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風纖突然提出這樣的要求,唐子默愣了愣,盡量平穩了聲音拱手道:“秦少夫人,實在不好意思,早前因家嫂突然離世,她身子不便又操勞,我才勸她回去歇著。”


    唐子默話意委婉卻也明顯,李風纖沒有過多糾纏,道了聲:“可惜,我都許久未見著她了。”


    “下回,得空便再見。”


    李風纖微微頷首,後跟著秦夫人離開。


    唐夫人則好奇道:“子默,她何時與錦兒有了交情?”


    “談不上多麽深交吧,兒子也不甚清楚。”這中間夾著秦楓,他擔心自己過問得緊,妻子會多想,所以一直沒怎麽提。


    須臾,唐夫人由著婢子扶進了內室。


    唐子默對唐子謙安慰了幾句,見後者一直悶不作聲,最後隻好離開。來到唐夫人的屋子裏,他將人遣了下去,走近道:“母親,有個事兒子想問您。”


    唐夫人抬眸,一臉了然,“你是想問你大嫂灑在茶中的那包毒粉吧?”


    唐子默微訝,輕輕點了點頭。


    “不錯,那確實是我給她的。”唐夫人坦然承認,見兒子臉上有著駭色,歎氣道:“子默,你別怪母親狠心。她既然心念著子謙,舍不得離開,這就是她最好的歸宿。你說,就算秦霞拿了休書,活著回了秦府又如何?


    靖安侯府現在自身難保,等到明日,還不知是如何的光景。”


    “可母親,這好歹是條人命啊。就算是大嫂她自己有這份心,您也該勸著點,怎還能將藥粉給她?”唐子默難以理解。


    “我那是成全她!”唐夫人拍了桌子。突然又覺得有些頭疼,皺眉擺手道:“得了,我也不跟你解釋,你早日尋到你媳婦才是。”


    “母親,大哥會怨您的。”


    唐夫人目光微緊,“他從前也沒真將我當成過母親?若要說繼母。我做的還不夠?這麽些年。我可曾虧待過他?當初將他大姐送進宮。是讓咱們唐府複興的第一步,我還能有旁的選擇?


    我知曉他怨著我,從她進宮第一天起就怨著我。可是,誰不得犧牲些什麽?我又何曾想做個讓人背後指點著說虧待先夫人兒女的繼室?!”


    唐子默突然無言。


    “你先下去吧。等到下午我就會將牡丹打發出去,該怎麽做你自己準備好。”唐夫人極為疲倦,根本不想多說。


    唐子默立足了一會,終是離開了屋子。


    是啊,母親也有母親的難處。晚輩們不理解,可她卻必須做那個惡人。


    ……


    紅牆瓦綠間。四皇子的宮殿。路珠兒一身拖地宮裙跪在地上。顫抖著身子。偶爾抬起噙滿了淚水的眼眸,小心翼翼地望著眼前那個筆直冷漠的身影。


    她已經跪了半個時辰了。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膝蓋。


    四皇子負手而立,望著窗外的勝景,麵上看不出喜怒。


    又過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路珠兒終於忍不住出聲喚道:“殿下。”聲音柔媚而悠長。


    四皇子沒有轉身,甚至都沒有動一下,似乎根本沒有聽到。


    “殿下,臣妾錯了。”路珠兒滿心害怕。怎麽辦?這次她一定躲不了了。


    四皇子終於轉身,臉上未有怒意,隻繞著她走了一圈,但問道:“你知曉錯了?”


    “臣妾知錯。”她連連磕頭。


    他細看著自己修長的手指,皺眉道:“你自進宮以來,伴在我身邊可從來沒叫我不快過。你自己說說,我可曾冷落過你?”


    “未、未曾。”路珠兒手按著冰涼的瓷磚,眼淚簌簌地落下,“臣妾真的不是故意的。”


    “好一句不是故意,你可知你犯得不是錯而是罪?”四皇子撩起衣袍,在位上坐下,俯視著那抹匍匐的身影就道:“你心生妒意,將花美人推入池中,致使她溺死。珠兒,你說我該怎麽處置你?”


    路珠兒已經不敢流淚,隻是潔白的額上布滿了汗珠,吱唔道:“求殿下繞臣妾一命。”


    “我寵你,便是因為你知曉進退。可是現在,你不懂分寸,惹得我後院不寧,你說該怎麽辦?”他的語氣風輕雲淡。


    路珠兒一焦急,爬到他的腳邊,揪著他的衣袍就道:“殿下,臣妾真的錯了,求您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他伸手捏起她的下巴,微微用力,就見她蹙眉擰起,“你明知道她是我的新寵,你還這樣肆無忌憚地毒害她?平日裏你做其他,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卻是越來越不知曉你自個是誰了!”


    路珠兒說不出話,隻疼痛地嗚咽了兩聲。


    四皇子則一臉嫌棄地將她丟開,“有宮人在場,證據確鑿,你說本宮是不是該將你交給皇子妃處置?”語氣徒然嚴厲。


    路珠兒麵色煞白,她曾經仗著四皇子的寵愛,連皇子妃都挑釁過。落到那女人的手裏,自己可還有活路?她當下猛地搖頭,“不、不要,殿下,您看在我伺候你這麽久的份上,就饒了珠兒一次吧。”


    四皇子見袍角被她抱緊,冷聲道:“鬆開!”


    明明很不想,卻不得不鬆開。


    大殿裏一下子隻剩下路珠兒淒慘的哭聲。


    不、她一定不能死!這塵世間的繁華,她還沒有享夠,她怎麽就能這般丟了命。不、她不甘心!


    “殿下,您饒了臣妾吧~等下次我見著皇後姨娘的時候,再不亂說話了。”


    四皇子卻輕聲一笑,諷刺道:“皇後姨娘?你這是在提醒我,我不能隨便處置了你?”他騰地起身,遠走了兩步才道:“這宮裏,她最不會管的就是我宮裏的事,你信是不信?”


    她的僥幸被當麵拆穿。路珠兒一臉絕望,攤在了地上。


    這男人對人好的時候能教她寵上天,可是卻從不帶感情。她見過他身邊不少女子,今日盛寵,第二日便可以轉到冷宮。路珠兒以為自己是不一樣的,因為她在他身邊呆了這麽久。無論他新得了什麽美人。但總不會將她忘得一幹二淨。


    就在剛才。她本是被人要帶到皇子妃那裏去的,可他讓人將自己帶到了這兒。


    她以為,他是舍不得自己受罰的。可現在……是她估錯了嗎?


    她抬起淚眼汪汪的眼眸,目無生氣地望向他。


    四皇子亦在看她。慢慢又走近,彎身挑起她的下巴嘖嘖道:“怪不得人說落淚的女人最招人疼愛,這樣的美人,我還真舍不得你死。”


    路珠兒欣喜若狂,攀住他的胳膊就喚道:“殿下,您肯繞了臣妾?”


    他卻收回了手。聲音冷冷道:“可以。不過你得替我辦件事。”


    “什、什麽?”


    四皇子讓她起身湊前。在她耳邊輕說了幾句。


    路珠兒則後退幾步,不敢置信地往前眼前的男人。開口道:“殿、殿下,臣妾是您的人。”話中頗有強調的意思,跟著似是想到了什麽,又跪了下去,似表忠貞道:“臣妾心中隻有殿下一人,請殿下相信珠兒。”


    “我沒功夫跟你玩感情遊戲,隻要你一句話,你去是不去?”他的話中透著不耐。


    路珠兒再次抬眸,對方滿臉嚴肅,完全不似玩笑。


    她一下子無言。


    “我留你在身邊這般久,你莫不是當真以為你有這般大的魅力?”四皇子譏笑。


    “他、他根本不是薛家的少爺……”


    聽出她話中的動搖,他微微一笑,“不是又如何,我想用的人,自然有他的價值。珠兒,你不是說心中隻有我嗎,難道連這點都做不到?”


    跟著不等她再次說話,又無情道:“別跟我說什麽專情唯一,你路珠兒便是個貪慕虛榮的女人,當初難道沒勾引過他?現在,我也算是成全你們罷了。”


    路珠兒心知自己一去,今後四皇子的身邊就再沒有她的位置。可是若不去,他真的可以一句話就了結了自己的性命。


    她的手摸上自己的脖子,她還不想死。


    “放心,那些宮人已經處置了,皇子妃那邊我也會交代。今兒宮裏的事,絕對不會泄露出去,隻要你幫我辦成這事,你的小命就還在你身上。我也不逼你,若是你拒絕了,這後/宮中處罰謀害其他妃嬪的法子,可多得是。至於你的家人,你那個不成器的大哥,你說今後會怎麽樣?”


    路珠兒身子一震,低頭連連道:“殿下,我去、我去!”


    四皇子滿意一笑,“就知道你是個聽話的。”


    路珠兒卻是腦中一片空白,望著這個曾經無比親密的男人,突然覺得陌生,更多的還是害怕。


    ……


    四皇子離開了皇宮,便換了衣裳去別莊。


    才走進院子,花開的季節,她坐在廊下望著遠處天際,很是專注,似乎完全不知曉背後有人接近。他的臉上帶著獨有的溫柔,彎身在她身旁低語,聲音無比輕柔,“在看什麽呢?”


    如錦沒有轉頭,喃喃道:“在看落日。”


    四皇子便抬頭望了眼碧藍天空,好笑地說道:“還早著呢~”


    “等它下山就有了。”如錦輕輕眨了眨眼,麵無表情。


    四皇子手搭在她的肩上,“唐府今日辦了喪禮,秦霞服藥自殺了。”


    “我已經知曉了。”如錦起身,往旁邊側去,躲開他的碰觸,“謝謝你沒有讓人刻意瞞著我這些。”


    “她當初害你,就這樣讓她死了,可真是便宜。原先,今晚上本是有一場好戲的,她看不到秦府如何沒的了。”四皇子似乎有些惋惜。


    如錦便側頭,似是覺得他的話好笑,譏諷道:“她害我,那也是你的意思吧?”


    “真的不是,落槿,我說過,那是王梓的命令,與我無關。”他再次強調解釋。(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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