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洛的舉動無疑是在宣誓主權,慕緋瑟凝著他,這繞指柔功夫使得極好的男人也正微笑地看著她。少女心裏泛起了嘀咕,正想扯下花冠,發現他的臉色有些煞白,不由問道:“你沒事吧?”


    “不打緊。”病美男輕聲細語地答著,卻掩不住身體的疲累。最近她很忙,寧洛也沒休息好,氣色比剛來的時候要差了幾分。


    感覺他風一吹就要倒似的,少女伸手攙住站不穩的男人,略帶不滿地問著:“為什麽不肯服用百凝丸?雲若瀾說要幫你看看,你也不肯。何必跟自己的身子過不去呢?”


    寧洛興許是體力不支,搖晃著身子倚向了她纖瘦的肩頭。兩人看上去像是半擁在一起,男人溫熱的呼吸讓她有些晃神,慕緋瑟對不得已的過度貼近腹誹不已。


    “緋瑟是在關心我?甚感欣慰呐……”病美男調笑著,卻禁不住寒風,別開頭輕咳起來。少女眉頭皺得越緊,四處搜尋著半吊子師父的下落,想讓他立馬就替掛名未婚夫診治診治。


    將頭湊近,寧洛有意無意擋住了她探尋的視線。嗅著她發間傳來的幽幽清香,病美男附在她耳邊說道:“如果你堅持要退婚,大可不必用這種方式令我妥協。放棄你作為條件,所換來的命,有何必要再繼續?”


    慕緋瑟發怔,側臉對上了他的琥珀眸子,不由看得出神。


    月亮節必飲酒的習俗,使得兩人都喝下了一滿杯醉仙城有名的佳釀。他們交織在一起的呼吸都帶了些淡淡的酒意,將二人間的空氣染上了莫名的繾綣。


    她有自知之明,但也架不住精致美男的深情款款。少女垂下眼瞼,語帶歎息:“寧洛,我不認為生命這般不堪,竟敵不過一個無心於你的女子。你年紀尚輕,以生死作注,未免太過兒戲。如果我是你,會朝更光明的道路去追尋。唔,我多話了,還是送你回府歇息吧。”


    寧洛的胸口微微起伏,他分不清他的不適是來自身體,還是那句“無心於你”。緊了緊擱在少女肩頭的手,他將眼底的陰霾盡數藏好,順服地點點頭,笑得柔情似水。


    這一切落在了遠處的雲若瀾眼裏,有說不出的酸澀。他的小徒弟終究是接受了那個心思深沉的漂亮男孩,他最多隻能在一旁守著她,不讓她受傷,可等她嫁了人,又哪裏還輪得到他來管?


    戴著杏花花冠的緋兒,美極了。這份美麗,兩年後就專屬於她的夫君,而他為何這般失落……


    ***


    月亮節平穩度過,熱騰的節日氛圍在城內持續蔓延著。慕緋瑟則早就收了心,在書房聽著下屬們的各項報告,包括她最為關心的財務情況。


    沒有人知道少女到底有多少銀子,但她對民生需求的闊綽出手卻贏得了居民們萬眾一心的擁戴。眼見老皇帝夜商的賞銀越來越少,領地建設還是一籌莫展。她蹙著眉,陷入深思。


    她這頭想得認真,雲若瀾和赫之舒則在那頭研究著靈鬆江的水質。仙男確信水渠中的水無毒無害,但還是有些擔心他帶回的獄火蓮不足以應對江中線蟲。


    赫之舒在聽聞江中有蟲後神色很是肅穆,結合自家領主的叮囑,他遵循家族秘法操控著閥門,適當地開啟一條道,邊觀測邊開啟,當轟隆的巨響在冗長的地下水道回蕩,赫之舒激動不已。


    雲若瀾滿眼讚許,不動聲色地用魂源力查探著流過獄火蓮的江水,長籲一口氣。與此同時,極樂城城外幹涸已久的護城河突然湧出清冽的江水,居民們則聽到了各家井中咕咚的聲響。


    香蓮的歡呼驚動了沉思的慕緋瑟,她彎起嘴角,至少她也解決了很多基礎問題,再妄自菲薄,倒成了惺惺作態了。


    地下水渠有非常縝密的布局,出水進水安排得天衣無縫,省去了少女不少麻煩。心頭一塊大石總算落地,慕緋瑟想起了還未見大舉來襲的天地會。晏澄那日將留在齊廣城的渣滓一屠而盡,她也沒在戰場上留下半個活口,四星以上的魂師死了四個,天地會再橫,恐怕也會元氣大傷。


    想到這裏,少女解了禁城令,但所有人還是不得踏出領地半步,包括無煞的百來名幫手。居民們不懂大人的意思,可急著去灌溉水稻的張天陽等人卻樂嗬嗬地趕往田地。看著清粼粼的江水穿過護城河的溝槽,直奔水田而去,眾人喜笑顏開。


    慕緋瑟一聽多了條什麽護城河,在晏澄沉默的抗議無效下趕到了河畔。她沒有仔細觀察過領地的情況,一直以為現在的那座小城就是曾經的極樂城,直到趕回的赫之舒找到她覆命時,她才徹底弄明白了領地的結構。


    極樂城是有內城和外城之分的,慕緋瑟他們住的,就是內城。外城早在多年前的變故中盡毀,連很多領地居民也不知道曾經有過外城存在。赫之舒在祖輩的耳濡目染下記得異常清楚,對於內外城之分,也有很多見解。


    “大人,領地興盛與否,還是要看繁衍生息的程度。就目前而言,城內不過兩百餘戶人家,空空散散,還嫌寬裕。等日子順了,勢必會有聰明人要來瞻仰您的光彩,內城屆時肯定是不夠用的。還有,之前被襲,城牆損壞很嚴重,您看是修葺還是重建呢?”


    慕緋瑟最欣賞赫之舒的,無疑是他審時度勢的能力。她是個領主沒錯,但現在與村長之流毫無差別。若是能帶著子民們安心過過日子也罷,特殊的地段注定了她的領地無法平庸。


    既是如此,她不領著他們活個精彩,怎能對得起她在年夜飯時說的豪言壯語?


    “現在動工勞民傷財,不過我們可以先準備著。赫總管,之前內外城的圖形,你可記得?”淡淡應著,慕緋瑟對城牆的破敗很是不滿,經不住攻擊的城牆如同擺設,她得多在材料方麵下下功夫。這次要不是有無煞,搞不好她就變光杆司令了。


    “大人英明。小人會盡快製作最完整的領地地圖,您請放心。不過,大人,天地會如此明目張膽,終究是個大隱患。小人鬥膽詢問,您為何不上報朝廷,請兵支援呢?”赫之舒想起那個血雨腥風的晚上就有些怵,看向少女領主的眼神更是多了幾分敬重。


    “你也說他們明目張膽了。這件事與朝中人脫不了幹係,我們不能把希望寄托在朝廷身上。赫總管,怎麽對付這些渣滓,你有好建議麽?”


    “小人是個隻會幹些粗活的俗人,自然比不上您的雄才偉略。隻是天地會從未被朝廷剿滅,必有逞凶的憑仗。小人猜想經此一役,他們應該會更謹慎地決策,未必就會貿然複仇。無煞資源豐富,也不妨利用著找尋天地會關鍵人物的蹤跡,您身邊不乏高手,到時擒賊先擒王,您不單出了氣,還能表明立場。您看如何?”


    赫之舒的想法與她如出一轍,與其在惶恐不安中等待襲擊來臨,倒不如主動追尋罪惡的根源。不過慕緋瑟並不希望無煞插手,她扭頭看了看麵無表情的冰山侍衛,笑笑問道:“晏澄以為如何?”


    晏澄錯雜地瞅著笑得頗有深意的少女,心知肚明她要將自己遣派出去,悶聲回著:“我是主子的侍衛。”


    言下之意,是要守在她身邊麽?慕緋瑟搖搖頭,“晏澄,你隻身一人,便於出入。有你在前方幹擾視線的話,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我信得過的人寥寥無幾,不辛苦你,還有別的人選麽?”


    “屬下遵命。”或許是她的信任讓他莫名開懷,晏澄痛快應下了,臨了低低說道:“請主子務必照顧好自己。屬下回來前,請不要輕易涉險。”


    慕緋瑟挑眉,微笑頜首,冰山侍衛不多話,難得有關切之語,她也稍有動容。


    決定了晏澄的去向,少女有些頭疼地想到了府中的寧洛。他不肯服用百凝丸,也不肯讓雲若瀾替他診治,她的如意算盤落空,心裏說不出的別扭。


    巡視了一圈,看到處處波光粼粼的模樣,慕緋瑟的鬱結也揮散不少。城中原先的水道也潺潺地流淌著清澈的江水,讓整個內城看起來生機勃勃。


    等修完了居民們的房子,得修修路,修修橋,必須的公用設施也得修葺一番。工匠隊看來有忙不完的活計了……她想著,啞然失笑,要不是自己能力有限,又要深藏不露,工匠隊隻怕要吃閑飯了。


    少女微笑著返回府中,香蓮和富貴正忙活著大掃除,有了不必發愁的水源,舊敗的城主府也瞬時變得清爽起來。她想找寧洛談談,卻見不著人,七拐八拐地才在後院新出現的池塘畔找到了負手而立的男子。


    有那麽一霎,慕緋瑟覺得眼前的男人是強大的,他精致柔美的皮囊下掩藏著不為人知的隱秘。可等他咳嗽著向她打招呼時,她又覺得自己錯得很離譜。


    走到他身邊,少女深吸了口氣,說著:“寧洛,當真不能如我所願麽?”


    …………


    ps:上吐下瀉的人桑不起,手抖腳抖地撒個花,二十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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