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管家進來回話的時候一臉古怪呢,實在是清戈的樣子太糟糕了。


    說起來也不過半日,但別忘了,半天前,他還隻是個“煉氣一層”的小修士,還在大太陽底下犁地來著,那造型能多好看?不說那半個多月的風吹日曬吧,風塵仆仆是起碼的。


    修士的基本造型是道髻、道袍、還有飛劍。飛劍不說了,自然是收起來了,道袍也沒太大問題,就是塵土多了些,腳上也沾了不少靈田的泥土,踩在光可鑒人的地板上一腳一個泥印子,要不是一身道袍撐著,管家還指不定當他是哪裏來的莊稼漢呢!


    別說,龍族長的多半都結實,要不是清戈看起來細皮嫩肉的,還真有那麽幾分架勢!


    頭上的道髻早就被風吹的歪歪扭扭的,可惜那木簪子是寶器來著,沒那麽容易掉,勉強還固定著,不然這會他應該已經披頭散發了。


    尤莉亞忍不住驚詫起來:“清戈你這是怎麽了?被強盜給打劫了不成?”


    這話自然是打趣來著,憑清戈的本事,誰能劫的了他?老太太這是揶揄女婿呢!別看她一向對清戈挺好,但關鍵時刻,她維護的還是自家寶貝女兒!


    親媽威武!


    安格早就笑得抱著肚子沒個正形了,一聽老太太這話,再一瞧清戈,更是差點兒滾下椅子!


    太可樂了有木有?


    管家氣喘籲籲的追了上來,姑爺跑的那叫一個快啊,腳底生風!他老胳膊老腿的哪裏跟的上,往屋裏那麽一瞅,也沒敢多說,貼著門站了很自覺的當門神,嘴角隱隱抽搐。


    哪一回見著這兩位不是高來高去的做派?還第一次見到兩人這般模樣。安格就不說了,中午回來的時候眼睛都紅的跟兔子似的,好歹儀表沒什麽差池。可這位呢?人家是土老冒大翻身。他倒好,來了個絕地大反擊,他差些就沒認出人來!


    不過他是不敢恥笑的,頂多也就是心裏自個樂嗬兩聲罷了。回頭還得叮囑家裏的仆人別亂說,惹怒了主家,這麽活計輕省的工作可就再難找到了。


    清戈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也知道自己打扮得實在有失身份。不過這會,他也不在意這些了,看到安格笑成一團,終於重重的透了口氣:“媽媽。我沒事兒,就是忘了換身衣服。”


    他也不解釋自己幹嘛去了才弄成這樣,這話到底不好說,難道要說女婿我離家出走當農夫來著?他自個都覺得沒臉!當即衝老太太討好的笑了笑:“安格回來也沒跟我說一聲,我這不著急麽,就這麽來了。”


    安格聞言也不笑了,衝著他翻了個大白眼,哼了一聲。


    尤莉亞隻當沒聽見。也不問清戈到底怎麽回事,轉頭叮囑管家:“去給姑爺準備點熱水,讓他好好洗漱一下。他的衣服還有收著吧?找一身出來讓他換了!”


    管家忙不迭的去了,不過半刻鍾便回來說是準備好了。


    清戈也沒來的及說點什麽,就被尤莉亞推了出去。(.)


    “不想說點什麽?”尤莉亞轉身看著安格,輕輕的歎氣。她猜到應該是安格和清戈之間出了什麽問題,本來不想管,但看見向來穩重的清戈變得這麽慌張無措,還是開口了。


    安格莞爾一笑。


    收留他們住了一個月,尤莉亞終究還是不耐煩了,出聲將兩人趕走。


    小兩口是孝順孩子,也不是缺錢的主。但問題是,明明她這裏什麽都不缺,有必要這樣大肆采購嗎?雖說金幣多了花出去也不心疼,可真的犯不著。


    最重要的是,每次跟女兒出去,有人問起“這是您孫女”的時候。她忍不住就有些胃疼。


    “有空帶著孩子們來看看我就行,整天在我眼前晃得我眼睛疼。”把那兩隻打包扔出去的時候,尤莉亞如是說道。


    “好吧,那媽媽你好好照顧自己,有事就捏碎玉符,我們就能知道了。”安格隻好點頭,她也知道自己在母親身邊其實呆不久,隻能無奈的接受。


    “知道了,走吧!”尤莉亞笑著推了她一把。


    等送走了人,管家陪著尤莉亞,看著她麵上悵然若失的神色,忍不住開口:“夫人您這又是何苦呢?大小姐能來陪您,就讓她多住兩天也沒什麽……”


    “那孩子我自小就沒怎麽帶過,長大了卻還是同我很親。”尤莉亞笑了笑,滿臉懷念道:“她是個孝順孩子,也從來沒怨過我,不過孩子大了,有他們自己的事情,我這個做母親的幫不上忙也就算了,不能老拖他們後腿。”


    “這怎麽能叫拖後腿呢……”管家搖頭歎息,這樣的孩子誰不喜歡啊就是他也是羨慕的,雖然不常來,但對夫人真的是不錯。


    不過想想也是的,要是自己的孩子,他也不會總把他留在身邊。


    長大的雄鷹就應該飛翔在更廣闊的天空。


    飛劍上,清戈很愧疚,摟了安格,輕聲說:“要不我們把小雙胞胎送來陪陪媽媽吧?”


    “不用了,其實母親過的挺好的,管家大人對她不錯。”安格偷笑,她是支持母親第二春的,不過尤莉亞還惦記著她那個從未見過麵的父親,察覺不到對方的心意。


    她也沒勸過,其實就這樣相伴在身邊也挺好,畢竟管家和母親的身份還是差了點兒。就算她不在乎,尤莉亞卻是會在乎的。


    “也是,那我們什麽時候再生個孩子玩?”


    “生那麽多幹嘛?鍾兒靈兒是都大了,毓兒秀兒可還小呢!你有空不如多陪陪他們,生什麽孩子!”安格白了他一眼,生孩子是來玩的?


    說起來,他們就是一對兒不負責任的父母!


    “你生,我來帶,反正我時間多……”


    “你再說!再說你給我下去!自己沒飛劍啊蹭我的?貼這麽近幹嘛?少吃我豆腐!上回離家出走的事兒還沒跟你算賬呢!”


    “別啊!我這不都想清楚了嗎?再說也不是離家出走……就是在外門住了幾天……”


    “你還有理了是吧?現在馬上就給我下去!”


    “啊!謀殺親夫啦!”


    “閉嘴!在鬼叫一年你都別來見我!”


    “那娘子……咱們什麽時候再……好吧我不說還不行嗎?這是去哪兒,不是回山上?”


    “去給你的笨兒子找媳婦去!”


    ……所以說,兒女什麽的,都是爹娘的債啊!


    有人說時間就像是一個巨大的篩子,篩著篩著。青春年華沒有了,糟粕也跟著沒有了。雖然人老了,失去了很多東西,剩下的卻都是精華。


    修真無歲月。洗去鉛華,卻隻剩下了寂寞。


    三百年後。


    一晃數百年過去,當初的淩虛派在外界或許還有那麽為數不多的知情人,如今卻也成了傳說。所謂的傳說,便是在人們想象當中的東西。除了親身經曆的人,並不會有人真的相信。


    對於安格來說,歲月帶走的是她本就為數不多的感情。伯德舅舅漢娜夫人。還有她的母親,早在百多年前都已經消失在這個世上。本以為不靠近便不會傷痛,可真到了那一會,一次次的難受卻讓她明白,心是不會因為痛得次數太多而麻木的,隻不過是在舊的傷口上再添一道新的傷口罷了。


    不過他們都是壽終正寢,除了漢娜夫人,各個都是一百五十多歲的高壽。走時安詳,麵容平和,這也是安格唯一能聊以慰藉的。


    就連傑明特賢者也熬不過歲月。看著奧德利爾帝國在自家子孫的帶領下越來越強盛,最終含笑去了。


    人生,是無數失去和收獲的齊鳴的交響曲。


    金龍一族在暮色叢林安了家,高貴的龍族和人族居然相處和諧,還有少數幾個轉成妖修的。不過大部分龍族大約還是放不下身段,仍舊固守龍族的驕傲。


    清戈也不逼迫,他已經完成了父親最後的期盼,他隻要保證金龍一族血脈能夠延續下去,之後,就與他無關了。


    帕格武神是安格在這個世界上為數不多的老熟人了。這位一心鑽入武道的老者,用他無可匹敵的勇氣和努力終於闖過了金丹期,在人生的最後關頭,突破元嬰,增長了五百年的壽元。


    “以前我以為我是照拂小輩,後來我才明白。原來你們才是我的福星。”帕格武神從不以前輩自居,在修士眾多的淩虛大殿上,如是感慨。


    是了,如果沒有安格和清戈的存在,他早就真元爆體而亡,哪還能站在這裏一同追尋天道?


    “那是前輩您自己努力的結果。”一眾修士對這位長者十分尊敬,武修不是那麽好當的,何況是自己摸索出來的武修。安格從沒有給過他任何功法,隻是教他如何將靈氣轉化為真元,如何利用真元結嬰罷了。


    他們的尊敬也是來自於實力,帕格武神雖然是年紀最大的元嬰修士,而且還隻是個初期,但事實上,他本身的實力強大,就算殷若雪和寧臨風兩個元嬰後期聯手,都拿他沒辦法。


    寧臨風笑道:“前輩有沒有想過收弟子?”


    帕格武神怔了怔。


    不是他不想,而是道修這條路,比武修好走多了,誰會願意轉投武修呢?


    他苦笑:“老夫也想收幾個弟子繼承衣缽,隻是這武修,終究不是一條坦途……”


    “前輩著相了,師傅說,武修的靈根隻是輔助,並無必要……”殷若雪上前扶了老人一把,突破元嬰這位費了老大力氣了,如今身子還沒好利索。


    但就是這樣,他老人家的拳頭也是杠杠的。


    “你的意思是……沒有靈根的也可以?”這未嚐不是一條路子,老人眼前亮了起來。


    隻是沒多久又黯淡了下來,武修這條路太難走了!


    殷若雪抿唇一笑,指著大殿外一個虎頭虎腦,正在對著木樁練習劈樁的小男娃道:“你看他怎麽樣?”


    老人便看了過去,頓時眸光瑩亮。


    根骨奇佳,且天生通了任督二脈――別懷疑,武修也是好學的,這些年帕格武神在暮色叢林也學了不少。麵前這孩子,確實是武者的上佳材料,放在俗世。日後定是個極有成就的大武士!隻是在這修士雲集淩虛派中,便顯得太過特別了。


    “他不是……”


    “上回魔族曆練,這孩子跟著去了,說什麽都要學武。”殷若雪柔柔的笑:“他是師父幼子。去到俗世也不合適,師父一直很擔心,能繼承您老人家的武修一脈,自是最好不過了。”


    格蘭芬多一脈的家主是有德者居之,伯德公爵的子孫並無特殊照顧。倒是有幾個後人進了淩虛派,但進來之後,也就沒了去俗世爭那名利的心思。


    他真要出去了。就成了人家的老祖宗一輩的,叫那些族長要怎麽看顧?


    安格生他的時候沒有偏心,一樣按照五行靈根先天道體孕養腹中胚胎,然而偏偏生出來的小兒子全無靈根,叫她心疼不已。


    哪裏舍得將他扔出去吃苦?


    她算是想明白了,俗世感情也是曆練的一種,真的放棄了,她也就不是人了。


    這孩子也怪。並不羨慕兄姐,反而喜愛拳腳,小小年紀。卻十分有恒心。


    也不枉安格為他取名為“毅”。


    帕格武神本著不想耽誤年輕人的思想,有幾個想轉投武修的弟子都被他給拒絕了,安格想了又想,不如就送上自己的寶貝小兒子。


    繼承武修一脈是一個原因,讓兒子努力一把,看看能不能有個更好的出路,是另一個原因。


    總好過將他圈在暮色叢林,看他生老病死。


    帕格武神點了點頭,不為別的,哪怕隻是為了還一個人情。他都會盡力教導這孩子的。


    他知曉自己的狀況,前半輩子拖延的太久,又留下了暗傷。如今雖然好了,但日後能不能突破大乘期,讓自己的武道更上一層樓還是個疑問。


    是時候收個弟子繼承衣缽了。


    三天後,淩虛大殿上。為帕格武神和風毅舉行了隆重的拜師禮。


    清戈和安格夫婦兩個長年看不到人影的總算出現了一把,叫沒見過他們的低階弟子激動不已。如今這山頭上元嬰期已經不是什麽罕見的事兒,擁有如此充沛的靈脈和完善的煉丹體係,再不出幾個妖孽就不要想什麽流芳百世了。


    兩人的麵容都成熟了許多,看著是三十到五十的年紀,大氣沉穩。


    安格早就恢複到了前世的大乘期的修為,清戈元嬰大圓滿,兩人站在一起便是神仙眷侶。


    風毅不過是個孩子,見到父母免不了要撒撒嬌,倒是顯得孩子氣,不過到了拜師的時候,那表現卻讓人驚豔了一把。


    小小的孩童端著茶水,穩穩的跪倒在帕格武神跟前,一臉認真:“弟子請師父用弟子茶。”


    帕格武神一個激動,茶水差點灑了大半,好在都不是凡人,一滴也沒真的灑出去,拿茶水當酒喝,一頭飲盡。樂嗬嗬的拍著大腿,就差沒仰天長嘯了:“好!好!好!”


    禮成,人散。


    安格琢磨著,小兒子送出去了,她是不是再生個女兒玩?


    這丫生孩子上癮了。


    再生,寧臨風又該找他抗議了!他娘子不是專職保姆好不好!


    清戈偷偷的湊近安格耳邊,愁眉苦臉:“娘子,為夫最近要閉關。”


    “又閉關?”安格皺了皺眉頭:“舊傷複發了?”


    “咳咳,哪能啊!早就好了……我這是要突破了……”一句話沒說完,清戈便遠遠的飄了出去。


    安格一愣,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兩行濕漉漉的水澤沿著臉龐慢慢爬下,從溫熱變得冰冷。


    她用力的拿袖子抹了抹臉,大吼道:“清戈你個王八蛋,你給我回來……”


    是哪個說他這輩子突破不了元嬰期的?


    魂淡啊有木有!


    (完)


    大結局了有木有。。說兩句廢話,不占訂閱字數的。


    感謝一直支持冬雪的親們!


    感謝一直督促冬雪的編輯!


    感謝一直奮鬥在碼字這條線上的戰友們!


    謝謝乃們一直以來的支持!


    終於大結局了……


    終於是還是寫完了!


    為什麽感覺有那麽點心酸呢?


    咳咳。


    雖然寫的不好,雖然虎頭蛇尾了,但我還是很驕傲!


    因為我努力了……


    因為下一次會更好!


    另:新文已經在籌備了,到時候會通知大家!不會讓大家等太久!


    下台一鞠躬!(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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