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氏尋廖氏一同進宮去見皇後,卻被薛燕青給生生阻撓了。錢氏見無果,隻得拂袖而去,廖氏便讓薛燕青坐下,沉聲問道:“你怎麽能說那樣的話,將你大伯母給氣走了,唉~”


    薛燕青與她對麵而坐,語氣不似方才般冷漠,輕回道:“母親,這本就是家醜,何必還鬧到宮裏去?”


    許是多年重逢,二人之間或是生疏或是客氣,廖氏不忍責備,輕輕道:“你許是沒見過你大姐,從小也是極優秀的人兒,嫁給陳家的大少爺,當初我就不看好這門親事。


    瞧,如今一年半都沒到,落了個這樣的下場。你大伯母許是想多了,我看陳家也不會做出這種歹事,芸兒那丫頭,終究是癡情錯付了人。”


    說著說著,難免就會想到如錦。自己的規矩到底是個什麽情形,可還安全?抬眸望著對麵喝茶的男子,試探性地又問道:“燕青,你當真不知曉你妹妹的下落嗎?”


    薛燕青動作一滯,“母親,孩兒當真不知。”


    “可當初你不就是跟著四殿下做事的嗎?”


    薛燕青似有驚訝,目光深沉。


    廖氏忙收了好奇,訕訕笑了擺手道:“燕青你不要多想,我沒有多想,就是太擔心你妹妹了。你們兄妹兩從小分離,感情不深,可怎麽都是我的孩子。


    當初我沒能護主你,讓你在外麵吃了那麽多苦,是為娘的不是。我若是早知這事,如何都不可能對你不管不顧的。”


    薛燕青見她真情流露,心有動容地握上廖氏的手背。感慨般道:“母親,您……”


    廖氏卻出言打斷了他,“這幾日我總夢見你妹妹。”說著麵露慌色,不安道:“我總覺得她出了事,我今後是不是再也見不著她了?”


    “不會不會,母親您不會見不著她的。”朱燕青連忙安慰。


    廖氏雖表麵點著頭。一顆心卻終究難以放下。用帕子抹了抹眼眸。低聲道:“我就想著你們兄妹都能在我身邊,當年錦兒在的時候身邊沒有你,現在你回來了,她、她卻……”


    朱燕青突然覺得喉間有些酸澀。連忙飲了口茶咽下。


    離開武國公府,他忙騎馬往城外去。不知為何,卻不知不覺繞到了文國公府門前,原本就可以不必經過此處。他望著上方的門匾許久,想著之前那短暫的時光,終究深深閉了閉眼。駕馬離去。


    來到了城外王梓的府邸。他不顧下人的推攔就衝了進去。裏外尋遍,卻沒見到王梓的身影。


    難道在雅致茶樓?


    正想著折回的時候。門口處便出現了王梓的身影。


    “你就這般過來了?早前我的叮囑,難道你都給忘記了?!”王梓的話中,含著幾分責備。


    朱燕青怒著容顏,上前就質問道:“你將我妹妹藏哪裏去了?”


    王梓推開他,在正位上坐下,呷了口茶才反問:“你妹妹?”似是聽了極大的笑話般,拖長了語調笑道:“燕青啊,你早前可是恨透了薛如錦的,怎麽現在這般緊張?”


    薛燕青神色不明,“她是我妹妹。”話中,透著股強調。


    王梓扇開折扇,“以前你可識得她,你們何曾有過兄妹的感情?”


    薛燕青卻是忍不住,走到他近身就道:“我說了,她是我妹妹。”現在青蓮已死,自己還有什麽能被他們要挾的?


    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王梓慢條斯理地說道:“當初我與殿下都說過什麽,做人做忌諱的就是背叛。你一日是我們的人,就一生都是,別不識抬舉!”


    望著這樣的王梓,朱燕青不禁起了怒意,咬牙道:“若非四殿下與太子爭奪,青蓮也不會受薛俊然的蠱惑,成為他的內線。我都保證過一定不會讓她泄露出去什麽,你們為何一定要趕盡殺絕?”


    “趕盡殺絕?燕青,你許是不知曉,對沈愉下手的,根本不是我的人,亦非是殿下的人。”王梓緩緩說著,複又添道:“你這樣過來,也不知有沒有被人盯梢,做事魯莽,何時才能成大器?”


    薛燕青無所謂。


    “回去吧~你的妹妹,放心,不會出事的。”


    薛燕青抬眸,“我能不能見見她。”


    “不可以!”王梓篤定的說完,複又警告道:“你最好安分點,當好你的薛家二少爺,否則別怪連這安穩日子都沒有。我說了她沒事,你隻需記著就好,難道還認為我會騙你不成?”


    王梓說完,心中卻在犯虛。


    自己也根本見不到她。


    薛燕青黯淡離去。


    ……


    一個清早,平易王府的事情就傳了開來。陳府沒有給予過多的解釋,薛府不肯罷休,大夫人進宮求皇後,驚動了皇家。最後宮裏派了仵作驗屍,倒還真查出了幾分異樣。


    刀子入手極狠。若是一人早就有了求死之心,想要**而去,何必之前還受這錐心之痛?


    是有疑雲,官府插手。


    唐府得到消息後,唐雪便趕到了曲意苑,打聽起陳家情況。她因為剪掉了不少頭發,早就不輕易出門,此時蒙了頭巾亦不計較旁人的目光,麵色焦急。


    唐夫人責罵了幾句,讓她回院子去。見她實在執著,便讓人帶了出去。


    這種關鍵時候,自己哪還有心思去管旁人府上的事?


    等了半晌,卻沒見到唐子默來請安。她忍不住望向一旁的辛媽媽,擔憂道:“子默今兒怎的沒有過來?”


    辛媽媽則安慰道:“二爺許是前陣子太疲倦沒起呢~”


    唐夫人微微頷首,心疼般道:“如今還真不太平,子默也總是匆匆忙忙的,來我跟前的次數也少了。”


    “二爺擔心二少奶奶。心裏不好受,自少了這些心思。”


    聽了這話,唐夫人歎息道:“我也好久沒見兒媳婦了。你說當初日日在眼前的人,我是怎麽瞧都覺得不順眼,現在看不到她,還真挺想念的。”


    辛媽媽笑了笑。上前為她錘肩。“二奶奶是夫人的兒媳。您自然想著啦。”


    “子默能早日找回她才好。”唐夫人話意感慨,“我看他成日魂不守舍的,心中都替他著急。你說好好的一個家,現在都成什麽樣了?”


    辛媽媽麵露憂傷。沒有答話。


    ……


    如錦還被禁在那四四方方的院落裏,日日如此,她慢慢甚至都不敢有了盼頭。


    難道這下半輩子,就一直留在這裏了?


    今日醒的特別早,也不知是為何,就是睡不著。平易王府的消息婢子也告知了自己。心中算不上如何快樂。好像這一切都變得無關緊要了起來。


    前世的恩恩怨怨。突然變得好遙遠,那些原本被刻在記憶深處的。她以為永遠都忘不了的事,竟然慢慢在腦中淡化了下去。被關著的這些日子,她隻是這半年來和唐子默的點點滴滴。


    沒有多少,卻總是來來回回在腦中閃現。偶爾還曾憶起去年初見時,他去德華寺尋找自己等畫麵,想著想著,她就會慢慢露出笑容。


    至於陳浩寧與薛弄芸,似乎都變得無所謂了。當年的真相如何,她已經知曉的差不多。


    至於四皇子所不肯說的那人,她也能猜到是誰。


    成為被利用、被犧牲的對象,總是那般渾渾噩噩,對方又豈會考慮你的想法?而那等大事,做那事的人,誰還會顧著自己一個小女子?


    如錦已經不再幻想離開這兒麵對薛府的場景了。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成了空,她隻想見他,攜手度日。


    院外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現在是清早!


    四皇子走近,並無意外地看到她坐在廊下,徐徐走近,輕說道:“怎麽看到我,一丁點都不覺得意外?”


    如錦並沒抬頭,隻淡淡道:“你來這兒的次數,越發頻繁了。”


    “怎麽,難不成你厭棄我了?”他的笑容如沐春風。


    “這是你的莊子,我沒資格這般想。”


    他卻極有興致地在她身旁坐下,細細的聲音傳過去,“我就想不明了,你就這般不待見我?落槿,什麽時候你聽到我的腳步,能夠出去迎我進來?”


    如錦轉首,自嘲一笑,“殿下好似很清閑?”


    他勾唇反問,“你想說什麽?”


    如錦眨了眨眼,“原來那日你所說接下來的,是平易王府。但是平易王不是為你所用嗎,此時他府上遭難,對你會沒有影響?”


    居然還有這閑工夫跑到這兒來?


    “我最討厭那些立場不定的人了!”四皇子輕描淡寫的說完,複湊前問道:“你說這話,是關心陳家的人,還是擔心我?”話中,竟然有絲許曖昧。


    如錦滯然,自己能回說隻是想提醒你去做正事嗎?


    “先是母族,後事妻族,現在又是為他所用的平易王府。落槿,太子可真是不簡單那~”他的話中,終於有幾分感歎與憂愁。


    如錦淡淡望著他,“既是這般,你為何不想法子應對?或者你早有準備,所以靜觀其變?”


    四皇子無奈自嘲,“早有準備?嗬,當你的準備成了對手計劃的一部分,你認為還有再繼續下去的必要?”


    如錦突然不知曉該接什麽了。


    “落槿,你知道我今日為什麽會來嗎?”他突然握起她的手,跟著在她迷茫要閃躲的眼神下,輕輕說道:“你真是狡猾,居然最後都留了一手。這些日子,在等他來找你?”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如錦麵上佯裝無辜,心中卻難以安定。


    是他發現了什麽嗎?


    “昨夜裏我就收到了消息~”四皇子說著,凝望著她說道:“瞧,你等的人雖然來了,但並沒有那個本事將你帶走。”


    如錦赫然起身,激動道:“你抓了他?”睡夢中,似乎有聽到外麵動靜,可她並未將那聲音放在心上。


    “提到他。你就急了。落槿,你就隻對我吝嗇,終日想的是如何敷衍我,沉浸在他給你的回憶中,對我的一切都視若無睹嗎?!”他擒上她的手腕,用力重聲道:“落槿。什麽時候。你的情緒會為我而變?”


    如錦避開他炙熱的目光。試著收回手卻換來他更大的力道,隻好無奈回道:“殿下,您何必非要為難我呢?他是我的丈夫。”


    最後幾個字說的斬釘截鐵,似乎在強調提醒他。


    四皇子伸手懷住她的腰。感受到她的掙紮與不滿,他在她耳旁輕問:“落槿,你說我該怎麽處置他呢?”


    如錦身子一僵,腦中頓時空白。對呀,現在子默都到了他的手上,這該怎麽辦?


    內心慢慢的。全部都是愧疚。


    明知道抓走自己的是四皇子。居然還要留信求救。自己真是大意。四皇子的地方,又豈是一般人能夠闖入的?她不該那樣做的。刺破了手指趁著談話之際在桌麵背後留在信息,卻不防讓他置於如此危險的境地。


    如錦喉嚨處幹澀,輕輕祈求道:“你放了他,可好?”


    難得見她如此安靜,他摸著她披著的秀發,動作越發輕柔,“落槿,你要我放了他?”


    “他反正沒有找到我,你將他放了又何妨?”


    “他是唐家的少爺呢~”輕飄飄的一句話,透著幾分其他的深意。


    如錦便推了推他,後者沒有鬆開,隻歎道:“他闖了我的府邸,我就這麽放了他?”似乎很是好笑,“這本不是他該來的地,我也沒想著如何為難他,但他自己硬是送上門來,我又該如何?”


    “落槿,你告訴我,我為什麽要放了他?”


    如錦想了又想,“他找不到我的,你可以換個地方關著我。”


    四皇子輕笑出聲,主動將她鬆開,目光炯炯地望著她,“換個地方關你?可是這兒已經是最方便最安全的地方了。”他望著自己如竹般的手指,輕輕道:“你可知道,這兒是哪裏?”


    如錦很誠實地搖了搖頭。


    她想知道很久了。那日從雅致茶樓處進了這密道,七拐八繞的,走了許久才到這兒。想來應該也不是很遠吧?這院落她也觀察過,獨立小戶,府裏空曠的很,平時並沒有人過來。


    在她的好奇下,四皇子輕聲解釋道:“這兒是安郡王府的後院。”


    如錦驚訝。


    “很詫異是不是?這兒離你們武國公府並不是很遠,前旁邊就是淮郡王府,隔了巷子前方就是你們薛府。”四皇子悠悠的說完,在她的注目下又添道:“但是沒有人會來,也沒有人能夠想到你會在這裏。你許是還不知曉,唐府到現在還對外瞞著你失蹤的消息,雖然早前也有人懷疑過,卻都被唐子默給打發走了。


    落槿,你說他居然還擔心我會傷害你。這是多麽可笑?”


    複又摟她近身,“我怎麽可能會傷害你呢,他真是杞人憂天,我怎麽舍得?”


    “你放了他,好不好?”如錦也不推他,亦不反抗,隻是輕輕柔柔的重複這句話。


    四皇子麵色一寒,眼中閃過怒意,跟著卻很快恢複了清明,反問道:“你告訴我,為什麽要放了他。”


    如錦再次語噎。


    “給我個理由,落槿。”


    他的聲音格外輕,伴著他撫摸她額間碎發的動作,如錦覺得整個人都輕飄飄的。


    “說呀,今日你隻要說服了我,讓我覺得有那個必要,我就將他放了,好不好?”隱隱的,還透著一股哄意。


    如錦心中彷徨,該如何說呢?


    他肯定是不願見到自己緊張在意唐子默的,說那是自己的丈夫指不準會將他激怒。雖然他對自己算的上寬容,可到底不能忘了他的皇子身份,從小在宮闈中長大的人,又有幾個是心軟的?


    便說太子,世人都以為他是個好玩成性的人,可誰都想象他如此多複雜的計劃?


    對於四皇子,她有著惱怒、有著敬畏,同樣有著害怕。自己的生死操縱在他的手裏,本以為討厭賣乖,可以等到子默尋到自己的一刻。但是現在,子默都被他控製,還能如何?


    她並不敢再奢望能跟自己一起離開,隻求他不要傷害他。


    想到這兒,她立起身,直直地在四皇子腳邊跪下,低低道:“殿下,我求您,放了他。”


    後者格外驚訝,不可思議道:“你為了他,對我下跪?”


    如錦隻重複著“請放了他”的乞求。


    四皇子騰地站了起來,略有激動地就喊道:“花落槿,我這般寵你疼你。便是無心之人也該被我感動了吧?你怎麽能如此冷漠,難道就真的絲毫沒有顧忌我一下?!


    唐子默隻要出了這兒,很快就能查到這邊地址。等到那個時候,你覺得是什麽場麵?我暴露還是放你離開?如果我明知是這樣的後果,我為什麽還要放了他?!”


    “殿下,我已經不是花落槿了。現在的我隻是薛如錦,是唐子默的妻子。我們從前的事不說我不記得,一直都隻是你再說,何必還要強求呢?您就放了我,也當放過您自己,不好嗎?”


    四皇子喘氣兩聲,緊跟著一把拉起地上的人,將她重重的貼在自己身上,冷眼警告道:“你許是當真忘記了,我從前說了些什麽?花落槿,這可是你自找的,你不該激怒我的!”(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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