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百裏雍醒來,身邊空空蕩蕩。他正想去找人,又被身上古怪的氣味羞紅了臉,慌忙回了自己的寢殿洗漱更衣。


    被記掛著的慕緋瑟早早起身,領著一幹竊笑的萌物們又轉悠到了秘陣。半吊子師父和豹君大人還在孜孜不倦地研究著,霸住少女一人一記親吻後,就把她趕出了血跡斑駁的地界。


    鬆閑下來,卻不知能做什麽。她在禦花園裏隨意走逛著,身旁還跟著那隻新入夥的可愛國寶,引來行走在宮闈中的宮人們連連問安。


    有些意外球球的黏人,慕緋瑟吐槽著另外四個小家夥的調皮搗蛋,如老友般與圓球閑聊起來。


    順嘴問了句章魚幻獸被攆的事兒,她聽著國寶滿不在乎的說法,啼笑皆非。


    那群貪嘴的巨型章魚偶爾會偷食它漁網裏的獵物。最忌恨他獸從自己嘴裏奪食,依著章魚的本性,圓球設下多處容器。活捉了這群小偷後,它也不急著處決,打到半死,再放它們回海裏。


    如此周而複始,大有七擒七縱的架勢。本性難移的巨型章魚們為了逃避可怕怪物的折騰,不得不大舉遷徙,這才給近海海域帶來了不少損失和災難。


    畢竟與國寶的報複有關,默默以主人自居,慕緋瑟正在思忖著怎麽補償那些可憐的漁民,身後熟悉的腳步聲響起,可沒等走近,就停了下來。


    她回頭望著,初陽下的百裏雍披著淡淡的柔光,俊俏的小臉有著似羞似怯的神情,像朵悄然盛開的小花,生動至極。


    “醒啦?看你睡得香,我就沒吵你。”既然當時沒有選擇直麵。她也沒理由和他一樣忸怩,若無其事地微笑著:“小白,怎麽了?”


    “噢,沒,沒什麽。瑟姐姐,我來找你一道用膳的。”觀察了半天,心上人似乎並不知道昨夜發生了何事,百裏雍很是羞愧,可還是在看到她的笑臉後步步靠近。[]


    發現小皇孫換了身幹淨衣袍,想起清晨換衣時看到的襦裙上的印記。慕緋瑟耳根微熱。待他習慣性地牽住她時,她像是被電輕輕地擊了一下。


    一個暗啐自己荒謬。一個反省自己惡行,各懷心事的兩人一時無話,隻是手牽手在禦花園遊逛起來。


    興許是耐不住這份難熬的沉默,少女主動說起了海怪作祟,應該補償漁民。百裏雍一聽。點頭稱好,腦筋飛快地問著她的想法。總算是化解了他們之間的尷尬。


    “瑟姐姐,就因為球球的關係,所以你才會幹涉其中麽?”小皇孫問著,似有深意。


    也沒多想,慕緋瑟嗯了一聲,“該負責的事情,還是得負責啊。”


    黑寶石般明亮的眸子閃過些微光。百裏雍笑眯眯地點點頭,心裏卻盤算起了另一檔子事。


    她不喜虧欠,責任心強,或許,他應該做點什麽。才能讓她正視他的情感。他一點也不介意早早烙上她的印記,就不知道他的瑟姐姐會不會首肯。


    小心收拾了小算盤。小皇孫滿目依戀地凝視著少女。雖然感覺有些怪異,但她還是一絲不苟地談著她的想法。


    你一言我一語,兩人認真討論著補償措施。不知不覺間,正殿的早朝都已結束,一道聖旨恭請領主大人移駕,與垣國皇帝共進午膳。


    慕緋瑟暗想著這個鴻門宴終於到來,臉上不見半分慌亂,倒是百裏雍如臨大敵地握緊了她的手,生怕她受半點委屈。


    小小的維護泛起了少女心間絲絲甜意,不曾想這種感覺竟會來自弟弟般的男孩,她微勾著嘴角,一臉溫柔。


    午膳設在禦花園的荷塘畔,蓮香縈繞,綠樹成蔭。


    稱不上熟悉的老人滿臉和藹,手背還綁著繃帶的四皇子又是笑容滿麵,沒有外人出席的家宴添了幾許曆經冷暖後的溫情。


    即便看到自家孫兒不合規矩地牽著有“夫”之婦的手,百裏飛旭也隻是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並未出言責難。


    慕緋瑟安靜地吃著可口的食物,聽到垣國皇帝一團和氣地說著:“慕領主,朕也不再喋喋言謝。有何事是朕能出力的,盡管開口。”


    秀眉微挑,少女宛然一笑,回得很客氣:“謝陛下美意,晚輩也沒做什麽。”


    清淡的回應讓老人不由多看了她幾眼。別看她年紀輕輕,貌美嬌弱,渾然天成的大家之氣是怎地也裝不出的。


    他已然知曉了自家孫兒的決心,不做皇儲也罷,畢竟百裏皇室還從未有過魂師出現。


    這孩子一根筋地隻認準了已有四名準夫婿的少女。換做之前,貴為泱泱大國之君,他又怎能容許自家孫子與他人共享一妻?


    但,凡事都會有例外。尤其是他從天魂宮三長老口中得知了惡魔嶺中的駭人真相後,很多想法勢必也得隨之改變。


    垣國皇帝牢記著世代相傳的祖訓,最近他有了新的解讀。


    百裏雍是拯救皇室乃至大垣於水火的福星,而這顆福星興許正是因為與天命之人有密不可分的關聯,才能消災避難。


    從慕緋瑟來到豐暉皇城,得保大多數百裏皇室安全,繼而避免了大垣動亂一事,便可見一斑。


    老謀深算的百裏飛旭自然不會在整個幻魂大陸的存亡問題上糾結。據他所知,其他四國的在位者均被告知了封印不穩和噬魂妖的存在。他原先所憂慮的國體皇威,相比人類的浩劫,實在不值一提。


    他的雍兒,留是留不住嘍……老人有些唏噓,他親眼見識過噬魂妖的殘暴和狡猾,也清楚少女領主所背負的一切。再怎樣,還不至於好賴不分地令她難堪。


    思及此處,百裏飛旭看向慕緋瑟的目光又和善幾分,爽朗笑著:“總是叫你慕領主慕領主的,頗顯生分。朕托個大,喚你閨名緋瑟,你直接稱朕為百裏爺爺,可好?”


    喉間的食物差點兒嗆了她一口,少女心有戚戚地凝了垣國皇帝一眼,又注意到百裏雍興奮地連聲稱好,不禁脊背微僵。


    這跟她想象的有一定區別,可總不能拂了一國之主的麵子,她臻首微闔,輕喚了一聲百裏爺爺,聽得小皇孫樂嗬嗬的,差點合不攏嘴。


    這頓鴻門宴比預料中的氣氛要好很多,簡單的稱謂迅速拉近了同席四人的關係。心情大好的百裏雍更是趁勢說起了墨海海域的善後事宜,極力讚美心上人的模樣也讓兩個長輩暗笑連連。


    席間,老人問起了孫兒學習魂源之術的問題,男孩邊為少女布著菜,邊答得自然:“皇爺爺,雍兒認真想過,師從名門是好事兒,不過我更想跟著瑟姐姐。等我親自處理完近海一事,會去瑟姐姐的領地,她那裏有很多本事高強的人才,我會有很優秀的師父的。”


    看似黏糊糊的話語,背後透著的意味卻讓三人都對這孩子日益成長深感欣慰。


    天魂宮三長老曾表示過小皇孫可直接入天魂宮學習。要知道他不過是魂源珠始動的魂士,若非與慕緋瑟關係匪淺,又怎會得天魂宮青眼相看?


    百裏雍的想法很簡單,他始終是垣國皇帝的孫子,入了天魂宮,便不能與百裏皇室再有關聯。他一直把自家父王未能完成的心願記在心上的,就算不做皇儲,不做國君,他也希望能為大垣的國泰民安盡些綿薄之力。


    因此,他謝過了三長老的好意,目光長遠地鎖定了他心愛的瑟姐姐。康垣兩國若能因此更加友好,自是求之不得。


    事關垣國發展,慕緋瑟不曾多言,可也對男孩的細致和孝順倍感溫暖。眼看著爺孫相談甚歡的場景,她想起自己又是快一年不曾見過自家皇爺爺,老皇帝夜商精神得很,就是對她久久不歸大為怨念。


    她也該抽個時間去趟暗羽皇城,好好跟老皇帝聚幾天。誰知道她暗中做下的決定會讓他們再分離多久……


    和樂融融地用完午膳,少女拍了拍懶洋洋匐在自己懷中的小國寶,自行先回了所住的殿宇。


    剛落座,她就收到了準夫君們的催回信箋。眼泛柔光地看著寧洛和濮陽陌的字字思戀,就連晏澄也含蓄地詢問了她何時歸返,想念之意溢於言表。


    他們倒是對自己的動向掌握得一清二楚……慕緋瑟唇角微揚,正想著怎麽給他們回信,體內的比翼花突然顫動起來,幽香四溢,慕言的聲音疲累而歡喜地響起。


    “瑟兒,另一隻噬魂妖解決了。”


    “太好了!哥哥,你一切都好吧?”少女長籲了一口氣,忙著問起兄長的情況。


    “我沒事兒,隻是一時不察讓它自爆了。”青蓮少年沒有提起那場驚心動魄的大戰,繼續說道:“瑟兒,它留了塊魂石,指名要交給你。我如今人在宣國,不日便能與你匯合,等著我一道回領地好不好?”


    慕緋瑟心想還真是雙生血兔,姐倆臨死前也不忘跟她招呼兩句的脾性還真是如出一轍。


    “嗯,好。哥哥,我想在回領地之前,先回趟暗羽皇城。”


    初步說了她的打算,少女不意味地聽到了慕言略感詫異的詢問:“當然沒問題。瑟兒怎地想著這個時候去探望陛下呢?”


    她揉捏著國寶的軟毛,半晌後,極認真地說著:“我想在準備妥當後,進入封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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