,繼而道:“昨兒個半夜醒的。”


    如錦再不多加停留,抬腳就往裏走去。怎麽會,太醫明明說沒有解藥,明明說隻能控製·並不能根除。這個時候醒來,是因為毒解了嗎?


    結果太出乎人意料,便是唐子默,也覺得不可思議。


    但是·床前,羅帳下那躺著的憔悴身影,冬芝正一勺勺喂著她進


    是真的醒了。


    似是聽到了腳步聲,廖氏側頭,見著是女兒女婿,擠出一抹笑容,吃力道:“錦兒和姑爺來啦。”


    如錦眸中暈著霧氣·一聲“母親”就撲了過去。


    冬芝忙退到一旁。


    廖氏瞧著這般激動的女兒,摸了摸她的發又道:“好好的,可別哭了。你這樣,母親看著心疼。”


    如錦鼻尖酸澀,仰頭看著她還是隻喚著“母親~”


    “錦兒,可別讓嶽母擔心。”唐子默上前,扶著前傾向床沿的如錦就安慰。


    廖氏的毒來的突然,去的更是微妙。


    隻是·誰都未曾追究一句是如何好的。如錦私下裏問及冬芝和董媽媽,她二人都隻是搖頭,隻說是昨兒個夜裏三更左右的時候·老爺喚了她們進去。


    夫人就是這般莫名其妙醒來的。


    而廖氏,對自己的病情、毒情更是沒有主動提及一句。


    方醒來的廖氏身子還很虛弱,如錦雖然想陪在一旁,卻不好打擾她休息。隻是也不知是誰將如錦同唐夫人吵架的事告知了她,廖氏聽說了就訓了幾句,讓她回去賠個不是。又知昨夜夫妻二人都沒有回府,就看了唐子默道:“錦兒自小在我跟前寵著長大,向來不理規矩,但是姑爺得勸著點,別慣壞了她。”


    唐子默隻抿嘴輕笑·恭順地應下,嘴裏卻道了句:“錦兒和小婿都是一片孝心,嶽母別太見外。”


    屋裏的氣氛很好,春日的暖光射進來,蒙上一層淡淡的橘色,裏外都那般溫馨。如果不是昨日守了一整天·如錦似是都不敢相信自己的母親當真去鬼門關走了一遭。


    回唐府,是廖氏催促著的,如錦不好反駁。隻是想到等回去要見唐夫人,心中總是有所別扭。


    唐子默將她不情願看在眼裏。


    感受到那份專注的目光,如錦抬頭,似是為了表明些什麽,開口即道:“待回了府,我會去見母親。”


    “我陪你去。”唐子默出聲。


    如錦卻是輕搖了搖頭,“不管怎樣,我是晚輩,她是長輩,出言頂撞,確實是我的不對。隻是母親的做法,我心裏到底不敢認同。我雖道歉,卻也隻為我昨日的態度,並不是承認她的做法就是對的。”


    “我明白。”


    “所以,你還是別過去的好。”如錦說了怕他誤會,又道:“你夾在中間,其實很為難的。”


    唐子默突然笑了笑,“你倒是知道我昨日的窘境。”


    一句話,車廂內的氣氛驟然升溫。


    如錦麵色有些微紅,昨日,他還不時幫自己說話。那樣的立場,真的很不錯了。便是為了他,向唐夫人低個頭又如何?隻是······婆婆的情緒,似是很受丈夫的影響。每回子默幫自己說話,她都會愈發震怒。


    如錦心裏總覺得不安。


    “本就是兩個女人在拌嘴,又都是氣頭上,你可以不必開口的。”說完想著自己和唐夫人真的是誰都沒怎麽給他麵子,不禁又道:“下回,你就直接裝傻得了。”眼角稍抬,透著幾分幸災樂禍的笑意。


    “說的倒是輕巧,我可不想還有下次。”


    如錦隻嗬嗬一笑。


    回到唐府,剛下馬車,就見著一中年管家模樣的人自大門走出。唐府的管事伴在那人的身旁,二人說得很是起勁。如錦放眼望過去,怎麽都覺得那人眼熟,待細細思索,才回想起那是早前去過文國公府的秦府管家。糸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an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最近如錦的戲份會比較多,情節不斷進展,各個方麵哦,要相信前途是光明的!隻是更新上慢了些,咳咳~本月的更新夕都不好意思說,實在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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