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丫頭,莫非耳朵隻長一邊,話隻聽了一半,他娘麗妃豈肯讓他娶公主咧?這門親事早已回絕了,這個沒腦丫頭偏跑來這裏灑潑,也不知道到底是在為誰出頭?


    他愈想愈氣,大聲罵道:"就算是本大爺要娶公主好了,幹妳屁事咧?妳這個臭丫頭管得著嗎?"龍兒怒得把氣出在端敏身上。


    "你跟公主又不配,她幹麻倒黴嫁你這小子啊!"端敏不甘示弱。


    不配?他最恨這個字。


    "不配?本大爺便覺得配,就是配,本大爺跟公主是天造地造,天公地道的配。"


    "我呸!你是什麽性情,公主又是什麽性情?你們個性不合啊,試想要是她每時每刻都要你守規矩,要你這樣,要你那樣,還不準嘻鬧,不笑不怒的,你受得了嗎?跟公主最配的人是仲凡哥哥!"


    提起俞仲凡他又怒了,指著端敏鼻子罵道:"俞仲凡,俞仲凡,哼,又是那小子,妳既然那麽喜歡他,何不也嫁他去!"


    "喂,你又胡說什麽!"端敏紅著臉,十分惱恨的說:"俞仲凡那有你好?"


    龍兒聽了,愣了半餉,撓撓耳朵,再問一次,"妳說什麽?俞仲凡沒有我好?"


    端敏認真的點點頭,"沒錯啊,你長得比俞仲凡好看,比他聰明,比他武功高,天資高於他,地位高於他,他是不及你的,你是般龍國的天之驕子啊。"


    龍兒聽了大喜,驚呼一聲,"我的端敏啊,妳真有眼光!"忽地,一個箭步奔過去,忘情的將她攬入懷裏,他的激情卻實實的挨了她一頓打。


    "唉喲!"他嘶叫一聲,急忙跳開,罵道:"臭丫頭,又動手……欸,就妳偏愛亂打人,死丫頭……難怪妳嫁不出去,難怪妳沒人疼,妳一輩子孤獨到老好了,反正誰娶你誰倒黴……"


    "閉嘴,你這個臭小子!"她又氣又怒,拿起花瓶便往他身上狠狠砸去,"匡鐺"一聲,花瓶摔成破片,而龍兒卻早已在一丈之外,端敏柔柔眼睛,不可置信,目瞪口呆道:"見鬼了……真是見鬼了,你會飛了不成?才一瞬間就跑那麽遠去了?你用什麽方法辦到的?你真的會飛嗎?"


    "就叫做移形換影,好玩吧?"龍兒得意洋洋的說。[]


    "移形換影?啊,好玩,好玩,好學嗎?你教我,等我學了,我們一起裝鬼嚇人去!"端敏一心隻想裝鬼捉弄人,嚴然已經忘了此次來崇華殿的初衷了。


    "我師父為了怕我練故意騙我說很難學,其實很簡單的,以後妳乖乖聽我的,本大爺就教妳!"


    "好,沒問題。"端敏眨了眨眼,猛點頭。


    *


    打發了端敏,龍子玥待在崇華殿,仔細的想了兩日,那日安珞給了半塊白玉分明是傳遞情意的意思。她若真對他有情,他斷不能娶她人為妻,更何況他與她早已有夫妻之實,她畢竟是他的媳婦兒。此事有點兒麻煩,得對抗他的親娘,馬虎不得,既然男女有情,既已兩情相悅,還是找她合計合計,共商大計,於是下課後便急急忙忙前往公主宮,不巧她不在,隻有香苓獨在院子裏彈琴。


    香苓萬分開心的陪了他一下午,安珞卻始終沒有回來。


    桃花樹下,兩人席地而坐,旁邊小爐上的酒壼傳來淡淡的酒香味,香苓親手替龍子玥斟了杯酒,嬌笑道:"酒,還是溫熱的喝比較不傷身子啊。"


    龍子玥應付了幾杯,為難笑道:"其實,子玥並不喜歡喝酒。"


    "呃。"香苓難為情的怔了一下,尷尬地低低笑道:"聽說先帝與麗妃都喜歡飲酒,所以香苓以為……"


    "不礙事。"龍子玥笑道。"偶爾喝喝也不賴。"


    他今日心情似乎很不錯,香苓巧笑倩兮,"殿下可曾聽說過月老紅鞋?"


    "月老紅鞋?"他揚眉問道:"是月老穿的鞋子嗎?"


    香苓輕笑一聲,抿著嘴兒笑道:"不是月老穿的鞋子,而是月老對普天之下有情男女的祝福,可以藉助月老的力量成全有情人。前幾日香苓跟安珞姐姐……"


    "對了!珞兒呢?怎沒看見她回來?"龍子玥突然打斷她的話頭,心不在焉的瞥著門口直瞧。


    "姐姐前幾日在你那裏吐了一口血,回來歇了兩日,今日大好,出去散步,到現在還沒回來,可能走遠了。"


    "什麽?珞兒吐血了?"聽聞安珞吐血,他臉色驟變。


    話猶未落,人已起身,奔出公主宮。


    *


    龍子玥慌亂的往禦花園走去,四處尋找安珞,卻遠遠瞧見她跟月池在太池旁的樹蔭底下,主仆兩人神情落寞。


    他頓了一下,卻躊躇不前了。


    安珞為何會在他那裏吐了血?


    莫非那半塊白玉……,他想問她,卻又害怕事情的真相。


    遲疑間,卻瞧見俞仲凡帶著夫人從另一處走過來。


    按規矩大貴族婚後需攜正妻入宮拜謁皇太後、皇後,是為命婦,首次謁見之後,貴族妻偶爾得應召入宮服侍後妃。俞大將軍之妻俞夫人便是經常出入宮庭的命婦。


    玦太子升遐已過對年,俞仲凡得帶著妻子入宮拜謁。


    太池旁,安珞的身子明顯一僵,月池迅速扶住她,俞仲凡似乎也瞧見公主了,先是愣了一愣,然後沉著臉,硬著頭皮,領著妻子前往拜見。


    聶亦靜身為大家閨秀,平日教養良好,頗識大體,首次麵見公主,主動行了三跪拜禮,舉止合宜,端莊賢淑。


    幾個人敷衍的說上幾句客套話,俞仲凡便偕同妻子恭恭敬敬的作揖告退。


    安珞則像石像般僵在原地,良久後,抬抬手要月池退下,接著轉身獨自往北走,沿著小道,穿過花牆,轉個彎,隱身進入藏書閣裏。


    龍子玥跟到那裏,陰沉不定的站在藏書閣外麵。


    這藏書閣放的是陳年的文件,一般不太會有人進去,地理位置十分的僻靜,他想了一想,最後推開門走了進去。


    閣裏,幾道稀疏的陽光從窗欞隱隱約約透進來,一列列的古籍散發出陳舊的氣息。他的眸光快速的掃過各處,卻納悶沒瞧見她的身影。


    遍尋不著,莫非從側門出去了?


    正想退出之際,突然,幾聲極為壓抑的低泣聲在牆角鳴咽響起,尋聲而去這才發現原來她正獨自蜷縮在屋內陰暗的角落裏……


    大步上前,卻愕然驚見伊人臉上早已布滿淚痕。


    "臭丫頭,居然自己一個人偷偷摸摸躲起來哭了!當個公主真有那麽了不得嗎?連情緒也得隱藏起來,哭不得,笑不得。這人生也活得太不痛快了!"


    安珞抬眼驚見是龍子玥之後身子一僵,頓時感到萬分窘迫,狼狽不堪的朝牆角縮了一縮,恨不得馬上便死了,不料他卻一把拉起她,順勢將她攬進懷裏。


    "啊!"


    她受到了驚嚇,尖叫一聲,死命掙紮,愈是掙紮,他卻將她愈抱得緊緊的,她的力氣自然是比不過他的。


    "噓,別吵……一會兒,隻要一會兒就好……"他在她耳邊輕輕說著。


    像微風,溫柔地徐徐吹過,低喃旖旎的幾句話,她順從了下來,靜靜的依偎在他的懷裏,除了彼此的心跳聲以及古老的書香氣,書閣裏謐靜無聲,這一刻彷佛與世隔絕了,而這個男人的胸膛此刻卻無比的寛闊與溫暖……


    良久,良久後,他才踏出藏書閣。他低頭不語,在門口徘徊了好一會兒方離去。


    接著,來到了文萃宮,躊躇了片刻,走了進去。


    廳裏,麗妃手裏擱著茶,正用杯蓋撥著茶葉,聶允忠則歪在旁邊的臥榻上,撐著頭,百無聊賴,不知在想些什麽,聶毓竹則已經不知道跑到那裏去了。


    他沉著臉,大步走進去,突然"撲通"一聲,跪在母親麵前。


    聶允忠被他嚇得從榻上跳起來,驚道:"龍一號啊,你這是在幹什麽?!"


    麗妃略一抬眸,重重的擱下茶盞,不惱不慍道:"說吧。"


    龍子玥不似往常般討好母親,反而一臉的肅穆,低沉的開口,"想談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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