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內院寂靜無聲,隻有屋子裏的燭光照映下的人影在晃動著……


    這裏除了幾名看守的小侍衛以外寂靜無聲,不若主殿那邊嘻鬧喧嘩,宮裏喜慶樂聲陣陣傳來,宮掖四處彌漫著喜氣,更讓俞仲凡感到淒涼無比…


    突然間,屋裏傳來哐──的一聲,俞仲凡一個箭步向前差一點兒就破門而入了,他的手壓在門扉上正想推門而入時,驀地,驚然回過神來……他在做什麽?他到底在幹什麽?


    今晚是她的新婚之夜啊!


    因為他會欺負她,所以他想破門而入嗎?


    可……他是誰?


    意識到自己的身份後,俞仲凡縮回手,淒涼一笑。


    "公主,仲凡今生與妳無緣了……,可妳,一定要幸福,一定要啊……"他悲愴的說著,聲音低沉黯啞。


    主屋裏的人兒,突然身影一動,彷似聽到了。


    他凝著主屋裏的影子半餉,然後,落寞的轉身離去。


    *


    房內桌上放置一對龍鳯花燭,熒熒嫋嫋,燭火在風中搖拽晃動,忽明忽暗,櫃子旁邊香爐裏香煙繚繞,散發出陣陣幽香。


    新娘頭罩喜帕,沉默的坐在床沿等著丈夫入房。


    "公主,妳聽到了嗎?剛剛屋外好像有人在說話,奴婢去瞧瞧?"靈珠低聲問道。


    "別去!"喜帕後傳來她低沉的聲音,"妳下去吧,讓本公主靜一靜。"


    "是。"靈珠撓一撓腦袋,晃頭晃腦的退下,一邊在嘴裏嘟嚷著,"真的不去看看?"


    不久,月池從外間撩開簾子領著一名婢女進來,笑著朝新娘稟道:"皇後派人來了。"


    安珞悄悄的揭開遮住視線的紅色綢帕,一看,原來是皇後的貼身侍婢銀屏。


    她正端著一碗藥,款步走進來,進屋後,隨即轉頭對著月池道:"妹妹先退下,皇後有話要交代。"


    肯定有要事。


    月池不敢久留,直接退到外間候命。


    銀屏將帶來的藥碗端到安珞近前,安珞並不遲疑,毫不猶豫的接過,喝下。


    銀屏見公主如此幹脆反而抿著嘴兒笑道:"公主不問問皇後給妳喝的是什麽藥嗎?"


    想也知道,是避孕藥。


    她若懷上龍胎,事情便會回到了原點。


    所以,她不能懷孕。


    "是非常強的藥,以後公主很難受孕。"銀屏說著,接著走到桌旁,從腰裏掏出一隻錦囊,從裏麵拿出一小包藥粉,在合巹杯裏下藥,然後灑幾片花瓣做記號,接著轉頭對她交代,"兩杯酒,酒裏放置一片花瓣的是給公主喝的,二片花瓣的是給龍殿下的,公主千萬別喝錯了。"


    安珞眼睜睜看著她在酒裏下藥,臉色略顯蒼白,顫唇問道:"妳下了什麽藥?"


    明知故問。


    銀屏輕聲笑道:"是慢性毒,每天給他喝一點,不出兩年,陛下的困擾就會完全消失了,公主妳放心,這種毒查不出來,不到兩年他便會死於心猝痛。"


    "是誰的主意?父王?母後?"她不敢相信,父母竟會做出這種事來,她心裏萬分驚恐,渾身哆嗦,緊緊握著拳頭,指節泛白。


    事實便在眼前,她卻在心裏妄想,那不是毒藥。


    "銀屏不知道,奴婢隻是個下人,一切奉命行事,在這巍巍皇宮之中,沒有中間派,不是麗妃的人便是龍金氏的人,銀屏從小便跟在皇後身邊,自然受命於皇後。"她說的是實話。


    突然,銀屏湊過來把手中的錦囊塞進她的手裏,神色一凜,低聲道:"皇後說,以後下毒的事交由公主來做,比較不容易被察覺。"


    竟要她謀殺親夫?


    安珞嚇得把錦囊往地上一扔。


    銀屏瞥了她一眼,接著蹲下拾起錦囊,徐徐道:"公主不做,自然有人會做,隻是由公主來做比較不容易被人發現,這件事徜若東窗事發了,毒害龍子的大罪足以讓各大郡王抓到把柄,揮軍進入王城,屆時所有龍金氏都會被殺,以謝天下。"


    "多、多久了!"安珞顫巍巍的問;"妳們對龍子下毒多久了?"


    "打從他......。"銀屏張口欲言,突然,外間傳來討喜錢的喧鬧聲,於是趕緊福一福身子,低聲道;"奴婢告退。"


    接著轉身離去,剛好碰上掀開簾子,一臉笑盈盈,正踏進門坎的龍子玥。


    "銀屏來,來!"龍子玥今日成婚,心情大好,主動塞了一堆喜錢給她,笑道:"多給妳一些,拿去買些花戴啊,女孩子還是戴著花好看啊。"


    "謝、謝殿下!"銀屏心虛,吱吱唔唔的道了謝後,迅速離去。


    放下簾子,門外侍候的月池、靈珠立刻拉上房門,同聲道:"請殿下早點安歞,早生貴子。"


    洞房花燭,燈燭熒煌,龍子玥撥開拱門上的珠簾,春風滿麵的步入屋內,珠簾晃動,曆曆作響。


    他的新婚妻子,一身喜紅,蓋著喜帕,靜靜的端坐在床前,他朝著她微微一笑,接著拿起桌上的秤子替她揭去了喜帕……


    燭光下,新娘容顏初露。


    "咦,珞兒,妳臉色怎會般蒼白啊?"


    他皺著眉,湊近前仔細端詳,"滿身大汗,妳在害怕?"


    "頭上的黃金冠太重了,壓了一整天,讓我很不舒服......"她眼神閃爍,趁著他的酒氣,低聲敷衍過去。


    她頭上戴著由黃金打造的飛鳯金冠,金色的鳯凰展翅在微黃的光線下閃閃發亮,似要一飛而起。


    他"嗤"了一聲,有點惱怒,"聽說有廿斤重,真沒良心,分明是想壓死新娘子,等喝完合巹酒,我再幫妳解下。"說著,轉身端起桌上的酒杯。


    "等等!"


    她慌忙阻道,"你已經在外麵喝了不少酒了,別再喝了。"


    "新婚當夜一定要喝合巹酒啊。"他將其中一杯遞給她,主動勾起她的手臂,輕輕笑道:"喝吧,祝我們百年好合。"


    她凝視著酒裏漂浮的那一片紅色花瓣,在燭光下,似血般的擴散開來,身子便微微顫抖起來。


    待她從恐懼中回過神來,他已經把那一杯毒酒給喝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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