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麵上淡淡,隨口應道:“你想現在死,一了百了?恐怕不那麽容易,我還用得上你。[]”


    路丁猛然抬頭,瞪向身前少女,心中竟然存了一絲恐懼。


    這麽些年過來,他怕過誰?他連那個人都敢接近,連那些事都敢做,怎麽還會膽怯?


    他說不知道是真的,但是他猜的到那個人到底是什麽身份。他隻求確定自己是什麽東西,人還是魔?成人也好,成魔也好,他不在乎,半魔,人人唾棄,就算去了深淵,也不會受歡迎,想被當成自己人?做夢!


    但他還是不想死,沒人會不想活。少女年輕、稚嫩、好糊弄,就算她再聰明,也是個孩子。可是怎麽這樣?這還是小女孩嗎?


    他張口,可是說不出話來,他忘了安格封了他的口,懶得聽他辯解。


    清戈走出來,衝他笑笑。多麽冷漠的一個人,居然衝他笑了,路丁打了個寒噤,隻覺得骨頭縫裏都透著一股子淩冽寒氣。


    他忽然想,如果自己陰奉陽違,違逆了這兩個少年,會是什麽下場?


    不會比現在好的……或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清戈一隻手把路丁拎了起來,隨手一扔,駭得他半死,卻發覺自己竟輕飄飄的落在了自家院子裏,什麽聲音都沒發出來。


    瞳孔幾乎沒了焦距,路丁再不敢多想,連滾帶爬的走進屋子裏,先前的從容和偽裝從麵上泄了個幹幹淨淨。轉頭看看香甜熟睡的妻子,正要摸進被子裏,猶豫了一下,卻轉身進了姐弟倆的小間。


    米諾睡著了。蜷縮成一團,睡姿不安。小臉上眉頭緊緊蹙著。還隻是個孩子,卻擔心了那麽多年。路丁怔住了,直勾勾的盯著兒子看,自己……其實就是個混蛋吧?


    清戈扔完人,拍拍手進了屋,看見安格已經躺上吊床準備睡了。


    “不擔心他說謊?”清戈沒急著走,走到掉床前,陰影遮住了她的臉。


    “他沒那個膽子。”安格道,睜開假寐的雙眸。少年俊逸的臉龐倒影在瞳孔中:“你也是,非要嚇他做什麽?”


    清戈也沒解釋,兀自道:“你想明白就好,伯母的事兒……還拿不準。你冷靜些。”


    安格知道。清戈這是怕她盲目。可是她是那樣的人麽?十幾年都熬過去了,不急在這一時片刻。“嗯,所以我打算回亞特蘭蒂斯一趟……如果要去深淵。還真不知道會離開多久。”


    “你想去深淵?”清戈眼皮一跳,那可是魔族的地盤!還說冷靜……這丫頭分明就是個瘋子!可是,那又怎麽樣呢?她想去,他便跟隨。


    “嗯呢,不過也隻是個猜測。暮色叢林後邊的封印不還好好的嗎?我猜是魔族的餘孽抓了人,準備搞個什麽血祭之類的活動好破除封印。讓深淵的魔族重新登上大陸……”


    就算是猜,也別猜的這麽準好吧?清戈無奈的笑:“好吧。魔族卻是有這種癖好……但封印不是那麽好破除的,萬年前,各族花了很大的代價才把深淵入口整個封印了起來,想要破除它需要幾族合力……到了如今,很多種族都隱世了。”


    “所以……他們是需要血脈之力,龍族,精靈,矮人。”安格目光凜凜的看他:“半獸人血脈也可以的,是麽?”


    清戈一愣,好半天,方才艱難點頭。


    “我回去幾天,你和小白他們在這兒盯著點路丁……或許我過來的時候‘那個人’或許會出現?”安格嫣然一笑,說完,轉了個身,麵朝牆麵,閉眼睡去。


    她是要回去道別……如果真的去了深淵,那麽回來,恐怕不容易。


    清戈靜默的立在吊床邊半晌,方才轉身離開。


    安格卻在這時睜開了眼睛,眸中一片清冷的水色。


    三天後,一個身材妙曼麵龐卻有幾分稚嫩的少女來到流光城外。


    “又來人了啊!”雷傲與米諾對看一眼,這一次,雷傲並沒有再上前。


    她穿著一身黑色勁裝,一副武者打扮,背後背著兩把雙手大劍,顯得英姿勃發。跨下騎著一匹飄白駿馬,一身白毛毫無雜色,養的膘肥體壯,奪人眼球。


    “菲力,我們到了哦!”少女興奮的拍拍白馬的脖頸一側,引來白馬歡快的嘶鳴聲,讓她笑的更是開懷,銀鈴般的笑聲傳出好遠。


    一看就知道,這是個缺乏曆練,毫無心機的貴族少女。


    少女好奇的向流光城兩側看了看,那些流民們看見她的目光掃過,都下意識的低下了頭。心中暗道詭異,往年裏一年都未必能來上一撥人,就算來,也多是經驗豐富的冒險者,今年倒是奇了怪了,半年內了來了兩撥人,還都年輕的不像話。


    想起那兩位仍舊住在女神殿中的大人,流民們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自打他們住進去後,攏共就出來過沒幾回,無聲無息的,也不見他們有離開的意思。


    少女也不在意,兀自甩了鞭子駕馬衝入城中,流民們頓時紛紛閃避躲讓開。


    進了城,少女騎著馬慢悠悠地在城裏晃悠了一圈,引來無數羨慕讚歎的目光,這才滿意的來到女神殿門前,皺了皺小巧的鼻尖:“也就這裏勉強還看的過去。”


    說罷,竟是禦使著獨角白馬,破門而入。


    “嘿,那個丫頭竟然跑到大人們的女神殿去了,你們說會不會被打出來?”眼尖好奇的流民們頓時興致勃勃的議論起來,紛紛等著看好戲。


    那兩位大人的脾氣,流民們可算是見識過了,那真不是一般的不喜歡被人打擾。


    “我看八成會,魔法師大人可不是好惹的。”


    “我也覺得是,那位守衛大人脾氣也不太好。你們還記不記得,上次弗蘭家的丫頭上去打了個招呼,硬生生被嚇哭了呢!”


    “弗蘭家那丫頭也真是。怎麽去招惹守衛大人呢?人家能看上她?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那丫頭仗著長得好,心高氣傲的。我家侄子不是喜歡她嗎?硬是被她甩了一陣沒臉。好一陣都不好意思出門。她也是活該,也不想想咱們什麽身份!”


    “算了算了,咱們都是自己人,別置氣了。丫頭心高氣傲點也是正常的,以後她就明白了。”


    “……你們說那個貴族小姐什麽時候會被打出來?”


    “估計快了吧?嘖嘖,連門都不敲。”


    眾人眼巴巴望著準備看戲,可是等了好一會,也沒見那貴族少女出來,反倒是被少女的坐騎踢開的大門。又再一次合上了。


    看樣子,人家根本沒計較嘛!


    無聊的流民們撇撇嘴,果然,貴族根本就是打心眼裏看不起他們這些流民吧……當然。誰也沒試過去敲門。貌似路丁和布裏德進去過幾次,可每次出來的時候,臉色都不好。


    無聊的流民們又談論了一會。慢慢散去了,又沒好戲可看,他們傻站著吹風麽?


    已經開始入冬,天氣不僅僅是冷了,還有絲絲寒意。附近樹林中的魔獸大半都開始冬眠了,而不冬眠的那些。他們這些人可招惹不起,冬天也鮮少有靈活可以幹。就連女人們都清閑了下來,隻好窩在家裏整日閑聊說說八卦了。


    好在今年秋天換的食物足夠多,已經足夠他們熬過這一個冬天。大多數人的麵上都輕鬆了不少,去了許多憂愁,閑人多了,免不了流言也多了起來。


    說的最多的,莫過於是那兩位居住在女神殿中的“大人”。流民們早就對彼此太過熟悉,該知道的早就知道了,別人不說的也猜了個七七八八。而那兩人雖然隻是兩個少年,又嫌少露麵,但這並不妨礙他們對於聊天的興趣。


    從貴族小姐猜到聖殿殿主的私生女,從守護騎士猜到帝國王子,各種五花八門的想法紛紛出台,但從來沒有的得到過應征。


    但流民們還是樂此不疲,從來沒有人在流光城住的那麽久過。不管是冒險者還是過路的商人,不出半個月,他們就會離開。


    然而令人奇怪的是,大家夥的記憶中明明有一些人的存在,但又總是覺得好像有很久都沒人來過流光城了。他們不記得那些外來者是何時入城,更不記得他們到底是何時離開的。


    就好像是夏日的一場暴雨,來時匆匆,去時茫茫。


    茉莉和麗貝卡坐在自家門口給丈夫和孩子們做過冬的衣服,隔了一年,孩子都長大了不少,雖然可以穿兄姐替換下來的,但總還要改改尺寸,而丈夫和年紀較大的孩子也要做新衣――孩子是長大了,沒衣服穿,而丈夫則是因為去年糧食不夠,男人不得不冒著寒冬進山打獵,舊衣裳多多少少都有些穿不得了。


    今年境況好,幹脆就買了布料帶回來做新的,連最小的孩子都有,倒是讓小孩子們都忍不住興奮了一把――在流光城,穿新衣,可是連過年都未必有的待遇。


    “路丁這幾天怎麽了,都沒見他出過門。”麗貝卡咬斷線頭,隔著籬笆叫道。兩家是鄰居,屋子又不大,說話聲稍大些就能聽得清清楚楚。茉莉和布裏德兄妹相乘,麗貝卡原打算拆了兩家之間隔著的籬笆,幹脆並成一個院子,結果路丁不肯,隻好打消了念頭。


    “我也不知道,前幾天好像是生病了,躺在床上下不來床。”茉莉臉上染過一絲憂色,不過很快便笑起來:“不出去也好,看他成天往外跑,我都覺得累,讓他安安靜靜休息兩天。”


    “也是。”麗貝卡點點頭,自家男人不也是天天跑來跑去的嗎?


    真恨不得他也病一場才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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