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太後瞥了女兒一眼,把弄著手上華貴的玉鐲,半餉後,緩緩開口道:"珞兒啊,為何不把俞仲凡留在身邊呢?"


    崔太後話裏有話。[]


    "俞仲凡為人仁義,磊落坦蕩,有才幹,朕因此交付予重任,母後莫作它想了。"


    安珞正色道,卻是神色微黯。


    她何嚐不想將俞仲凡留在身邊,金澧淩抵達王城,龍兒必會因而走出皇陵,他會有什麽動作?


    想起最後一次見麵,是在麗妃的靈堂前,當時他不發一語,不肯理會任何人,那張絕美的傾世臉龐看似淡漠,卻十分的深沉,之後便進入皇陵守靈了,從此沒有出來過,再也不見任何人。


    金澧淩之事她得妥善處理,依法行政,可國法尚有不足之處,她所擔心的正是龍兒會遷怒於無辜,而俞仲凡可能會首當其衝。


    將他外派,正是保護他最好的方式。


    ***


    入秋時刻,金澧淩終於抵達王城,在風塵仆仆當天,便入宮拜謁,安珞隨即在偏殿召見群臣,因事涉先帝名譽,偏殿裏除了當事人,隻有丞相等朝中大員及幾名高品階的貴族與會。


    金澧淩胸有成竹的拿出先帝密函,以證明自己無罪,開口便自清,他不過是奉王命行事,一切叛亂的罪責與他無關,將一切的責任,推卸得幹幹淨淨。(.無彈窗廣告)


    安珞端坐王座上,凝著神,看著她父親親筆所寫的密函,良久,抬眸問道:"依郡王所言,朕有一事不解,麗妃率軍西征,行前曾下詔,命各大郡王支援,此事朝野皆知,怎就獨蒼州郡王你就不知呢?怎會以沒有印璽的信函為主要依據,而不理會麗妃的命令?"


    金澧淩早已有備而來,聽了女王的質疑,立刻作揖道:"本郡王在野已久,並不關心政事,收到麗妃詔書,接著便收到了密函,白紙黑字,寫得很清楚,既然先帝有令,臣隻照辦,不問其它。"


    安珞眉一挑,低沉道;"收到密函便擅自出兵對王軍發動攻擊,這麽重大的事,卻不加以確認,郡王未免太過輕率了?"


    金澧淩態度自若,徐徐辯解道:"先帝有令,臣,身為臣僚諸郡王豈能違抗,莫非陛下是在指責先帝的不是?"


    安珞道:"先帝當時病重,或許頭腦昏潰,郡王收到如此不合常理的密函難道都沒起過疑心嗎?"


    金澧淩冷笑一聲,徐徐說道:"女王陛下啊,臣在野,並不在王城裏,怎會知道先帝病重之事,聽說直到駕崩為止,都沒人知道先帝病情加劇呢。女王要求臣事先得得知先帝病重,分明是強人所難啊。"


    看來這金澧淩十分的狡猾。


    安珞神色一凜,緊接著說道:"就算郡王不知道先帝病重,麗妃乃龍子之母,朕當時又懷有龍孫,帝位有承,麗妃有何理由造反?而你光憑著一封沒有加以確認過的密函,便擅自攻擊龍子之母,其心態可議,金澧淩啊,你可知罪?"


    金澧淩愣了一下,女王步步進逼,絲毫不肯退讓,分明是想治他的罪。


    以當時的政治情勢來看,小龍子生下後,貴族便會合力癈掉先帝,擁立已擁有血脈的龍王子登基稱帝,金氏要坐穩皇位,就得除掉龍子及龍子的後台,誰能料到先帝會突然駕崩咧,即位的居然是皇太女龍子之妻,事情的發展,簡值始料未及啊。


    小龍子雖然沒了,再生也不是問題。政治詭譎多變,怎料到會成為今日這般局麵,還好他把密函收得妥妥的,現在隻要一口死死咬定,是先帝的主意方能自救了。


    打定了主意之後,金澧淩不疾不徐道:"啟稟陛下,龍子早年流落在外,十八年後卻突然尋回,是真是假?本來就諸多疑點,就算先帝懷疑他的身世,微臣也會覺的合理,臣遠在封地無法得知先帝真正的想法,收到密函時,便合理推斷,或許先帝認為龍子是假冒才做此決定,臣受命於帝王,隻得照辦,莫非陛下認為臣收到帝王的密函就該抗旨不遵嗎?陛下莫非是在質疑先帝?"


    開口閉口先帝,此人果真狡獪得很。


    安珞冷冷說道:"受命出兵攻打王軍,受的命不是聖旨,也非公告的詔書,居然是一封密函,密函非正式官方文件,隻能是私下協議,而你蒼州郡王單憑著私下協議便攻擊王軍,居心叵測啊,金澧淩,你該當何罪啊!朕如不治你,該如何向天下人交代?你無非是認定,朕為維護先帝名譽,不至於將密函公諸於世,藉此為威脅,然,你可知,朕已決定向天下公布密函了。"


    金澧淩聽見女王居然做此決定,登時愕然失色,本以為新帝王年輕又是個女人,拿先帝壓壓她即可,怎料得到會如此聰慧有魄力,這時早已嚇得滿身大汗,趕緊辯道:"臣隻是奉命行事啊,若說臣有罪,先帝也有罪!"


    此話一出,金丞相立刻喝道:"大膽金澧淩,竟敢汙蔑先帝!難道你真想罪及先帝嗎?"


    金澧淩冷哼一聲,為求自保,那裏還顧得上什麽道義啊,什麽先帝不先帝的?一定要將他拖下水,自己才能浮上來啊,於是接著辯解道:"密函乃先帝所給,臣謹是照辦。若說臣有罪,那麽先帝便是主犯,臣是胡塗的從犯,若隻是單單處置臣,那麽臣心有不甘,陛下您也無法服人啊。"


    這隻老狐狸!


    安珞怒不可遏。


    若要降罪於他,就必先降罪於先帝,若要去他爵位,得先去先帝廟號。以後世之君,要降罪於父祖輩這是不可行的,此等是為大逆不道。


    金澧淩隻要緊咬住先帝便能保命,事實無奈,隻得另想他策,方能對付了,安珞於是宣布散會,改日再議。


    *


    金澧淩驚魂未定的回到王城暫居之所,剛才踏進大門口,老仆隨即彎著腰迎上去,"老爺,回來啦!"


    金澧淩擺擺手,邊走邊嘮念,罵道:"哼,陛下可是想著法子,打算嚴辦本郡王啊,差一點兒就回不來了,幸哉!幸哉!還好本王夠聰明,一口咬定先帝不放,才得已保命,子女豈能降罪於父母,後帝也不能降罪於先帝啊。她老子幹的事,那丫頭能耐我何?哼哼,想取悅丈夫得到床上去,拿本王來開刀,還早得很哪!"


    老仆俸承道:"老爺機智過人,誰能拿您如何呢?"


    金澧淩"嗤"了一聲道:"可惜事與願違,龍子玧死了,龍子卻還活得好好的.......原本,本王該得到他的州郡啊,那些肥沃的土地沒得到,反而還沾了一身腥,真他媽的運氣背啊!"


    老仆彎著腰,笑道:"老爺,別氣!別氣!您有貴客來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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