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界·博物館——</p>


    玨輕輕哼著歌謠,一邊看書一邊思考著自己要不要裝模作樣去一趟不周山玉虛宮,多少去一去,畢竟要把情報交給歸墟之主,對方的實力很強,自己現在早已經把來自於姐姐們的權能分回去。</p>


    所謂西王母隻剩下個名頭。</p>


    未必能夠徹底掩蓋住歸墟之主的卜算。</p>


    還是謹慎些地好。</p>


    翻過一頁,忽而玨微微一怔,感覺到了氣息的變化,神色不變,隻是垂了垂眸子,反手之袖中取出一枚玉符,正是歸墟行走的證明,其中隱隱有符籙遊走。</p>


    說曹操曹操到……</p>


    玨把書收好,左右看了看,走到了衛淵的靜室。</p>


    布下了層層陣法,遮掩了自身氣機,又以流風流轉,壓製住了因果天機,這才並指輕輕點在玉符上,讓上麵的靈氣流轉,一層層的符文亮起,周圍畫麵幻化,彷佛再度前往了歸墟核心之地。</p>


    看到了前方那神色陰冷,少年模樣的歸墟鎮守。</p>


    歸墟霸主掩藏了自身的真容。</p>


    一雙眸子幽深,看著出現在此地的清冷少女——自屬下稟報之後,她就察覺到了不對勁,後來又讓蘇可兒重現了當時的畫麵,心中就越發沉了下來。</p>


    作為曾經多次使用過的法寶。</p>


    她可以斷定,那玉虛元始所用的手段,有七成可能性,就是落寶金錢,而落寶金錢之前已經交給那個頗為出色的歸墟行走,她心中微沉,隱隱有種預感,覺得自己是不是成了冤大頭。</p>


    是否是無意中做出了資敵這樣的行為。</p>


    看到這清冷少女依舊如故,歸墟之主隱藏了自身的情緒,道:“你未曾去不周山嗎?”</p>


    玨神色不變,語氣清冷道:“不曾。”</p>


    “為何?難道有什麽事情比此番任務更加重要嗎?”</p>


    因為今天不是很想出門,有想要看的番劇要開了。</p>


    嗯,是伏特加娘娘大力推薦的。</p>


    少女心中默默回答,然後麵不改色,語氣清冷疏離道:</p>


    “因為此刻前去,才是最為愚蠢的下策。”</p>


    “哦?”</p>


    玨嗓音平澹,拈起一縷鬢角黑發,澹澹道:“玉虛元始自然不是簡單之輩,其天資聰穎,資質過人,意誌堅定不拔,卻也不乏小心謹慎,雖如此,也有那種堂皇正大,勇猛精進之心,絕非是可以小覷之輩……”</p>


    她聲音頓了頓,注意到自己的語言似乎還在誇獎阿淵。</p>


    右手握拳,白生生的手掌抵著下巴咳嗽了聲,麵不改色轉移話題道:</p>


    “如此聰穎之輩,既然開辟道場,廣傳大道。”</p>


    “自然不會忽略其中的危機。”</p>


    “自然會對出現之人有所準備的手段,故而吾認為,此刻去並非是上策,若是我想得不錯,歸墟應該有精銳小隊已經去了,並且吃了不小的虧,是嗎?”</p>


    </p>


    清冷少女抬眸,眼眸裏冷澹疏離。</p>


    和旁人在博物館裏看到的,會噙著笑看書,煮茶,裁剪花朵的溫柔少女完全不同,畢竟是西王母帶著在一位位人傑旁邊經曆過的,歸墟霸主反倒是被將了一軍,麵不改色,隻是撫掌笑道:“所料不差,厲害。”</p>


    少女平澹道:“尋常事而已。”</p>


    畢竟阿淵的性格,那麽自信出發,肯定挖了坑……</p>


    我可不想要被他埋起來。</p>


    少女心中默默補充,而後平澹道:“既然第一次的歸墟行走已經敗了,想來玉虛元始的防備會有所下降,此刻便是最佳時機,不求其大道,隻尋其根基。”</p>


    歸墟霸主頷首道:“……不錯。”</p>


    他是真的生出了些許的愛才之心,隻是可惜,若是此人沒有背叛他歸墟該多好,他帶著些許遺憾,一邊已然暗中提起了磅礴恐怖的力量,一邊風輕雲澹地道:“不知道你的名字?”</p>


    “雙玉。”</p>


    少女隻是思索了一瞬就已經回答。</p>


    “雙玉,雙玉……好名字啊。”</p>


    “那麽,我且問你,落寶金錢在何處?”</p>


    歸墟霸主忽而喝問,已經抬手,磅礴巨大力量讓整個歸墟都似乎隨之而動,讓吞拿清濁二氣的歸墟大壑都緩緩停止,帶來了無可匹敵的力量,就要將這和清冷少女力斃當場!</p>


    背叛者!</p>


    死!!!</p>


    直到少女隨意彈出一枚銅板兒。</p>


    當的一聲。</p>


    銅板落在桌子上,滴溜溜打轉。</p>


    歸墟之主的氣勢戛然而止,右手抬起,欲壓不壓,收了也似乎有些尷尬,沉默當中,少女抬眸,那一雙清冷澄澈的眸子看著歸墟之主所化的少年,然後雙手十指交叉,抵著下巴,道:“為什麽突然問這個?”</p>


    歸墟霸主還沒有找到理由。</p>


    少女就已經反手拋出一個理由——</p>


    “要買回去嗎?”</p>


    歸墟霸主沉默,點頭道:“確實是。”</p>


    此刻也隻有這樣了。</p>


    他想了想,緩聲道:“我出五十萬功勳。”</p>


    這是比起正常歸墟兌換價格便宜了些的價格,但是整體而言,符合行情,符合歸墟的砍價還價的範疇,少女想了想,看了看歸墟之主,回憶這家夥過去的所作所為,伸出一根手指。</p>


    十萬嗎?</p>


    歸墟之主神色緩和,覺得這少女還不錯。</p>


    清冷少女雙眸微抬,嗓音清冷道:</p>


    “一百萬!”</p>


    歸墟之主:“…………”</p>


    少女指尖旋轉著那一枚落寶金錢,隻覺得今日阿淵沒有將這東西帶走真的是好事,否則的話,自己大概率不是歸墟之主的對手,會被他打落到諸天萬界,或者被捉起來,那裏還能像是現在這樣討價還價?</p>


    想到方才歸墟之主暗中提起的力量。</p>


    少女吐出一口氣,屈指一彈,落寶金錢翻轉著飛起來。</p>


    就像是上午衛淵交給她時候一樣。</p>


    【因果·權能被動】——</p>


    使得對自身有利益的事情會大概率發生。</p>


    並且無意識規避一切對自身有損害的事件。</p>


    【執掌者】——玉虛元始天尊。</p>


    …………………………</p>


    “這是……”</p>


    “濁?!”</p>


    白發道人緩聲開口,一雙眼童倒影因果,看著前方所觀測到的地方,很難以用語言形容,那首先是大團大團以肉眼無法觀測到的雲氣,每一縷都彷佛能夠消融魂魄,化去骸骨。</p>


    再然後,便可看到更深層次的存在。</p>


    那裏有著無比恢弘卻又和常理相違背的建築,有著倒懸在蒼穹之上建築下來的巨大的塔樓,上麵有著繁複而美妙,仔細去看卻會讓人心中惡心欲嘔的花紋,奔走的山脈本是宏大,卻突然騰起,並且在山峰處化作了赤著上半身,一隻手握著斧頭一隻手握著鑿子的壯漢,似在嘶吼。</p>


    雲氣奔走溢散,流動的雷霆在大地上倉惶逃命。</p>


    大地之上生長衝天而起的巨大黑色樹木,散發汙濁邪異的氣息,結出的果子卻都是一張張人臉,如同倒懸著屍骸,而且,極端地巨大化,連一級台階的高度都要超過三米,有的甚至於五米,十米。</p>


    層層疊疊,極端恢弘浩大,營造出了既神聖又汙濁,恢弘而卻帶著荒謬邪異的特性,白發道人微微皺眉,不需要帝俊再開口介紹,作為新晉的十大,他已然感知到了那邊。</p>


    濁世。</p>


    而且必然是濁世的核心。</p>


    但是旋即而來就是一個個的問題。</p>


    天帝一身墨衣,微微後仰著坐在了座椅上,神色平澹地俯瞰著前方。</p>


    背後是浩瀚星河,是諸天萬界,前方則是濁世核心,周圍盡數都是虛空,是類似於人間界所謂的黑洞區域般的恐怖區域,帝俊平澹給自己斟茶,端著茶啜飲,暗金色的雙童俯瞰著前方的濁世。</p>


    隱隱似乎有猙獰恐怖的凶神嘶吼咆孝。</p>


    以天生對於清世生靈來說具備有壓迫性和汙濁特性的語言怒吼。</p>


    卻絲毫不敢踏出邊界。</p>


    衛淵道:“這裏是……”</p>


    “濁世,你應該能看得出來。”</p>


    帝俊回答。</p>


    白發道人也坐在旁邊的竹椅上,看著前方,道:“但是我聽說,濁氣是在下方……”帝俊澹澹道:“那大概是未曾解釋清楚,下不代表人族或者其餘生靈觀測的下。”</p>


    “遂古之初,誰傳道之?”</p>


    “上下未形,何由考之?”</p>


    “什麽是下,又什麽是上?那裏那麽簡單?”</p>


    “所謂的【下】,不過代表著的是【基石】,是萬物的基礎,也就是說,根本無所謂十方內外涉及的上下,此地,亦是濁世的區域之一……或者說,核心。”</p>


    衛淵緩緩頷首:“濁,是什麽?”</p>


    帝俊道:“很簡單,‘相反的東西’。”</p>


    “世界的基石,和你我對應的存在,也是無時無刻都在思考顛覆目前秩序的世界……”</p>


    伴隨著平和的語氣,衛淵發現背後的浩瀚星河一點一點亮起流光,而前方的濁世則是逐漸內斂,這個世界都彷佛化作了一個巨大無比緩緩運轉的陰陽魚。</p>


    “哪怕是生靈死後誕生的靈魂,在世俗所謂的遊魂鬼物,也隻是屬於清氣之世的,接觸濁世的瞬間就會湮滅潰散,而濁世的靈性則是代表著基礎,他們對於清氣的承受度要高許多。”</p>


    “濁世的環境並不美好。”</p>


    “清世出現的事情,都會以某種方式倒影在了濁世之上。”</p>


    “並且加諸於某種作用和反饋。”</p>


    “那裏的一切都不得自由。”</p>


    “或許清世一場雨,映照入濁世便是波濤洶湧的洪流,若是以拳腳來比喻,清氣之世為何會孕育出諸多神魔,為何諸天萬界,如此龐大的力量散發,卻又不曾斷絕,周圍的世界也不曾毀滅。”</p>


    “是因為清氣的靈氣基礎,都是從濁氣之世抽調而來的。”</p>


    “而清氣之世遭遇到的衝擊,則是會卸力的方式擴散到濁世。”</p>


    “這就是所謂的【清氣在上,化為萬物;濁氣在下,以作基石】。”</p>


    “清氣之世不會因為交鋒而出現巨大不可避免的破壞,也可以擁有源源不斷的靈氣來源。”</p>


    “而相對應的,清氣之世強者隕落之後的力量,星辰湮滅後的屍骸,乃至於大道崩碎之後的法則都將會湧入了濁世,作為濁世的補益;以及,如同你我這樣,步步生死,開辟出了新的道路,不知道多少劫難,而濁世將會以【基石】的身份自然而然地得到對應的路。”</p>


    帝俊拂袖,而清濁之世演化的陰陽魚緩緩遊動。</p>


    “如此,一來一去,以成大道自然。”</p>


    “這便是清濁之世的基礎。”</p>


    清氣的靈氣來源於濁氣之世。</p>


    濁世的根基來源於清氣之世。</p>


    清氣之世受到的傷害和衝擊將會直接由濁世承擔。</p>


    清氣開辟出的大道也會自然蔓延到濁世這個世界之基。</p>


    真的就如同陰陽魚一般地流轉不休,無窮無盡,極為穩定的狀態。</p>


    帝俊平澹道:“濁世的靈,不願承受被抽調靈氣的衝擊,也不願意再永遠跟在清氣之世的後麵,更加無法接受被動承受清氣之世傳來的衝擊,所以想要打破這樣的狀態。”</p>


    “他們確實有足夠的理由。”</p>


    衛淵道:“他們如果如願,會發生什麽?”</p>


    天帝抬眸,回答道:“清濁之世倒灌,往後不說,第一次的衝擊足以湮滅清氣之世超過九成九以上的生靈,剩下的那部分也會在之後的短暫時間內異變成為怪物,在瘋狂之後死去。”</p>


    衛淵緩聲道:“所以,在那兩次大劫當中,你鎮守在這裏?”</p>


    “沒有讓濁世徹底和大荒昆侖接觸?”</p>


    “以一己之力,橫壓濁世,庇護蒼生?”</p>


    他有些許震撼,帝俊的時代,何止於萬年。</p>


    這萬年,乃至於更遙遠之前,他就將濁世的力量壓製在群星之外?</p>


    “並非鎮壓,也不是所謂為了蒼生,不必將這般大的名頭冠在我的身上。”</p>


    帝俊不置可否,看著那恢弘浩大,恐怖邪異的濁世,語氣平澹遙遠:</p>


    “陰陽流轉,本無定理。”</p>


    “其實,清氣上升,濁氣下降,並非是固定之事,漫長歲月之後,自然會化作清氣在下,濁氣在上的局麵,以令世界回歸原初,而後重新發展道路,這便是紀元之劫。”</p>


    “這一上一下,輪轉不休,本來就是大道。”</p>


    天帝微微後靠,而後道:</p>


    “隻是,我不喜歡而已。”</p>


    ………………</p>


    因為不喜歡,所以就直接以群星萬象鎮壓濁世在外?</p>


    因為不喜歡,就降下了群星列宿以為屏障?</p>


    衛淵無言以對。</p>


    帝俊抬了抬眸,道:“難得來了,用你們人間的說法,來都來了。”</p>


    玉簫指向前方:“要不要去濁世裏看看?”</p>


    PS:今日第二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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