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羽皇城,平王府,一如往常的犬馬聲色。


    聲名狼藉的平王夜梓暘在中秋前夕又幹了件讓人哭笑不得的蠢事。他竟要迎娶飄香閣的紅牌進府,纏著老皇帝鬧了好幾日,連太子夜梓皓都沒能躲過這個放蕩皇弟的糾纏。


    這種事情發生過不止一次,每每都是無疾而終。眾臣痛心疾首的同時,也在感歎虧得老皇帝十年前定下了太子人選,不然大康國運堪憂。


    夜氏皇族除了太子殿下外,竟找不出撐得住場的主。或許,也隻有多年前死於非命的五皇子能與太子相提並論,其他的皇子,要麽縱情玩樂,要麽懦弱無能,簡直是康國的恥辱。


    其中最讓人頭疼的,便是仗著母妃娘家勢力才勉強封王的七皇子夜梓暘。空有虛名的平王殿下無地無職,雖然還談不上無惡不作,但他所幹的糗事,足以讓眾人驚呼有損皇家聲威。無奈其母妃在老皇帝跟前頗有分量,這才讓這個不知長進的平王安然無恙地醉生夢死。


    最近的平王,鬧騰得很厲害。朝野內外非議不斷,可每天在眾人眼中醉醺醺被抬回王府的夜梓暘卻總會在深夜與神秘人相會,盡管,他連此人的樣貌也無法得知。


    “君人,您要走?”夜梓暘大驚失色地問著,清明的眼神不見半絲醉意,隻有深切的焦灼。


    “夜梓暘,繼續荒誕的表象。加緊與杜家的聯係,由他們暗中幫你調度,會簡單些。平日受柴奇俊一黨打壓的官員,當中不乏有識之士,你自己看著辦。我給你的時間不多,好好把握。”


    聽不出情緒的聲音平淡地說著。那人端坐於高位,不過是短短幾步的距離,夜梓暘卻沒辦法看清那人的長相。


    平王有些激動。深知機會難得,朝那人恭敬揖禮,連聲稱謝。神秘的男人站起。身長玉立,舉手投足間。都散著一股出塵之意。


    “記得把夜梓皓留給我。”短短的叮囑後,那抹飄逸的身影翩然離去。


    夜梓暘在密室中踱來踱去,興奮不已。天魂宮中竟有君人看中了千人唾棄萬人嫌厭的自己,他怎能不雀躍萬分?駭行放蕩的背後,誰又能知道他忍受著怎樣的煎熬?


    在確立太子前,父皇最疼愛的五皇兄被判有謀逆之罪,不堪重負自盡而亡。皇子們一時人人自危。素來低調的三皇子夜梓皓卻在這時脫穎而出。迫於朝野的壓力,老皇帝最終將太子的寶座賜予了這個他並不關心的皇子。


    別的兄弟是怎麽想的,夜梓暘並不清楚,但他知道,夜梓皓就是隻披著和善外衣的惡狼。


    母妃的與世無爭,外公派係的沒落,太子黨的野心勃勃,一切都讓聰明的夜梓暘有了危機感。他縱情於聲色,將機敏的頭腦掩藏在了放浪的背後。


    十多年來,爛泥扶不上牆的形象。成功消除了夜梓皓的防備。如今,他竟得暗中援助,有望問鼎九五之尊,本就不甘於平庸生活的平王殿下。自是壯誌拳拳。


    隱秘的動作迅速在地下開展著,而那個離開了平王府的男子遠眺著金碧輝煌的皇宮,眼中滿是煞意。敢打緋兒主意的下作東西,不讓他體會到失去一切的痛苦,怎能消除心底的憤懣?


    仙祗般的男子高立於屋頂,想起了小徒弟嬌俏的笑顏,內心也滿是柔軟。緋兒,讓我為你創造一個悠然和樂的生活環境吧……


    ******


    中秋一過,慕緋瑟的好日子也算到了頭。


    眾人齊心協力墾出的新田已經布滿了栽下的稻苗,無奈時節消逝,懨懨的莊稼也急得張天陽等人幹跺腳。


    領主大人卻不慌不忙地巡視著,雲淡風輕地分派了其他時令農作物的種植任務給眾人。基於對少女無限的信任,他們奉命栽種著易於收獲的蔬菜,雖有憂心,但也一絲不苟地執行著她的命令。


    表麵上看不出焦躁情緒,可慕緋瑟心裏多少還是為自己的異能支出而擔憂。近千畝稻穀,要在短期內促進其追趕落下的生長進度,談何容易。


    但越是這樣,越是激起了少女難得的執拗之心。不願自己先期的努力化為泡影,她隻能全力以赴。於是,每日百畝的異能滋養,差點讓她又陷入了修複水渠閥門時的窘境。


    所幸,三星魂師的實力比起當時,有了質的飛躍。不明顯卻真實存在的其他屬性能量,也完美消化了來自兩隻幻獸和三隻血奴的不同力量供給。這才讓慕緋瑟逃脫了魂源力暴走的悲劇。


    可是,她還是因操勞過度病倒。對外宣稱領主大人偶染風寒,實際的情況,卻隻有那個一直跟在她身邊的沉默侍衛才能知曉。


    “小緋緋,你當我是有幾條命啊?讓鳥不省心的第一人,非你莫屬啊!”啾啾梳理著齜起的翎毛,滿嘴的心氣不順。


    抱恙在床的少女尷尬笑笑,被幻獸像訓孩子般教育,才真是非她莫屬。不單是小黃鳥躁鬱不已,連呆呆的小羊也咀嚼著口中的青草,慢悠悠說著:“小緋緋不乖……”


    當她想啊!時間不等人,不能變天,她隻能拚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雖說齊家商行不止一次表示會給有姻親關聯的少女最優惠的糧價,但她怎能心安理得地接受倩娘娘家人的好意?


    有毒的果實往往最鮮豔,她可不想成為心思單純啃蘋果的笨蛋。慕緋瑟活絡著心底的念想,低低笑道:“現在不是沒事兒麽?我沒預料到土質也會就此發生改變,如果一舉提高產量,你們該為我開心才是。”


    “嘁,剩半條命的人,還邀功?!哼,我要告訴無雙和白白,讓慕帥帥和雲仙仙也知道你的‘豐功偉績’,最好連寧美美也知道,看他們怎麽念你!”


    啾啾見少女不以為意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剛捋順的毛又齜了起來,在小主人的緞被上蹦躂著,口出威脅。


    慕緋瑟的幹笑瞬即變成了苦笑,幽怨地瞪了小黃鳥一眼。她正在慶幸卷卷沒有橫插一腳,小呆羊咩了一聲,深以為是地點點可愛的小腦袋,“我同意。”


    同意個什麽勁兒啊……少女怨艾大生,指尖敲了啾啾幾下,順手也揪住了卷卷的小耳朵,“你們,給我安分點兒!”


    和兩個活寶鬧騰得歡,臥房的門唰地被打開,她目光一掃,暗道不妙,沒等說話,就被劈頭蓋臉一頓口水洗禮。


    “小不點,你忙歸忙,忙到麵有菜色,是嫌下屬們不稱職,還是對自己之前偶爾偷懶心生內疚?”濮陽陌臉色鐵青,大步而入。若不是他手裏端著熱騰騰的參湯,周身的寒意可以凍壞方圓幾裏的生物。


    “濮陽,最近天氣轉涼,我一時不察才會病倒。今日這麽有空?”慕緋瑟挑了挑秀眉,選擇性地無視了啾啾的幸災樂禍。


    英朗將軍有些心疼地看著略顯蒼白的俏臉,遞上了富貴熬製的補身湯,正兒八經地往她床前的椅子上一坐,大有開堂問審的架勢。


    “赫總管說領地的千畝稻田近期長勢喜人,是因為領主大人日夜無休的祈福。小不點,這叫一時不察?”


    少女小口嘬著熱乎乎的參湯,也暗暗腹誹這莫須有的祈福之說。


    總要有些借口詮釋古怪的變化,天命之人的名頭這時也算派上了用場。她漫不經心地跟赫之舒提過一次,沒想到這麽快就傳到了濮陽陌耳中。


    “該我做的,勢必不遺餘力。濮陽,這是我的領地,我隻希望它會更美好。”語焉不詳地打著馬虎眼,慕緋瑟說不出眼前男子給自己的關心是否太過密切,但她覺得很是溫暖。


    濮陽陌皺皺眉,歎了口氣,“小不點,沒有人懷疑你的全心投入,可總得保障自身不是?寧洛要是知道你這幅樣子,又該揪心了。”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年輕將軍最近的饒舌都是圍著寧洛開展的。他以前從來不摻和她跟便宜未婚夫的破事兒,怎的近期像是生怕她忘了自己還是某人未婚妻的身份,叨叨的程度快和香蓮有得一比了。


    心想他也是掛記著自家好友,少女也不惱,淡淡說著:“你的好兄弟沒那麽羸弱。再說了,你不講,他哪裏知道?”


    眉心扭成了一個結,濮陽陌鷹眸一橫,語氣不善,“你還指望我幫理不幫親?”


    似乎用詞用得有些歧義,慕緋瑟微怔,正想說些什麽,屋外柔柔傳來兩人都極熟悉的聲音:“濮陽,什麽幫理不幫親啊?”


    少女背脊僵直,愣愣望向了步履輕盈的男子。寧洛精致的笑顏帶著濃濃的關切,琥珀眸子裏有幾許責難,但看向好友時,滿是歡喜。


    “寧洛,你怎麽來了?”濮陽陌急急起身,快步迎上,英朗的俊臉也揚起了見到摯交的笑容。


    “敵不過思念泛濫,便來看望我的未婚妻。再說,你不是也在這裏麽?”寧洛不等滿麵錯雜的少女吱聲,徑自坐到了床邊,自然地抓起了她來不及縮回去的柔荑,溫柔問著:“好端端的,怎麽生病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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