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薛弄熙的一席話,明著是解了如錦心中很多疑惑,但又有少新的困惑冒出來。腦袋一下子沉重,又苦於尋不到答案,很是迷茫。新娘子命喪洞房,平易王府居然能那麽急著就向薛府提親下聘,竟是都不肯多等些日子?


    還真的是怕薛弄芸反悔不嫁?


    旁邊的薛弄熙已經說起了別的事,如錦漫不經心地應著她。須臾,往前一段,就遇著了秦林,他見了弄熙說道:“你怎麽在這,我到處尋你都找不到。”


    薛弄熙怒了努嘴,沒好氣地道:“我這不是正陪我妹妹嘛?”


    秦林對如錦點了點頭,喚了聲“五妹。”


    如錦自然回了招呼。


    他便歉意道:“前院裏有些事,我母親尋弄熙過去,怠慢你了。”


    如錦自然說無妨,看著薛弄熙不情願地被秦林拉走,嘴中還念叨著“你別拉我,府裏有客,又不是沒人招待,怎麽偏要找我?”絮絮叨叨,滿是埋怨,揮手掙紮著離去。


    站在遠處瞧了一會,跟在後麵的白芍等人便上前。對靖安侯府不熟悉,如錦隻好四下走走。園中香煙繚繞,花彩繽紛,處處燈光相映,時時細樂聲喧,喜氣交映,富貴風流。放眼四下,到處廳殿樓閣,春景燦爛,就是後一帶花園子裏麵樹木山石,也都有蓊蔚洇潤之氣。


    風走尚好,並沒有如外界所說的蕭條敗落之景。


    早前和薛府結親,後又將女兒嫁入唐府,送進宮闈,如今又娶將軍府姑娘為長媳。如錦嘴邊溢出笑意,大家族間的結交手段,無外乎就是兒女親事。雖說早前陳府敗落,眼下卻是蒸蒸日上,而秦家,發展地倒是不如人意。


    陳府與唐府都是少奶奶過來·說到底就是承認了與薛弄熙的那一層關係。本來唐夫人是親家夫人,理該過來,但因為宮中唐玲一事,心中怕是怨極了秦家人。而薛府·並沒有女眷過來,聽說隻讓薛俊然與亦然過府,皆留在外院酒席。其實本著文國公府與秦家的關係,錢氏就該來這一遭。


    如若沈愉沒出那樣的事,想必也會讓她過來吧?


    秦府內來的女眷賓客皆是一般官宦家人,有遇著如錦猜出她身份的,便是有心攀扯最後卻終究止步。如錦也不顧她們的目光·隻是往前,腳步緩慢,似是漫步賞景。


    她還沉浸在方才薛弄熙說的那番話裏。讓自己不要再多想,但越是壓抑,便越是深刻。那毒發的場景、揪心的痛苦,都讓她揮之不


    低頭走著,突然瞄到紅色袍角,如錦抬頭·視線裏出現的便是秦楓氣宇軒昂的臉龐。他一身喜袍,筆直地站在自己跟前,如錦很自然地退後兩步·笑道:“秦大少爺。”


    後麵的白芍與白英亦紛紛請安。


    秦楓盯著眼前少婦裝扮的人許久,似是極不願將目光收回,張口出言,卻是最平淡的話語,“女眷們都在花園那,唐少奶奶可是走錯了路。”


    如錦麵無波瀾,“就是到處走走,恭喜秦少爺大婚。”


    對方沉沉“嗯”了一聲。


    如錦就欲繞開他往旁處走,腦海中卻總響起那日李風纖的話,“你橫在中間!”


    “等一下。”秦楓終究忍不住轉身·將那抹堅定離去的身影喚住。


    如錦回頭,客氣地道:“秦少爺還有什麽事嗎?”


    不顧婢子們在場,秦楓往前兩步,眼神專注地問道:“方才的祝福,當真是你心中所想?”


    如錦微愣,繼而點頭道:“自然是的。”


    秦楓隻覺得心中澀意遍生·望著對方似有無奈,最後化成一聲輕輕的歎息,繼而拱手道:“我還要去將軍府迎親,恕不奉陪。”


    如錦驀然鬆了口氣,亦回禮說道:“俞少爺慢走。”跟著腳步往前,卻是越走越快,連她都不知在逃離些什麽。


    之前的那段,終究算是過去了吧?


    接近繁鬧處,未走多久,便遇著了薛弄芸,她的身旁還站了陳雲婷,後麵跟了好些個仆婦。薛弄芸喚了“五妹妹”,如錦那聲“大姐”卻叫的幹澀。她忘不了薛弄熙的話,薛弄芸是欲要給自己下藥而後尋人來破自己身子的。


    她居然能那樣歹毒!這比初時猜她直接給自己下毒藥還要可恨。


    死了倒也一了百了,她自詡善良,不奪自己姓名。可難道都不想想,一個新娘在洞房夜偷情被抓,比生不如死還可怕。燕京容不下自己,柳州又豈能回去?她便不是要親手殺自己,也是有意將自己往死路上逼!


    “現如今都不能管你教五姑娘了,唐二奶奶。”陳雲婷很是殷切地站到一旁,順手就要勾如錦的手臂。


    如錦抽了出來,笑道:“陳二姑娘也來了呀。”


    “對呀,母親說大嫂一個人會無聊,就讓我陪著她過來。”陳雲婷麵色訕訕,重新走回到薛弄芸身旁。


    後者就看向如錦,輕問道:“可見過了四妹妹?”


    “見過了,方被四姐夫喚去,說是前方秦夫人尋。”


    薛弄芸點頭就道:“我還想著怎麽進門都沒遇著她。”左右瞧了瞧,見陳雲婷隻跟著自己,便玩笑般道:“你吵著跟我過來,可不是說想見見五妹嗎?怎麽反而遇著了,也不上去?”


    如錦詫然,陳雲婷尋自己?


    望過去,對方的臉頰羞紅,比園中的紅花還要嬌豔幾分。自己記得她應該已經過了婚配的年紀,如今尋自己?憶起從前廖氏提過,說是錢氏曾與二哥提過,說讓他娶陳雲婷。心中了然,她這不是想來見自己,而是想見二哥吧?


    隻是男女有別,她不能去前院的喜酒,便隻好跟在薛弄芸身旁。都這麽久了,她也算是深情。隻是自己同情不得,陳家的女兒,她從前是個什麽性子,如錦又不是不知曉。


    “大嫂,我不過是惦記錦妹妹,許久未見罷了。”陳雲婷輕聲細語。


    “還真是許久未見了,早前記得見過一次,但貌似連你閨名喚什麽來著都給忘了。”如錦狀似不好意思,轉望向薛弄芸。


    陳雲婷顯然失望,自回道:“我喚作雲婷,比你年長,你亦能喚我雲姐姐。”


    如錦卻咧嘴笑道:“我的芸姐姐,可隻有一個。”說完掩嘴瞥向薛弄芸。


    陳雲婷尷尬地頓在原地。


    薛弄芸看得出如錦不帶親近陳雲婷,這一點她也猜不透,頭一回她二人見麵,五妹妹就不愛搭理人。她雖有心撮合,但這也執拗不來。眼下在平易王府,自己的日子過得並不舒心,婆婆時不時地就會挖苦刁難下自己。


    很多時候,都是陳雲婷幫著說話的。


    因而,她也想幫她圓了那場好事。這樣就算她今後出嫁,亦能記得自己的好,在陳夫人跟前也能為自己說好話。這般想著,薛弄芸就上前握了如錦的手,邀請般道:“妹妹,咱們去那邊坐坐。”


    “好。”本就無處可去,路走得也有些累,便陪她坐坐。


    仇人都明了,還怕與她周旋?


    對不住自己的,怎麽都不能放過!如錦越發好奇起當初與平易王對話的那人,更想知道曾經送到陳府的信件上寫著點什麽。若是、若是能···…那樣想必是最簡單得法子。


    恨的人全部消失,她的世界便能幹淨。亦能完全擺脫前世的陰影,麵對子默的時候,就真能做到一心一意。


    薛弄芸當初的藥被掉包,就說明自己死的那一場事中,還有第三方涉足,並且知道薛弄芸的整盤計劃。有那般能耐的人,肯定實力非凡。如錦突然沒了信心,她能成功嗎?


    她隻是想為自己討一個公道,隻是想要一個真相、一個明白!


    前世做了一輩子的閨中女子,從不與外界接觸,沒有朋友、亦不會有敵人。但最後有人要取自己性命,那便隻剩下利用的解釋了。


    得薅的無非就是陳家與薛弄芸,一個攀上了國公府,一個嫁給了如意郎君。


    但是現在,不是她們,那到底會是誰?


    坐在亭中,薛弄芸朝陳雲婷使著眼色,後者猶豫著就對麵無表情的如錦開口:“錦妹妹,你在想什麽,怎麽都不說話?”


    如錦回神,見她一臉友善,搖頭敷衍道:“沒什麽。”


    陳雲婷受挫,薛弄芸見狀隻以為如錦又是在夫家受了委屈,出言道:“五妹,可是心裏不舒暢?你說出來,姐姐與你談談。”


    如錦茫然地“啊”了一聲,不明所以地反問道:“談什麽?”


    自己心裏的不舒暢,還不是因為她?


    薛弄芸被她的話一噎,表情憤然,她這也太不給自己麵子了。餘光覷了眼陳雲婷,她會不會以為自己沒有能耐說服五妹妹?二嬸一向愛女,隻要如錦出麵去勸說,這事十有就能成。


    “五妹,你瞧著我這小姑怎麽樣?”薛弄芸也不繞圈子,直言問道


    陳雲婷微微低首,眸帶笑意。


    如錦聞言就知曉了她是何意,不答薛弄芸,反望向陳雲婷,別有深意地問道:“你喜歡我二哥?”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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