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珞協同平白在國家書庫裏沒日沒夜的鑽研,花費了很多的心血,將般龍國幾十年來發生的弊案,治國方式做了全麵性的研究,費盡心血整出個大網,再根據現成的治要,融合成最符合實際,也最容易推行的治國方略。


    辛苦有所成之後,她歡歡喜喜的親自上呈給父王。


    她雙眸閃爍著期望,結果卻出乎她意料之外,皇上隻漫不經心的說句:"先擱著,有空再看。"從此便無下文了。


    她耐著心,左等右盼,等了七天都得不到推行新政的消息,於是利用下了早朝,皇上與股肱大臣議政的時間,趁機在暖閣議事時提出來。


    "父王,女兒與平白所上呈之治國方略您看了嗎?"她得了空檔,開口便問。


    皇上聽了,卻是揉著額頭,略顯不悅道:"朝庭政務繁忙,有空閑時,朕自然會仔細看過,皇太女切莫心急。"


    父王那模樣明擺是在敷衍,顯然他並無心推行新政,安珞眼底熾熱的火花瞬間熄了大半。


    "喔,平白的治國方略?"在一旁正準備離席的佐相麗妃聽見了平白,倒是顯得興致勃勃,回過身,擺袖道:"呈一份上來,本宮瞧瞧!"


    隱居在深山裏的平白被安珞公主找了回來,重新出仕,如今卻隻當個小小的侍郎,對於平白所想力行的新政,麗妃倒是很有興趣。


    安珞心想,麗妃才是般龍國實際上最大的掌權者,隻要麗妃同意了,皇上必不會反對新政,機不可失,於是忙命人呈給麗妃。


    麗妃重新回座,對於新政倒是看得頗仔細,閱畢後輕輕的合上卷宗,笑問:"公主,妳自認為如何呢?"


    麗妃喜怒不顯於色,一臉的波瀾不興,安珞猜測不出她的想法,於是娓娓道來:"這次的新政策主要是在奬勵生產,鼓勵人民開墾荒地,百姓所開墾的荒地為其所擁有,開墾有功著不僅可以免費得到土地,還可以免除本人的勞役;織造方麵,對於布帛生產超過數量者可以免其賦稅;富有的百姓願意在貧脊之地經商帶動繁榮者,子孫可以破格出仕……,在這一連串的政策之下,本公主還想擴大漕運運送物資才能真正達到繁盛,如此可以讓龍國達到富國強兵之效啊。"


    麗妃瞥了她一眼,揚著眉,低聲笑道:"公主的德政將被百姓所傳頌啊,看來公主是得到能人了。"


    意思是麗妃同意推行新政了?


    安珞大為振奮,緊接著不疾不徐說道:"平白侍郎費了不少心思,鑽研現今朝廷治國情況,計算利益得失之後,主張除弊興利,勇於為治,推行新政。"


    她並不想居功。


    她好不容易得來的能人卻隻能安插個侍郎,職權不高,將來在施政上必然會受限,若利用推行新政之便,或許可以要求父王加封個尚書之職,好方便平白大展鴻圖。


    麗妃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嘴角含笑,卻是迅速的做出了裁決,"奬勵織造生產可以項目執行,其餘的再看實際實行成效再說。"


    一句話,幾乎將新政全部推翻了,隻同意執行一小部份。


    安珞大感挫折,沉下臉來,肅然道:"請問麗妃,為何獨獨奬勵織造生產,其餘新政不好嗎?安珞想弄個明白!"


    她的態度決然。


    麗妃卻是淺淺笑著,一語輕輕帶過:"目前不適宜實施。[]"


    就這樣?


    安珞聽了怒火中燒,沉著臉道:"何為不適宜實施?新政切合實際需要,隻要有利於百姓福趾,隨時都可實施,安珞倒不覺得不適宜,麗妃難道不想龍國有所發展嗎?"她索性給她安個不愛護百姓的罪名,想逼她同意。


    麵對皇太女的挑釁,麗妃卻是眉眼一挑,穩若泰山的轉向皇上,一付閑然自得的模樣,開口道:"陛下,你覺得呢?"


    皇上毫不加思索便抬抬手,道:"就依佐相之言罷。"


    安珞愣怔怔的凝視著父王,沉默了很久,突然明白了一切。


    她的心情低落致極,一顆心沉重無比,退出了暖閣,不料,平白卻是等在暖閣外,見到她時先是一愣,緊接著臉色一沉,然後,遞上了辭呈。


    她苦笑一聲,反而直視著他,誠懇說道:"平大人,再給本公主多些時間罷,隻要說服了眾位大臣,新政還是能推行的。"


    受到了打擊,在她意料之內,她仍舊沒有放棄,對於推行新政方麵仍很堅持。


    平白卻是皺著眉,歎了口氣道:"平白在暖閣外聽清楚了,公主沒瞧出來嗎?陛下並不打算讓妳有機會掌權,麗妃則是給了妳一個很微簿的機會,但是推行的時間會拖得太長,反而使新政失去了時效性。"平白很同情的看了她一眼,直言道:"總合以上,平白敢說,新政是無法實施的。"


    失敗的原因竟是政治因素,而不是新政不好。事關權力的傾軋,麗妃肯支持她的機率本就微乎其微。


    父王防她防的甚緊,最是讓她感到心灰意冷。


    若是玦哥哥所為,父王會立刻加以讚賞,並派遣重量級大臣輔助,以加強太子的地位,進而鞏固勢力。


    而她,好不容易請來個能人,再三堅持之下,好不容易才從父王那裏得來個吏部侍郎的敷衍職位。這個職位,連聶毓竹都能輕鬆得到,著實諷刺得很。


    所謂的皇太女,隻是個虛職,她的父王並不打算讓她掌權,將來決不會讓她登基,她對帝位也沒興趣,冊封為皇太女隻不過是拿來絆住龍子的權宜之策罷了,情勢所趨,不得不這麽做,她能明白,可她無法明白的是,為何還要處處防著她呢?


    她不是親生女兒嗎?


    難道她真的這麽不可信賴嗎?他怕她利用利用龍子之妻以及皇太女的身份逐步爭權,搶奪帝位嗎?


    父王的態度令安珞深受挫折,她仍故作鎮定,心平氣和的好言安慰挽留平白,並將他請至議事廳裏與他商議對策,擬定了一連串的計劃之後,便領著侍婢,心事重重的踱回宮掖。


    時已入秋,秋風蕭瑟,落霞殘照,照映著宮苑裏的楓紅一片片火紅,天上候鳥南遷,低空掠過,發出幾聲低鳴,地上寒蟬淒切,長風亭外,卻是冷風潄潄,顯得格外的清冷。


    她忽地停下腳步,略抬頭,凝視著亭裏長椅上的人兒發怔。


    月池抬眸望去,瞧出是誰了,立刻抿著嘴兒笑道:"龍殿下居然在長倚上睡著了?"


    她的丈夫,龍子玥正躺臥在長風亭裏的長椅上,雙目緊閉,似乎是睡死了。


    "入秋了,天色見涼,居然讓他躺在這裏,侍候的人都到那裏去了?"她微微嗔怒,同時拾階而上,進入長亭後,脫下身上的鬥篷輕輕的覆蓋在他身上。


    沉睡中的他,濃密的睫毛微微顫著。


    "公主,不把殿下喚醒嗎?讓他回崇華殿睡去,日照下山後,天氣會愈來愈冷,在這裏睡隻怕會著了涼啊。"跟著進人涼亭的月池道。


    她低頭凝視著這陣子刻意淡漠疏離的丈夫,內心複雜無比,他與她的關係很微妙,連她自己都說不上來那是屬於一種什麽樣的複雜情感。


    她不願他突然醒過來,他若突然睜開眼,與她四目交接時,她不知道該跟他說些什麽,解釋她跟俞仲凡之間沒什麽嗎?


    太過刻意、矯情而且沒必要,她心裏有愧,她愛的是另一個男人,而不是自己的丈夫,她隻有身子是清白的。


    畢竟夫妻一場,現下卻又放心不下他在這裏睡覺,躺在長椅上,四周無屏障,真受了寒可不好。


    她是否該將他喚醒?


    她猶豫不決。


    轉瞬間,心緒卻已是千回百轉。


    這時,長亭下卻傳來一聲詫異聲。


    "上麵的可是龍子,在這裏做什麽?"


    是麗妃,麵色微慍的正抬頭往上瞧。


    月池不敢怠慢,趕緊朝著麗妃,福了一福身子,忙不迭回話,"是龍殿下在長椅上睡著了,我們不敢打擾,正等著他醒來呢!"


    "睡著了?"


    麗妃的聲音突然抬高了八度,她的臉色驀地一沉,露出厲色,怒氣衝衝的走上涼亭,忽地一甩手,狠狠的賞了正在涼亭上的安珞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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