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禮和自家的老爺子走出了靜室,她心中還是有些許殘留的疑惑和不解,不明白為何這衛館主會同意,不明白後者的態度為什麽和周怡所說不同,不過她也沒有在這件事情上太過於執著。


    每個人都有秘密,沒有必要非得刨根問底。


    之前老爺子那句太平道最強的人是大賢良師張角,可把她嚇了一跳。


    可回過神來,仔細思考,便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一個現代人怎麽可能會見過那位傳說中的古代真修?要知道,他們之間隔的可不是山海,也不是一百裏兩百裏的距離。


    他們之間,可是隔了兩千年的歲月啊。


    大概是和哪位修行太平道的隱士前輩有關係吧。


    林禮漫無目的地想著,然後被自家老爺子打發走。


    老人搖頭笑道:“明日就要出發了,還不去和在京城的朋友好好聚聚,陪著我這老頭子做什麽?此次回山,再下來恐怕又得大半年功夫咯,到時候在山上可不要叫喚。”


    “哪有啊。”


    林禮吐了吐舌頭,行了一禮,腳步輕快地離去。


    準備將那位博物館館主同意的事情告訴好友周怡,也算炫耀一翻。


    老人含笑注視著孫女遠去,慢慢收回視線。


    他回到了自己的密室。


    才陡然長呼口氣,如觸電般猛地鬆開手。


    才一鬆開,九節杖錚地落下,卻沒有如同之前那樣平平躺下。


    而是懸浮在空中,不斷震顫。


    老人緩緩低頭,看到自己的手掌早已經被灼燒地一片通紅,因劇痛而微微顫抖,甚至於因為高溫留下了秘文的痕跡,他觸碰手掌痕跡,徐徐吐出一口氣來,看著九節杖,眼底潛藏驚愕駭然——


    盡管還很微弱,但是原本因為斷裂而消失的九節杖靈性已經被喚醒。


    他在下一刻明白了這代表著什麽,呼吸微不可查凝滯了下。


    就如同雌雄龍虎劍對於正一道的價值,而今大盛於天下的是正一道和全真派,其中正一同樣列於三洞四輔,而太平九節杖的複蘇,代表著作為神州根本道藏三洞四輔之中,太平部那一脈的複蘇。


    自宋以來,已然闊別千年。


    老人不敢置信,喃喃自語:


    “太平道……道主……?”


    ……………………


    衛淵足足三日三夜沒有吃過東西。


    那一杯茶下肚,總算將他整個人的身子喚醒,饑餓感也撲上來。


    他走出來之後足足吃了五人份的食物,噴香撲鼻的油潑麵,回鍋肉,還有誕生於長途公路旁邊飯店的大盤雞拌麵,一分一分端上來,吃得酣暢淋漓,最後還往嘴裏塞了個煮雞蛋,才心滿意足,覺得自己整個人活了過來。


    隻是看到旁邊有個小孩子剩下了半盤飯。


    總是有點手癢癢,想要把那小子的頭直接按過去,也不做什麽,就是盯著他把飯吃完。


    衛淵左手握住右手手腕,用最大的意誌力克製住這種衝動。


    他吃的太過於幹淨了些,以至於服務員收拾的時候都有些詫異,笑道:“客人你的胃口很好啊。”


    衛淵看著盤子,沉默了下,笑著回答道:“總要珍惜糧食啊。”


    “現在的生活來之不易……”


    服務員應和了兩聲,但是顯然並沒有太過在意這句話,出生在世界最和平的國家區域,很多人對於能吃飽飯,能吃好飯,能有正常生活這件事情有多珍貴和難得,並沒有足夠的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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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淵付賬的時候取出了手機,開機之後被嚇了一跳。


    一連串的未接來電。


    而且,看著那來電顯示聯係人的猴子頭像,這個電話來自於誰是一個根本不需要考慮的問題,衛淵額角抽了抽,數了數,在自己關機之後到現在差不多八天右時間,無支祁打了足足四十來個電話。


    也就是說自己放了這猴子差不多一個多禮拜的鴿子。


    衛淵覺得後背一涼,匆匆付賬,前腳才回到自己住的地方,手機就震動起來,掃了一眼,就看到來電顯示上那張猴子自拍圖,衛淵麵容凝滯,臉上浮現出思考人生的神色。


    然後在響鈴十秒之後,歎了口氣,木著臉將門關好,按下了接聽鍵。


    足足過去半晌,那邊才傳來了好奇的聲音:“喂?”


    衛淵:“…………”


    開口道:“我是淵。”


    足足沉寂了十幾秒的時間,氣氛壓抑地仿佛暴風襲來之前的海麵,然後手機那邊傳來無支祁忿怒的咆哮怒吼:


    “好啊,你小子!!!!”


    “居然還敢接?!!”


    淮水之底,無支祁大怒起身。


    他在知道打電話這種東西之後,第一次就想要好好嚐試嚐試,結果可以嚐試的人就隻有那太古時候拿著陶罐砸自己的家夥。


    在嚐試的好奇心和不甘之間糾結了一天之後,無支祁覺得自己大猴有大量,網開一麵,給那小子打個電話。


    然後被放了七天鴿子。


    一股無名的窩火這個時候才熊熊燃起。


    衛淵還以為是自己東窗事發了,聽到無支祁咆哮憤怒之下潛藏的信息,反倒稍微鬆了口氣,等到祂不那麽憤怒的時候,好生安撫了一會兒,最後道:“水君,我這段時間也是遇到了些事情,故而無法回話,並非故意如此。”


    “再等五天左右,我應該會回泉市,到時候我從水脈前往淮水,帶著些好酒好肉給你好好賠罪一翻,如何?”


    無支祁這才火氣稍微緩和了下來,道:


    “既如此,那麽,此事便暫且揭過……”


    衛淵神色平靜而沉著,嘴角帶著一絲溫和的微笑。


    從容不迫。


    人是會成長的啊。


    經曆過了黃巾之戰,尋找回了過往真靈,見證過,戰鬥過,也失去過,這些都會讓人成長,他已經不再是八天之前的衛淵,而是真正意義上的,更強的自我,已經不會被簡單的事情而影響到,失去方寸……


    衛淵耳邊,無支祁的聲音幽幽地響起,道:


    “那麽,第二件事。”


    “家長,舊稱一家之主。”


    “一般指父母或者其他監護人或者孩子的長輩,這句話你耳熟嗎?”


    衛淵:“…………”


    一身簡單黑衣,背負劍匣的年輕博物館館主麵無表情。


    沉默了數息,然後一隻手握著手機,遠離自己,口中大聲道:


    “啊?什麽?”


    “你在說什麽啊,我這裏聽不清楚。”


    “喂喂喂,信號不好啊,哎呀,你現在在淮水底頭,水太深了,信號不好啊……我什麽都聽不到,等到我之後回去再說。”


    聲音刻意地頓了頓,太平道某真傳道主一隻手捏著自己的喉嚨,道: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sorry,the number you have dailed is busy ,pleaseplease try again later。”


    無支祁:“??!”


    衛淵抬手幹脆利落毫不猶豫直接按掉了電話,然後光速關機。


    淮水水底,無支祁看著手機被掛了的電話,懵逼,然後大怒。


    正要再打回去,突然手機顯示一陣提示音,直接關機了,無支祁愣了下,翻看著手機,皺了皺眉,神靈是不需要睡覺的,所以無支祁得到手機之後十天一直都在開機聯網。


    現在連著那幾個充電寶,都已經徹底沒電了。


    經受過現代網絡,無支祁發現自己開始無法忍受沒電沒網的日子了。


    祂想了想,勉強伸出一根手指頭,屏住呼吸,用盡全力收斂自己的力量,最後手指上迸射出幽黑色的雷霆,是當世道門渴求,陰五雷之一的水雷形態,無支祁小心翼翼把手指湊過去。


    充電燈亮起。


    無支祁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


    而後,


    哢嚓哢嚓——


    伴隨著一陣陣刺耳聲音,手機亮了下,而後直接冒了煙。


    無支祁臉上的微笑緩緩凝固,祂瞪大眼睛,先是用手指觸碰手機,沒有反應,而後用手掌拍了拍那手機,似乎希望這樣手機就能複活過來,可一不小心稍微大力了點,這凝聚特別行動組科技的手機,就直接在他手裏碎成了一捧渣滓。


    無支祁:“…………”


    祂想起衛淵所說,差不多還有五天就會來一次,環顧左右。


    茫然。


    酒已經喝幹了,手機也碎了,還沒有網。


    已經熬過五千載歲月的無支祁突然覺得五天時間,竟然是出乎意料的漫長和難以忍受。


    …………………………


    衛淵在今日下午的時候,見到了林禮。


    而後知道了他們應對極大可能襲來的太平道的計劃。


    是打算兵分兩路,一明一暗,一實一虛,將太平道人引入陷阱拖住,避免節外生枝,原本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隻是在這一次,那位林家的老先生沉默了下,主動開口詢問衛淵,道:


    “不知道衛……”


    他本來想稱呼衛小友,可想到今日那恢複真靈的九節杖。


    哪怕不知此事是否真的因為眼前之人,還是下意識換了個稱呼,道:


    “衛館主有什麽想法嗎?”


    旁邊林禮三人驚愕回頭,衛淵也是微微一怔,而後見到那老人是真的詢問自己的看法,而不是客套話,沉默了下,伸出手指了指地圖上的一個地方,道:“合戰之地,不如選在此處……”


    眾人順勢看去,皆是詫異:


    “廣宗城?”


    PS:今日第二更…………兩千八百字~


    感謝鑄劍師北堂的萬賞,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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