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錦回了唐府,見著唐子默不在書房,問了巧兒才曉得原道是出府去了。坐在屋子裏,聽得外麵廊下婢子嚼舌根的碎語傳入自己耳中,如錦微微笑了笑。


    “聽說大爺這陣子病了,告了假一直呆在流雲軒呢~”


    “誰說的,明明是大奶奶最近纏大爺纏得緊,不讓大爺出府。”


    “怎麽可能?大奶奶不像是那樣的人。”


    “怎麽不會,沒瞧著大奶奶最近和大爺都出雙入對,形影不離麽?”


    “咦,難怪最近大爺精神不好。”


    ……


    正說得起勁,便被進院子的安媽媽逮了個正著,“你們幾個不去幹活,在這兒亂議是非,可是想受罰?”


    幾個婢子忙住了嘴,低頭散去。


    半晌,如錦聽得門口傳來喚聲,抿唇讓她進來。


    安媽媽進了屋,請了安便說道:“奶奶,奴婢是來請辭的。”


    如錦麵色一滯,跟著才想到她上回的話,說隻要自己跟著她去見了薛四音,她便離開唐府。如錦搖了搖頭,端了茶道:“媽媽這是做什麽,我又沒逼你,外人看了豈不是以為我容不得你?”


    安媽媽隻低首,“是奴婢主動請辭,與奶奶沒有關係。夫人、二爺那邊,奴婢都會說明。”


    如錦吃了口茶,睨了她一眼道:“話是這樣說,但旁人私下的想法可是誰也止不住。”


    安媽媽有些慌亂,不解地抬眸,怔怔地望著眼前的少奶奶,吱唔道:“奶奶。那您要奴婢怎麽做?”


    如錦笑著搖了搖頭,“怎麽做,留下呢?”


    聽者更是不可思議,如錦也不多加解釋,身子往後仰了仰,懶懶道:“下去吧,二爺身邊少不了你。”


    安媽媽依舊不敢相信,試探地又道:“奶奶,您真的讓老奴留下?”


    聽得出她語氣中的小心翼翼,“不然呢?你在二爺身邊這麽多年。離開了想來他也舍不得。我不過是見了趟我四姑姑,與你又何幹,犯不著要你離開。”說著眯了眯眼便繼續道:“再者,你又不礙著我什麽,不至於到非要你離去的地步。”


    這些話說的雖不客氣。但安媽媽聽了本揪著的一顆心卻鬆了。


    她準許自己留下。


    見著她走到門口,如錦又出言道:“不過對於多嘴或是多事的人,我也不是容忍得了的。你該清楚。這是我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


    安媽媽的身子頓在門邊,轉身又對如錦行了個禮,“奴婢清楚。”


    從來就知道這位少奶奶不簡單,她不講情麵的時候可以絲毫不顧及。不管自己的姑姑病的如何都可以鐵石心腸的擺出與自己無關的模樣。然後拒絕相見。但若是說起人情味,卻又不少。總給人留了些餘地,讓人厭惡不下去。


    誰說薛家五姑娘為人魯莽,不懂人情世故的?


    如錦在屋子裏坐了一會,便去了唐子默的書房,書房裏群書陳列,隨意地取了書架上的書觀看,每本都取了翻幾頁就放下。說是看書,更似是在選書,待走到第二個書架前,瞧著上方隔著的木盒。伸手拿起複望了好一會就放下。


    “吱”的一聲,門被打開,如錦瞧過去。正見著春桃走了進來。她似是也有些意外,發覺屋內有人怔了好一會。轉而才行禮,說道:“見過奶奶。”聲音不複從前那般清亮鎮定,有著絲絲慌亂。


    如錦便自書架後走出,瞧她低著頭規矩地站在門口,笑著走過去便道:“二爺不在屋裏,你進來做什麽?”


    “我……奴婢,奴婢進來收拾二爺的書桌。”春桃說著,低頭目光閃爍。


    如錦便“哦?”了一聲,複瞧著她攥緊了衣角的雙手,轉頭又瞄了眼整整齊齊的書桌,含笑道:“既然是收拾,怎麽還不過去?”


    後者抬頭睨了眼如錦,忐忑地頷首就朝書桌前走去。許是自己都覺得沒有什麽好收拾的,站在那摸了摸硯台,狀似認真地打理起長短不一的毛筆,目光卻不時瞟向如錦。


    如錦無謂地笑了笑,繼而複又走回到遠處,也不顧旁邊的聲響,竟是認真地看起了書。


    春桃見狀,輕鬆地緩了一口氣,見四下著實都收拾了妥當,便側身欲要離開。至屋子中央,回眸又瞧了眼如錦,猶豫著要不要開口告退的時候,卻聽得那旁的人輕道:“春桃,上杯茶來。”


    少奶奶似是什麽都沒發現,春桃哎了一聲忙退出屋子。等到了外麵,才捏了捏自己左袖口處,如釋重負地往旁處去。


    腳步聲遠去,如錦放下手中的書,瞧著門口處微揚嘴角。


    春桃回來地很快,幾乎是衝到茶房直接泡了茶就過來。但是跨進門檻,原西麵書架前卻沒有了少奶奶的身影,端著擱置了茶盞的托盤,春桃臉上盡是迷茫。不解地走到原先少奶奶所在的地方,地上卻攤了許多書籍,折頁交疊,很是淩亂。


    “咦,春桃?”


    轉過身,開口的正是白芍。春桃愣在原地,不解地說道:“奶奶讓我給她上茶。”


    白芍的目光落在茶上,轉而就道:“奶奶已經回屋了,你且回去吧。”說著頓了下,又問道:“對了,春桃,你現在可忙?”


    春桃本往前走了兩個步子,突聞這話,停腳不解道:“白芍姐姐有何吩咐?”


    便是有時間的意思了。


    白芍麵色一喜,開口就回道:“方才奶奶撞翻了書架,擱著了手在屋子裏正躺著呢。她惦記著爺這兒的書還落在地上,本是差我過來收拾,但我突然想著一個急事得出去。”說到這兒抿了抿嘴唇,似是有些為難地道:“春桃妹妹若是方便,就幫我一個忙吧。”


    春桃一副原來如此的輕鬆模樣,轉頭瞧了眼地上的書籍就回道:“白芍姐姐說的是什麽話,書房這兒本就是我的活,怎好麻煩你。”


    白芍也不跟她客氣,退出屋子就道:“那就麻煩你了,我先去了。”


    “姐姐甭客氣。”


    春桃將手中的托盤放下,複走到書籍處,蹲著將書一本本歸好。說是一地的書,其實並不是很多,沒一會就給收拾地差不多,但餘光卻注意到旁邊的一個木盒子。盒蓋子開了一半,春桃移步過去,手伸在空中,猶豫著、端詳著。


    有股淡淡的香味……


    這味道很熟悉,好似是以前二爺和奶奶屋子裏的那種香味。春桃突然想起,有一次自己進來收拾整理屋子的時候,湊巧見著二爺拿了這盒子進來,當時明明是放在裏邊處的,怎麽掉到了這兒?


    春桃還記得當時二爺的叮囑,說是這裏的東西不準亂動。自己雖然好奇,但終究不敢偷看,想著定是對二爺來說極為重要的東西。


    春桃便有些緊張了,二奶奶方才打翻,估摸著她自己都不知道。書房裏都是自己打理,若是出了什麽事便是她的責任,想著就有些慌亂,伸手將盒子拿起,打開想要檢查裏邊東西是否摔壞。


    移開盒蓋,表情詫然,竟都是些大小不一的香塊。


    春桃微微皺眉,熏香?


    二爺何時寶貝起了這東西?


    跟著又覺得有些麵熟,好似是奶奶屋子裏現在燃的那種香啊?手指捏起一小塊,放在鼻尖聞了聞卻又覺得異樣。這氣味不一樣,比如今各院裏人用的香淡了些許。


    主子的想法,永遠不是她一個奴婢能猜透的。隻要這其中的東西不丟,想來二爺也不會怪責,自己又何必非要弄明白呢?


    就這樣想著,春桃撐著雙腿站起了身,可不巧才一動,膝蓋處因為蹲得太久便有些發麻。身子微側,手中的盒子就側了開來,好不容易雙手將它抱住,卻撒了不少到地上。


    春桃一驚,連忙望向屋外,見著院子裏靜悄悄地,這才緩了口氣。複又彎下身子,仔細地將香塊一點點收納盒中。


    如錦端坐在屋裏外間的炕上,有一下每一下地撩撥著手中茶杯裏的茶葉,麵容愜意,注意力卻一直放在對麵的小書房裏。等了許久,才見著春桃自裏麵出來,瞧著她搓了搓手又放到鼻間聞了聞,如錦便讓白英去將她喚來。


    春桃方走至院中,正想著去外麵淨個手,便聽到了白英的傳話。匆匆來到屋子裏,給如錦請了安,低眉觀察起她的神色。主子的右手似是有些不適,另一手時不時地輕揉著手背,春桃便關切道:“奶奶,您沒事吧?”


    如錦將手放下,笑著望向她道:“沒事。”緊跟著又問:“白芍可還在書房裏?”


    春桃便答:“回奶奶,白芍姐姐出去了。”緊跟著,就將方才的話如實呈報給了如錦。


    後者聽了微微皺眉,轉而似有埋怨地說道:“叫她辦個事都能跑個沒影,唉……”


    白英已經不知何時退了下去。春桃見著隻有自己一人,殷切地湊上前就道:“奶奶有什麽事,吩咐奴婢也是一樣的。”


    如錦斜睨她一眼,方道:“你是二爺書房的人,我身邊的差事怎麽讓你去做?”


    因為上次如錦主動找她的談話,還讓她無事時就過來,春桃對這位主子也漸漸熟撚了不少,想著便討好道:“奶奶這般說可是見外了,奴婢是二爺的奴婢,也是您的奴婢。”


    如錦咯咯地笑了出來,望著她滿意地點了點頭,“既然你這麽說了,好,今日便幫我去辦個事。”


    “奶奶請吩咐。”


    如錦瞅了她道:“你替我去趟大奶奶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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