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鍾皺起眉頭,似乎對自我的懷疑有些不滿。然而這種想法一旦產生便如滴落在宣紙上肆意蔓延的墨點一樣無法阻止,好好的白紙沾了墨跡,不是廢了,就隻能就著墨跡,費盡心思去努力畫成一張畫。


    若是在白紙上作畫自然容易,隻需有景便可。但滴下的墨跡就變成了約束,會更費心思,且即便是做成了,有可能也是一張廢畫,隻能撕掉,重洗來過。


    在他人看來,這豈不是浪費時間嗎?


    但清戈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一遍遍的重來,嚐試不同的風格,直到找出最滿意的。在這個過程中,基礎慢慢就紮實了,技巧慢慢就牢固了,那些從旁人手裏得來的東西慢慢就變成了自己的。


    前世清戈是沒有拜師的,因為他爹就等於是師父,但這做師父的把他扔給了掌門,掌門就成了引領他修行之人。然而這代師父不是這麽好當的,畢竟名不正言不順,很多自己的體會心得不敢隨意亂教,隻能把他扔在書堆裏自己看,到門中講課的時候讓他自己去聽,隻偶爾到關鍵時刻,出言指點一二,那也就是那一二了,重要的東西,他是不敢說也不能說,隻能由著他自己去領悟、體會。


    各人對修行有各人的想法,所以於清戈而言,他那時雖是單一天靈根,對於修行上的想法,卻是集百家之長。也虧得他天資聰穎,這才沒有走歪了去。再加上門中長輩雖不敢直言自己的心得體會,但稍稍板正不讓他路走的太歪了,還是可以的。因此在修行上,清戈雖不如旁的弟子進益快。但他所學到的東西卻是最全麵的。


    如今自己教兒子了,他忽然覺得這樣也不錯,雖然會走點彎路,但收獲的時候也會是最豐碩的,單看他的悟性如何――自己的兒子,這點自信他還是有的。[]


    當然,想法是極好的,但實行起來有難度。畢竟寧臨風不是前世的掌門真人,學識豐富,畢竟門中的修士們也是第一次接觸這些修真理論。雖有安格提供的玉簡參考,但真正能定下心來一一看去,能願意花時間去吸收這些另一個世界的知識的人隻是少數。也好在有一個殷若雪,對術法功法都沒什麽太大的興趣,反倒喜歡鑽在書堆裏。


    風鍾能在短短二十年內築基,清戈很滿意。但修行一道,快不一定是好,所以他悄悄跟在兒子身後出來。適時的說上這麽一番話,為的並不是解開母子之間的心結,而是為了讓風鍾明白,這個世界上,並沒有什麽東西,是理所當然的。


    至於安格和兒子……清戈不覺得他們這樣生硬的相處有什麽不對。這世上有千奇百怪的母子關係。並非通都是母慈子孝,也就不會是模板一樣的孝子慈母。風鍾必定要有這樣的認知,才能明白修行也並非都是一樣的,人與人。生而不同,生而有別。


    最重要的是……安格從來都沒有特意為了他而做過什麽吃食。這小子憑什麽?


    兒子?嗤……


    清戈看著風鍾陷入沉思,帶著得意的竊喜和滿身的酸味神清氣爽地離開了。


    若幹年後的風鍾回過味來。才恍然發現原來自己竟然被忽悠了!他那看似嚴肅而正派的父親,根本就是一個愛拈酸吃醋又護短的小孩子,隻是他一直偽裝的太好,這才沒讓人發現罷了!


    當然,此時剛剛在俗世走了一遭還未經受多少曆練的風鍾這會是看不出來的,他本能地信任他那小心眼的老爹,並對此感懷於心。


    安格在風鍾那裏受挫不小,化悲憤為食欲,夥同殷若雪和風靈幹掉了整整一盤子滿滿的千層酥――那兩隻吃的是相當開心,雖然比不上殷若雪熟稔的手藝,但畢竟也是精工細作的,味道相差不大。[]安格就顯得有些寡淡無味,塞了七八塊之後再去摸發現沒有了,便撐著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殷若雪和風靈也不去打擾她,說著女人與女孩之間的話題倒也不見冷場。


    冷不防安格一拍桌子,噌的一下站了起來,怒道:“我要再去一趟深淵!”


    風靈被茶水噎到了喉嚨,一時咳個不停,殷若雪替她順著背,一邊皺眉看向安格:“去那兒做什麽?窮鄉僻壤的地方,沒一點拿的出手的東西!”


    這話倒也不是空口白說,異人堂的那些人回來之後麵上總有些淡淡的。殷若雪找機會問了最好套話的小白,這才知道原來他們興衝衝的去深淵“旅遊”,卻發現那兒實在不是個好地方。


    端的是地大物博,滿地荒涼,除了深淵魔王還略有“存活”,一整個魔族活活就跟平民窟似的,要啥啥沒有,也怪不得魔族整天想著入侵大陸了。


    不過荒涼有荒涼的好處,沒見魔族人個個能征善戰一個頂倆麽?這都是鍛煉出來的。弱小的魔族在這樣激靈的競爭狀態下自然生存不了,而剩下的那些,個個都是強者。


    弱肉強食是世間定律,哪怕是大陸之上也是一樣。隻不過,在相對富饒的大陸,強者能夠容許浪費糧食的弱者存在罷了。


    殷若雪並不去深想其中的緣故,隻知道她厭惡魔族唯利是圖的本性,對那地方打不起一點半點的興致。她天性平和,不喜爭鬥,雖然因為體質的關係讓她覺察到時間的世態炎涼,然而這並不能改變她善良的本性。她本能的討厭魔族,討厭深淵,因此聽安格提起,第一反應便是皺眉抗拒,即便沒有出聲反駁,話語中也是滿滿的阻攔之意。


    “這一次要不是因為魔族,我也不會忘了鍾兒還困在陣中!”安格握拳,眸子裏是升騰的怒火:“他們惹出來的事情,自然要找他們算賬!”


    話音才落,一道溫柔而寵溺的男中音從門口傳來:“我陪你去。”


    殷若雪和風靈對望一眼,眼底是同樣的了然與無奈,紛紛低下頭喝茶,默不作聲。


    “阿……嚏!”深淵魔宮之中,大殿之上的魔王苦著張難看至極的老臉,正聽著嫵媚動人的女內官統計上次被打劫的損失,忽然鼻尖一癢,狠狠的打了個噴嚏!


    魔族女內官詫異的抬頭,關心的看向寶座之上使勁揉著鼻子的魔王大人:“王,你怎麽了?”


    “大概是著涼了?”魔王大人同樣納悶不已,深淵之內是永恒的夏日,灼熱早已成為了習慣,他是魔族最強的王者,身體素質過硬,身體內什麽會突然泛起寒意?


    這種來自骨子裏的戰栗,讓他有種極為不好的預感。


    “……”魔族女內官無言的望著他們不著調的王,這樣的說法她該怎麽接話才好?好半天才將扭曲的容顏恢複過來,露出一個甜美惑人的笑容:“王,請保重身體。”


    魔王大人顯然很滿意女內官的識趣,招了招手,將美豔動人的女內官招至身旁。不一會,空曠的魔宮大殿內便響起了撩人的呻吟及肉體碰撞的聲音,聽得殿外站崗的護衛們一個個熱血沸騰,不住的吞咽口水。


    “洛麗思不愧是魔族第一美女,長得漂亮身材好那方麵的功夫也越來越好了!”護衛甲擦了一把嘴邊流下的口水,鬱悶的看著自己挺立的小弟弟。


    “是啊,咱們魔族的女人各個都是美人啊!比起大陸的人類女人可帶勁多了!”護衛乙讚同的點點頭,感慨道。


    “你他娘的別提大陸行不行!”護衛甲聽見大陸兩個字便如同被當頭澆了一盆子冷水,燥熱的身體頓時如同篩糠般抖了抖,惡狠狠的瞪了護衛乙一眼。


    深知說錯話的護衛乙也想起了半月前那個噩夢般的夜晚,從不知懼怕為何物的魔族人,在那一天體會了一種全新的感受――恐懼!


    人類的女子不僅長得不好看,而且還很凶猛!


    不知為何,今晚魔族那夢幻般的紫月,看起來散發著陣陣陰氣,叫人不寒而栗。


    ……


    半個月後,神清氣爽的從深淵歸來的安格與清戈,將戰利品悉數交給了殷若雪打理。


    如今淩虛派也有了自己的家底,不說每年低階弟子從靈石礦脈中挖出來的靈石便是一筆不小的財富,更有每年對外界銷售的低階藥丸、符篆,為淩虛派增添了不少財政收入。


    因為淩虛派的突然崛起,有心人還是知道了一些派內“秘辛”――這些由門內之人專門散布出去的秘辛自然不會對淩虛派產生任何影響,反而隻有好處。


    譬如靈石能夠提升修為……外邊的人自然想,靈石能不能用於魔法師和武者呢?其實個中道理都是想通的,隻是他們一直沒有找到吸收靈石中靈氣的方法罷了,這才將靈石當成了好看的普通的石頭。經過了一次次的實驗,還真被他們琢磨出來了,靈石因此而身價百倍……


    更別提丹藥、符篆這種能夠對人體直接作用的高端物品了。


    因此,這麽點兒收獲……殷若雪還真不放在眼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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