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敲打南陽王


    剛回家,還有些沒調整過來,所以還是五千字的更新,明天起恢複六千字,謝謝遠行時各位的支持,尤其要感謝寒門的副班,還有那些默默支持我的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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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烈躬身拜倒,堂上的大晉官員都看向了這個少年,南陽王司馬保也看向王烈。


    他之前並不曾見過王烈,隻見一個一身天青孺袴英武少年向他步步走來,然後拜倒在地,心下卻是微愣。


    他明明安排手下要王烈坐到宴席靠前的位置,怎麽如今卻排在了門口處?司馬保眼珠一轉,卻是怒道:“負責安排宴會坐席的是誰?”


    司馬保身邊的管事忙道:“是我。”


    司馬保怒道:“徐璘,你好大膽,我一再叮囑你要把王將軍安排到我身前,為什麽他卻坐那麽靠後的位置?難道我的命令你都敢不聽了麽,還是想讓天下人說我不懂得尊重英雄麽?來人,他給我仗斃了”


    幾個侍衛頓時撲了上來,抓住那管事,那管事的高聲哀號,懇求司馬保饒命,司馬保卻絲毫不為所動。


    王烈一看,暗道:“這家夥今日不把自己身上打上他的烙印是不甘心啊?剛一見麵,就非說要為我仗斃一人,來日長安會當我如他一般暴虐,再行事怕要有人不服。”


    而且,最主要的是,這件事情上那管事的確沒錯,從開始到現在就是自己不肯向前,王烈又怎肯讓無辜的人為自己背黑鍋。


    想到這裏,卻是大聲道:“多謝南陽王厚愛,非管事之過,乃是烈自覺初來長安,於國家並無大功,而且諸位大人都勞苦功高,正應居烈之前,烈能在這高朋滿座的大堂內取得一席之位,已經滿足。請南陽王萬勿為烈而責罰他,否則烈寢食難安。”


    說完拜倒不起。


    司馬保一看,卻是微皺眉頭,王烈剛剛直接拜倒,他還是很滿意,覺得王烈蠻識時務,可是如今又忤逆自己的意思,卻又讓他覺得有些丟了麵子,自己打死一個下人,還用他勸阻麽?


    當年司馬炎的舅舅王凱設宴,宴席上一個歌女吹橫笛出錯,就被王凱當場仗斃,卻無一人敢多言,自己是堂堂大晉王公,怎麽還不能隨便殺一個下人?


    但轉念又想起昨日手下稟報的:“王烈性格衝動,與胡崧初見即針鋒相對,兩人交惡。”


    心下卻想:“看來這王烈的確性格不太好,並不擅長揣摩上峰的意思,自己又何必與這樣的寒門小子一般見識?”


    而且王烈話裏已經把他捧上一個高位,自己若一力打殺手下,反而顯得不肯聽忠言。


    而且,此刻謝鯤和葛洪都在場,他們兩人一在朝堂,一在江湖(民間)都十分有威望,自己若處理不公,傳出去就是個笑話。


    想到這裏,司馬保卻是笑了道笑:“好,既然王將軍是本王的貴客,貴客開口為那混蛋求情,本王就給王將軍一個麵子,就饒了那廝的狗命。徐璘,本王就饒你一次,現在傳我命令,開席。”


    那管事死裏逃生,卻是感激的看向王烈,然後大聲道:“開席,諸位大人請就座”


    眾人紛紛落座,司馬保卻忽然轉動肥碩的身軀,麵對王烈道:“王將軍,我命你來我身邊吃酒;謝大人,葛洪仙翁你們也請過來吃酒”


    王烈無奈,心道這司馬保卻是一招接一招,自己今日這南陽王嫡係的烙印怕是要印上了。


    不過王烈到不怕這個,隻要不要弄出什麽為他仗斃無辜的這類事情,他不介意別人怎麽看,至少王烈有信心洗脫自己與司馬保的關係。


    司馬保一直死死盯著王烈的臉,注意著他的反應,他想收服王烈不假,但絕對不能容忍王烈有絲毫二心,若王烈此刻猶豫過多,他不介意就此把王烈打壓下去。


    王烈對這種情況心知肚明,也不敢有什麽異常舉動,隻好和謝鯤、葛洪一起走了過去,並排坐在司馬保下首,廳堂內的眾人一見王烈和謝鯤如葛洪此被司馬保重視,都露出了驚訝和嫉妒的目光。


    北宮純卻步步緊跟王烈,待王烈、謝鯤和葛洪坐下,就站在王烈身後,司馬保並沒有見過北宮純,加之北宮純稍微裝飾了相貌,卻隻覺得眼前這漢子威武雄壯之極,心下生出幾分喜愛。


    於是問王烈:“這位壯士是何人,如此雄壯魁梧,真有萬人敵之貌。”


    王烈道:“此乃我的貼身侍衛。”


    司馬保道:“嗯,如此忠勇侍衛,我很喜歡;賜座,爾可在你主人身後吃酒。”


    北宮純喏了一聲,也不看司馬保,坐在王烈身後。


    司馬保除了剛剛要仗斃自己的管事外,其餘時間都表現的如此體恤下士,卻全無傳聞中那般殘暴無禮,卻讓王烈更生警惕:“成功之人必有成功的手段,這司馬保如此會拉攏人心,就怕他笑裏藏刀,給自己在長安的行動設置困難,卻不可不防。”


    很快,一群相貌端莊、身材秀麗的侍女端著酒菜走了上來,各色菜肴流水一把被纖纖素手擺上了桌麵,一看就令人食指大動。


    其中,甚至還有來自王烈控製的是樓居酒坊釀造的“火龍燒”,想來也是岑言的商隊想辦法運來長安的。


    看著那一道道精美的菜式,王烈卻不動筷,卻是嘖嘖歎息。


    司馬保奇道:“王將軍你歎息什麽,難道是酒菜不和你的胃口,要知道這火龍燒可是你幽州境內的一家酒坊出產,我特意準備就是為了讓你有回家的感覺。”


    王烈立刻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然後卻指著那乘著飯菜的簋、簠、敦、豆、籩、盤等器具道:“王爺真是有錢,這吃飯的家夥事怕都是金銀所造吧?我在幽州用的都是陶碗,和王爺你一比,真是寒酸,回去後我定要更換器具。”


    見王烈如此憨態,司馬保大笑:“王將軍若喜歡,我送你一套就是。”


    王烈立刻拱手:“多謝王爺。”


    堂下眾人皆看著王烈,暗罵他狗屎運。


    司馬保為人暴戾,雖然也曾對他們這般和顏悅色,但至少不會這本親近。


    這王烈卻裝瘋賣傻,竟然還騙來一套金銀食具,雖然不值多少錢,但畢竟是王侯所賞,足可見司馬保對其重視。


    謝鯤卻有些奇怪,王烈不是不想和司馬保扯上關係麽,怎麽卻還收了司馬保的饋贈,如此眾目睽睽下,傳將出去,怕要引起索琳和麴允等人的不滿了?


    王烈心內自有打算,自從進入司馬保的王府,王烈就發現,自己若一力拒絕司馬保的拉攏,不但會引起司馬保的不滿,甚至會為未來眾人在長安的行程造成阻力,索性表型的光棍一些,來者不拒,當然卻一定要做出一副粗暴無智的模樣,讓司馬保不敵視自己,這樣才好在未來翻盤。


    於是,王烈拿這一套金銀餐具,卻是一副財迷心竅的模樣,司馬保看了又好氣又好笑,心下對王烈的警惕更是很快消散,這樣一個貪財、無知的豎子,還是很好控製的。


    眾人也都有些鄙夷的看著王烈,但卻不斷和他攀談,畢竟司馬保還是很看重王烈的。


    王烈卻似乎毫不自覺,自顧吃喝,不斷和謝鯤、葛洪、北宮純推杯換盞,有其他人來敬酒,也是來者不拒。


    王烈這邊嘴上吃酒,心中卻一直在考慮如何和司馬保提及北宮純和那些前涼州軍士兵的事情,畢竟這才是他今日欣然赴宴的一個原因。


    雖然北宮純和那些士兵願意加入狂瀾軍,但畢竟他們的軍籍到現在還沒有恢複、落實,要調入幽州軍也還是需要上司下發命令。


    而主管這個事情的尚書省兵部卻百般推脫,仆射麴允也稱病不見,那王烈也就隻好走走這個大晉右丞相、南陽王司馬保的路子了。


    但南陽王那邊卻始終不斷與人敬酒,王烈也得不到機會說這些話。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一個尖嘴猴腮的中年男子卻走到大堂之中,高聲道:“諸位,今日得王爺盛情款待,讓我們諸位同僚有了一次難得的相聚機會,為了表示對王爺的敬仰,也是歡迎幽州來的王將軍加入王爺的隊伍,我們喝上這一樽酒,為王將軍接風、也是為他加入我們而歡慶,同時敬南陽王萬壽無疆”


    謝鯤忙給王烈輕聲介紹:“此人姓陳名次,乃南陽王府掾吏,負責起草文書、出謀劃策,自稱是西漢丞相陳平之後,也算有些才學。”


    謝鯤為人忠厚,並沒有說陳次人品如何,但此刻陳次的表現已經說明了一切。


    而且一聽到陳次這個名字,王烈就心中冷笑,因為曆史上的司馬保最後為人所殺,殺人者之一就有這個自命不凡的陳次。


    此人並非因為司馬保昏聵才殺他,那樣到也算個英雄。


    他殺司馬保也是為了一己私利,想要謀反篡逆,而司馬保卻一直對他信任有加,厚待禮讓。


    因此,這等隻為私利,全無一點道義精神的小人乃王烈最厭煩的。


    不過,陳次此時還不算得誌,小小掾吏最後能爬上高位,卻是憑借的這種不要臉精神。


    王烈有時候覺得自己也應該加強這種厚臉皮精神,但在這種豺狼當道的年代,若一味謙謙君子,最後受害的隻能是自己和身邊的親朋。


    陳次舉杯諂媚之言不斷,言語裏更是把王烈直接劃歸為司馬保一派,卻是正和司馬保的心意。


    果然,陳次的馬屁拍完,司馬保卻是大喜,欣然高舉酒樽,對王烈道:“王將軍乃我大晉新一代軍人的楷模,這杯酒值得大家同飲,王將軍,你可願助我共同匡扶大晉”


    說完,一仰脖飲下了這一樽酒。


    眾人聞言,卻是更加豔羨的看著王烈,司馬保這話等於直接拉攏一樣,就差直接說王烈你投靠我吧,我重用你。


    中領軍胡崧的眼中更是有妒火燃燒,他本就不是個心胸寬廣的人,之前和王烈有過衝突、看在司馬保的麵子上才笑臉應對,此刻自己堂堂一個鎮軍將軍的風頭竟然完全被王烈掩蓋下去,卻是心有警惕,此刻又聽司馬保直接拉攏王烈,心道:“難道司馬保真的想再扶持起一係人馬?又或者自己所做的事情已經被他察覺?”


    胡崧這邊胡思亂想,王烈那邊已經恭敬起身,手中酒樽對著司馬保一敬,一飲而盡。


    酒水下肚,王烈心下卻有了決斷,忽然起身,再次大步走到廳堂中央,和陳次並排而立,然後朗聲道:“王爺厚待於我,我很感動,但烈卻不敢一人獨享這種榮耀,相比那些為我大晉流血犧牲的勇士,烈不足王爺如此厚待,怕叫王爺失望。”


    說完,對著司馬保舉起酒樽。


    司馬保聞言,臉色一變,王烈這話說的簡直是直接違背他的意願,他如此拉攏王烈,就是看重眼前少年手中的兵權,如果他肯投靠自己,那麽自己就多了一個強援。


    可王烈怎麽就如此不識好歹,竟然不肯接受自己的拉攏?


    一旁的陳次一聽,再一看司馬保的顏色,卻是跳了起來,指著王烈道:“王將軍,你可要三思而行啊,不要因為一時衝動辜負王爺的好意,你不過是一寒門出身之輩,能得王爺看中,是你祖上修來的福分,怎麽能如此不知好歹?”


    王烈笑看著陳次,一拱手,卻對司馬保拜道:“王爺明鑒,烈對大晉忠心耿耿,絕無二心,更願助王爺一起匡扶我大晉河山。


    隻是烈分外看重兄弟情誼,不肯一人獨享王爺厚愛,今日王爺如此厚待我,來日我定回報王爺恩情,這裏我隻是想向王爺舉薦一人,可為王烈大將。”


    司馬保聽了,壓住火氣,冷聲道:“王將軍要與何人分享我的恩情啊?”


    王烈一指背後北宮純:“請王爺先恕我欺瞞之罪,我要舉薦的就是這位真正的英雄,當年以兩千兵抵抗敵人十萬大軍的涼州督護北宮純。”


    北宮純一愣,卻醒悟過來王烈這是在為他出頭。


    立刻拜倒,對司馬保道:“末將北宮純見過南陽王。”


    司馬保一愣,卻是猛的看向胡崧,胡崧打壓北宮純的事情他自然知道,雖然事情不是因她而起,可他並沒有阻止。


    但問題是,今日北宮純參加了宴會,一會若是處理不好,鬧將起來,豈不是丟盡了他南陽王府的臉麵,這胡崧是怎麽辦的事情?


    見司馬保麵色不善,胡崧連忙搖頭,示意他也不清楚是怎麽一回事情。


    王烈卻自顧道:“北宮將軍忠義,當年以兩千軍馬,奮不顧身,殺敵救國,力敵之下,為挽救不輸性命,才屈身降敵。但在左國城,北宮將軍不曾為敵出戰,更不曾欺辱我大晉子民;更在去年奮起反抗,率義士千裏迢迢返回長安,一心繼續報國。


    可如今,竟然有人不顧事實,汙蔑北宮將軍投敵,甚至不讓其入長安城。烈不才,試問在座大人,有不顧生死返回故國的投敵者麽?有殺敵過萬不幸被俘,卻依然心懷故國的投敵者麽?有隻求拜見至尊一麵,卻被人四處刁難的投敵者麽?如果有這樣的投敵,那麽那些說北宮大人投敵的大人,哪一個不是吃著百姓、穿著百姓,卻不為我大晉出力屍位素餐之徒”


    王烈這話說的是慷慨激昂,聽得一屋的群臣麵色劇變,其中有些和北宮純打過交道,中傷過他的人更是惱怒非常,王烈這等於是在直接煽他們嘴巴一樣。


    而作為事情直接的參與者胡崧,更是氣得滿臉通紅,恨得牙根發癢,但卻不敢上前與王烈理論。


    因為這時候理論,等於是承認了他是王烈口中屍位素餐的小人一般。


    就連司馬保肥碩的臉部也不斷抽搐,小眼睛裏閃爍出陣陣怒意。


    之前北宮純入尚書省,求司馬鄴接見被吏部婉拒,又被胡崧的手下威脅不能進入長安城,這些事情司馬保並沒有指使,但也沒有勸阻。


    他雖喜歡北宮純的勇武,但卻不想為北宮純手裏那幾百人馬得罪胡崧等人,畢竟胡崧也很勇武,而且手下的中軍是司馬保立身朝堂,與麴允、索琳等人爭權的保障。


    尤其是在這期間,有人還向他進言,說什麽北宮純先降匈奴,再回大晉,乃是不忠不義的舉動,此人萬萬不可重用。


    司馬保耳根軟,也擔心北宮純是養不熟的白眼狼,卻就此默許可胡崧他們對北宮純的打壓。


    所以在這件事情上司馬保其實並無太大過錯,可畢竟他選擇了裝聾作啞,而且打壓北宮純的人中不少也是他的親信,王烈這般說他們,卻是有些指桑罵槐的感覺。


    司馬保一瞬間甚至以為王烈是索琳和麴允他們派來羞辱自己的,氣得一拍幾案。


    那邊胡崧等人暗喜,以為司馬保就要動手拿人。


    王烈卻猛的拜倒,哀聲道:“王爺,請您先勿動怒,烈是個性格粗糙的人,在聽聞北宮將軍的遭遇後,憤慨莫名,還以為這天道真的不公,所以才有了上邊那番話。


    但今日,烈得見王爺,見王爺您禮賢下士、風骨高潔,再看見諸位同濟忠君愛國、恪盡職守,才知道這些人隻是我大晉朝中的少數。而且如南陽王這樣的肱骨,一心為聖上解憂,日理萬機,這才沒有注意到北宮將軍的遭遇。否則,若王爺您知道北宮將軍的遭遇定然會為其解憂……隻是某些人為了一己私利,違背王爺仁厚之風,這才讓天下誤會王爺。


    烈此次進京,乃是奉召而來,若來日能有機會一見聖顏,定向至尊感謝南陽王為我大晉所付出的操勞。而且,我還要代表諸位大人,上表聖上,請封南陽王為護國柱石大將軍,統領中外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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