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嗎……”</p>


    衛淵看著那流轉不休,彷佛孕育無數隱秘的【河流】,這就是一切的開始和源頭,是諸天萬界最根本的存在,白發道人安靜看著這河流,道:“這所謂大道的根本,恐怕不是我所看到的河流吧?”</p>


    “當然不是,無形無象,卻又包羅大有。”</p>


    “不同的存在在這裏看到的,也是不同的,像是後土,看到的或許是一顆巨大無比的樹,每一個枝丫都代表著世界的一個走向,如同帝俊,看到的恐怕是無數的星辰起落,天際的每一縷星光,都代表一個世界。”</p>


    渾天之影語氣平澹解釋。</p>


    衛淵頷首,突而問道:</p>


    “你說,祝融……她真正踏足這個境界了嗎?”</p>


    中年男子回答道:“不錯,從你本身的時間線來說,她在數百年前就已經徹底踏足這一層次的境界,曾經來到這一處境地,隻是她當時似乎專注於其他的事情,沒有注意到我,而吾也不曾主動在他麵前現身。”</p>


    數百年前……</p>


    衛淵微微皺眉,如果說數百年前的祝融已經抵達了這個境界。</p>


    那麽之前自己去海外的時候,為什麽祝融還是一副被封印,反噬,實力大減的狀態,甚至於會無法迅速拿下當時失去了首級,變化得莽撞的刑天?</p>


    有問題。</p>


    白發道人心中若有所思,忽而問道:“既然十大這個境界,已經徹底踏出了歲月的禁錮,那麽,可否在歲月當中,帶著旁人離開……”他語氣沉靜而平和。</p>


    眼前彷佛出現了一個個熟悉的身影。</p>


    中年男子深深地看著他,道:“你可以一劍劈斬天地因果。”</p>


    “你可以讓其他人也做到這一點嗎?”</p>


    “十大巔峰淩駕於時間之外,是因為本身的境界,而非是外來的賜予,時間和命運其實不存在於實體,那是無數眾生的選擇彼此碰撞交錯而演化出的一個個可能性。”</p>


    “若是命運和時間如此輕易便可以被玩弄,那麽這世界也不過是一場鬧劇和玩物罷了,今日不喜便將命運扭轉,明日轉變了心意,就要再將歲月和命運推翻重來。”</p>


    “如此則歲月如兒戲,蒼生無尊嚴。”</p>


    “那樣的話,天地也不過隻是一場遊樂場,但是可惜,十大巔峰的成道基礎,就是讓自身的道路成為世界規則的基石之一,也就是說,你越發強大,則越是無法隨心所欲地改變過去。”</p>


    </p>


    “而最簡單的一點……”</p>


    中年男子笑了笑,溫和道:“在你想要將他們帶出來,亦或者強行帶出來之後,時間和歲月加諸於他們身上的痕跡將會在一瞬間疊加完成,你將會看到你所看重的那些人,在你的眼前化作灰飛,魂飛魄散。”</p>


    “歲月永遠是殘酷的,這一點,哪怕是你我同樣如此。”</p>


    “活過了這麽多年,又有誰,是真的毫無遺憾呢……”</p>


    “當然,若你徹底執掌了歲月,倒是未必無法做到這一點。”</p>


    白發道人沉默許久。</p>


    中年男子好心好意,溫和安慰道:</p>


    “至於現在,在諸多同道當中隻能算是境界最弱的你,就不要想著去做到那種事情了,有多大的胃口吃多達的飯,畢竟人間有句話說的很好,一口吃不成胖子,倒是容易把自己程思。”</p>


    “而步子邁得太大了也容易扯著……”</p>


    白發道人額頭抽了抽,啪得打了個響指。</p>


    渾天的倒影化形直接說不出聲音來。</p>


    “你可閉嘴吧你!”</p>


    道人抬手扶額,這真的是……</p>


    原本沒有張嘴的家夥,突然長了嘴,那大概率是不懂得怎麽樣好好說話的。但是衛淵還是心中覺得,這家夥搞不好就是故意的。</p>


    無論如何,白發道人還是定了定神,將雜念壓下來。</p>


    那些荒謬的,完全不可能實現的想法,是有了那麽一縷細微的希望。</p>


    夫子,老師,牛叔……</p>


    以及,甲一……</p>


    等等,既然說伏羲那條蛇渣能夠把我送回過去時代的小世界邊陲,能夠創造了甲一,而沒有沾染太多的眾生因果和命運,那麽也就是說,我未必沒有辦法從過去,把甲一撈出來。</p>


    沒有理由那元氣大傷的渣蛇做得到,我做不到啊。</p>


    嗯?</p>


    等等,我現在是不是真的可以拎著那條渣蛇的尾巴,掄圓了砸在地上,給他來上一百遍天地返?</p>


    道人一掃心中鬱鬱之氣。</p>


    青衫拂袖而起,邁步走到那波濤洶湧的大河之前,道:</p>


    “隻需要在這代表著一切概念和規則基礎的東西上,留下我自己的烙印,就可以了是嗎?”</p>


    白發道人自信滿滿,伸出手。</p>


    直接接觸到了這世界的基石,諸多神靈的概念都在其中記錄,乃至於渺小到了一隻螻蟻,龐大到十大巔峰,都在此地留有自己的烙印,隻是蒼生之念,如同流水,輕易地離去,而十大巔峰則是永久存留。</p>


    亦或者說,並非是【十大巔峰】。</p>


    這隻是個名號,而對應的境界,卻和名號無關。</p>


    衛淵感覺到了代表著帝俊的群星列宿,感知到了開明的隱匿和通曉,感知到了共工的蓄勢和波濤,但是沒有去靠近,未曾去接觸,隻是安靜心神,想了想,隨意在這大道之基上留下烙印。</p>


    【玉虛元始,富有天下。】</p>


    白發道人嘴角勾起。</p>


    愉悅,愉悅啊。</p>


    成就十大,留下什麽霸道囂張天下無雙的宣言?</p>


    白發道人對這些完全沒有什麽興趣。</p>


    我要把這一句概念直接篡改到整個世界,三界八荒,四海內外,乃至於諸天萬界裏,這樣出門都可以撿錢,那洶湧磅礴,似乎淹覆一切的江河流轉,似乎要開辟出新的大道。</p>


    卻又重新縮了回來。</p>


    中年男子遺憾道:“可惜了,沒能在這世界的基礎上留下烙印。”</p>


    “畢竟你不能要這個世界承認根本不存在的東西啊。”</p>


    “天尊啊,請你矜持克製一點。”</p>


    白發道人:“…………”</p>


    嘴角勾起,語氣平和澹然道:“本座隻是稍作嚐試而已。”</p>


    中年男子又歎了口氣,語氣突然變得呆板,道:</p>


    “根據本體留下的那一縷情報,尊下在被說得啞口無言的情況下,會自暴自棄地徹底放棄掙紮,像是被甲一釣起來放在房頂上加了岩鹽塊晾曬的魚幹一樣,偏偏還要強撐著嘴硬。”</p>


    道人怔住,而後看著那邊的中年男子,放聲大笑:</p>


    “真的是……一點臉都不給留啊!”</p>


    他撓了撓頭,並不在意這些,看著那波濤洶湧的大道之基,氣機運轉,先是不周山的撐天拄地,卻沒有走老不周的道路,當撐起天地之後,腳步輕輕踏前,嗓音溫和:</p>


    “域中四大,天,地,人,道。”</p>


    這一條長河洶湧澎湃的開始湧動起來。</p>


    撐天拄地,天罡地煞,言出法隨,域中四大。</p>


    以及,根源在於人族的大道根本,所謂大道,也不過是對於諸多法則的領悟和解讀,最終那一條洶湧磅礴的河流,那大道的基礎再度變化,變得更為寬厚,而這一刹那,【域中四大】的概念被直接寫入天地。</p>


    這就已經完成了,而道人心念一動,突然心中浮現出一個玩笑念頭。</p>


    在道人將自己領悟的道路烙印於世界的基礎之上的時候。</p>


    同等級的十大巔峰都隱隱有所領悟。</p>


    北海之上,水神共工微微抬眸,童孔微微收縮。</p>


    這個氣機是……</p>


    老不周山皺眉,白衣少女還在雙手捧著花茶在喝。</p>


    天帝行宮,帝俊負手而立,嘴角浮現一縷笑意。</p>


    灰袍男子一反常態,出現於大荒之上。</p>


    陸吾神色莊嚴。</p>


    開明訝異。</p>


    天地蒼生隱隱有所感覺,而後有蒼茫清冷的聲音平澹落下,轟然浩大,響徹於每一名生靈的耳中:</p>


    “貧道元始,今已得道。”</p>


    “於不周山玉虛宮上,傳道蒼生七日,有緣者,皆可來。”</p>


    祥雲翻滾流轉,紫氣縱橫於天穹之上,綿延宛轉,數十萬裏不休,不周山神張了張口,滿臉的茫然,而水神共工豁然起身道:“元始……這個氣機,當年那道人?!”</p>


    “女媧……”</p>


    他看向那邊隻有十六七歲模樣的少女,道:“阿姐。”</p>


    “要一同去嗎?”</p>


    “嗯。”</p>


    一句話,掀起了滾滾浪濤,隻有老不周捧著一杯茶,在風中淩亂,陷入了懵逼狀態——</p>


    誰?哪兒?</p>


    這什麽情況,今天哪年?</p>


    我是誰?</p>


    我在哪裏?</p>


    我在做什麽?!</p>


    等會兒,什麽叫做不周山上玉虛宮?臥槽那不是我老家?</p>


    臥槽我怎麽又成瓜了?</p>


    臥槽我就在這兒好好的,吃著海鮮吹著風,就又成樂子了?</p>


    ………………</p>


    而在極為靠近大道之基的那裏,中年男子看著那白發道人,疑惑不解道:</p>


    “……你做這樣的事情,是有什麽目的嗎?”</p>


    白發道人隻是心滿意足,酣暢淋漓的放聲大笑,道:</p>


    “不不不,無的放失。”</p>


    “隻是想到了過去曾經看到過的坊間小說,隨心而動。”</p>


    “就像是看到一個鼓起來的塑料袋,或者說筆直筆直的木頭棍子一樣,總要踩一腳或者拿起來刷兩下。”</p>


    渾天之影搖了搖頭:“你還是如此地隨意。”</p>


    白發道人笑著道:</p>


    “隨心所欲而不逾矩,所謂道法,不過順其自然。”</p>


    “不是嗎?渾天。”</p>


    那渾天的倒影氣息變化,早已經不再是之前那樣的氣息,而是真實了許多,是真正的,渾天最後留下的氣息,她那溫和的臉上出現了一絲微笑,道:“果然,還是被你發現了……什麽時候發現的?”</p>


    白發道人言簡意賅道:“單留下一道倒影,可無法在這樣的地方停留這麽長的時間。”</p>


    渾天笑著點頭:“原來如此,是在這裏出現了破綻啊……”</p>


    “我留下了一道氣息,沒有想到,這麽快就用到了。”</p>


    白發道人道:“我也沒有想到,還能夠再看到你。”</p>


    渾天的臉上噙著笑意,道:</p>


    “隻是我在兵解之前突然想到,若你走出這一步,身邊沒有朋友祝賀的話,未免落寞,故而來此,今日,也讓我來道一聲道友吧。”</p>


    “況且……”</p>


    “我亦想再見你一麵。”</p>


    中年男子拂袖,長身而起。</p>


    她噙著笑意,身邊有流轉不休的強大氣機變化,在蒼天,大地,人,道之中變化,是衛淵的道路,嗓音溫和而誠摯:</p>


    “域中四大,流轉不息。”</p>


    白發道人起身,抬手,周身氣機浩瀚悠遠,彷若最高,是渾沌天道,笑意燦爛而懷念,回應道:</p>


    “幽深極玄,先萬物生……”</p>


    渾天微微躬身,拱手。</p>


    曾經身為天下第一,於傳說之戰當中,同時鎮壓不周,擊潰伏羲,壓製巔峰期西皇的最強,真正意義上主動且帶著笑意地行禮道賀,最後的一縷氣息緩緩消失,歸於離散,彷佛她當年分出一縷倒影,隻是擔憂朋友,覺得如此大事,沒有好友來祝賀,實在是落寞。</p>


    隻剩下了蒼茫的聲音落下。</p>


    “五千年曆劫,數度生死,當證萬劫不壞。”</p>


    “道友,恭喜。”</p>


    白發道人回禮:</p>


    “七百載徐行,開鑿七竅,已是聞道無悔。”</p>


    “道友,同喜。”</p>


    這一聲道友。</p>


    彼此都已經等待了足足數千年的歲月。</p>


    PS:今日第二更……三千八百字。感謝張二河盟主,謝謝~</p>


    啊,已經到了後期了,但是好像還有一部分得寫完,撓頭,畢竟發過誓不會像之前那樣大綱湖臉了,躺屍中……,所以說,不可能說是阿淵剛剛踏足十大,還是個玉【虛】,就像是上本書那樣踏足了數裏麵超一流戰力,就戛然而止,閃電完本。</p>


    否則地獄就要女裝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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