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彝炙熱的目光看向王烈,然後起身道:“今日是喜慶的日子,茂弘兄你也是,答應過文君姑娘就要做到,東南那邊自有一個琴舍,正適合彈琴,你們莫若去那裏,讓文君姑娘給你彈奏一曲,也算了卻心願,如何?”


    說完,一指院子的東南角,隻見竹林深處有一座小樓,顯得幽靜無比。//歡迎來到閱讀//


    此刻,庾文君那擱在琴弦上的手指依然在滴血,鮮血已經然後了道道琴弦。


    王烈看到這種景象,也忍不住暗讚一句:“好一個敢愛敢恨的小娘!”


    隻從這一點,就算沒有政治因素,王烈也要盡力幫她一幫。


    王導自然也看到了庾文君手上的鮮血,他神色痛苦,深深看了庾文君一眼道:“文君,你這是何苦……”


    庾文君歎息一聲道:君若有顧慮,怕這一曲都難以入耳。


    說完抬起手,又是一陣金石之音響起,那血花滴落,在夕陽與燈火的映照下竟然璀璨如煙火般絢爛。


    這下,很多人的目光都已經向這邊看來。


    王導聞言,謔得起身道:“一曲而已,我與你同奏,來!”


    說完一把抓起庾文君的手,隨桓彝走向園林外。


    見三人離去,王烈悄悄對謝鯤豎起大指,表示對他的感謝。


    那邊庾亮才有機會問道:“王將軍,您這是何意?”


    王烈卻笑道:“兒女情長,豈是外力可能驅使?元規你也是豁達之人,怎麽就不能讓茂弘也偶爾放縱下呢?”


    庾亮聞言,猶豫片刻道:“明揚,你我雖初識,但我對你仰慕已久,尤其是你對謝家小娘子的情誼,我聽聞後也是讚歎不已;我何嚐不知道舍妹對茂弘的心思,但一則茂弘已有正妻;二則、二則家中久欲將文君予丞相愛子為妻,我又怎麽能違抗族令……”


    王烈卻笑道:“沒人讓你違抗族令。但今日你什麽都沒看到,難道這都做不到麽?況且,還有桓大人跟著去。出不了什麽事情的。”


    庾亮一聽,眼睛一亮,展顏道:“正是,今日我與明揚一見如故。大醉方休!”


    說完,拿起酒樽,對王烈一舉,王烈也舉起酒樽,兩人對飲而盡。


    很快。一陣琴音響起,這園內本不算安靜,可是那琴音一起,卻仿佛立刻就蓋住了所有的喧囂,陣陣嗡鳴如金石,更似長箭穿雲裂空,帶出一片肅殺之氣。


    “好一曲風入鬆。”謝鯤撫掌讚道。


    王烈也是頻頻點頭,他身邊的人。包括他的老師劉琨。很多都通音律,甚至可以說是琴曲大家,所以就算自己不善音律,但耳熏目染下也能聽出這音律的優劣。


    耳邊這一曲顯然正是那庾文君彈出,但卻帶著幾分男兒的豪放來,顯見這女子的心性之寬闊。


    緊接著。卻是另有一片合奏之音響起,這琴音卻與剛剛聲音略有區別。帶著幾分疏朗的豪氣,但更帶有幾分溫和。幾分克製之意。


    兩音想和,卻偏偏是那般和諧,正做絕配。


    “聽這琴音,當為王茂弘所奏,唉,可惜……我那妹子……”庾亮卻是眉頭微皺,苦澀道。


    此刻,院子內的人到有十之七八被這琴音吸引了過去,都望向東南角的那間掩映在竹林中的琴舍。


    而此刻,庾亮顯然也被自己妹妹所彈奏的琴音所吸引,臉色卻變得有些痛苦,顯然他也知道自己妹妹無論如何是很難達成心願嫁給王導的。


    “唉,孽緣啊孽緣……今日我就不該答應文君,帶她到這裏來……雖然她能給茂弘彈奏這一曲,可今後還不是徒增傷悲?”庾亮沉沉歎息一聲。


    王烈卻忽然舉杯道:“但,事總在人為。”


    庾亮一愣,不明所以,那邊謝鯤又過來敬酒,很快就把事情遮掩過去。


    又過了一刻,琴舍那邊卻忽然傳出一陣喧囂之聲,隨即琴音終止。[]


    初始人們還不以為意,但緊接著傳來一聲怒吼,接著有人大叫:“不可,殿下不可!”


    聽聲音,卻正是桓彝。


    接著就是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音和叫罵扭打聲傳來,更有聲聲女子的悲憤尖叫。


    庾亮扔掉酒杯,猛起身。


    王烈醉眼惺忪的拉住庾亮道:“元規這是要去哪裏?”


    庾亮又驚又怒:“不要喝啦,剛剛是舍妹和茂倫的聲音,我要去看看,一定出事了。”


    說完,甩開王烈,疾奔而去。


    那邊廂謝鯤也跟了過去,而一直在王烈附近的謝艾和冉瞻卻早已經失去蹤影,不知道去了哪裏。


    其餘賓客想要前去,卻又猶豫起來,畢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沒人敢輕易上前。


    片刻,隻見桓彝披頭散發,一身血跡的從竹林深處奔出,邊走邊喊:“不得了了,司馬殿下欲殺人矣!”


    這時人們才嘩的一聲驚呼出來,王烈卻詫異的問道:“茂倫,茂倫,哪個司馬殿下殺人?是王司馬,還是丞相大人?”


    桓彝又好氣又好笑:“就是那個黃須兒,誒呀,來來來,這裏正需要你勸住,你黃須兒勇武絕倫,一般人降不住他。”


    說完,拉起王烈,衝向琴舍。


    王烈趕到琴舍外,第一眼看到的,卻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人,手握著寶劍,正指著王導叫罵。


    那少年個魁梧,足有將近九尺,身穿一身玄色短打,腳蹬馬靴,看樣子是剛剛習武回來。


    最讓人稱奇的是那少年竟然是金發碧眼,明顯帶有鮮卑血統的相貌。


    隻聽那少年一邊不斷揮動著手中寶劍,一邊罵道:“王導,我尊你為師傅一般,你卻在背地裏勾引文君,你這卑鄙小人,今日我定殺之!”


    謝鯤正不斷揮手,勸解不停。


    而一旁的庾亮卻是眼睛烏青,鼻孔流血倒在地上呻吟,庾文君卻是一臉悲憤的攙扶著兄長,盯著那少年。


    那邊。王導臉色又羞又惱,幾欲衝上去理論,卻被謝鯤和另一人死死拉住。卻正是謝艾。


    “這是丞相大人的世子司馬紹,性格勇武,剛剛我正在欣賞茂弘和文君彈奏風入鬆,卻不曾想這黃須兒闖將進來。提刀就要殺茂弘,幸虧我阻攔,才未釀成禍事。”桓彝一邊解釋,一邊再次走向司馬紹。


    邊走邊喊:“殿下,你要冷靜。今日之事非你所想,皆是誤會。”


    那司馬紹聞言,卻大罵道:“桓彝,休要替老賊辯解,你們根本就是坑瀣一氣,我與文君兩情相悅,若不是你們從中作梗,早就納入我王府!”


    那邊庾文君聽了。悲泣道:“司馬殿下。我早說過,我心裏另有他人,今日當著這在場眾人的麵我要說個清楚,我早就是……”


    她懷中的庾亮聽了又氣又急,怒道:“住口,你還嫌事情不夠大麽?”


    王烈一看。對謝艾一遞眼色,謝艾剛要奔過去慰問庾亮。


    那邊司馬紹已經喝道:“讓她說。既然做得出,有什麽不敢說的!”


    庾文君臉色變的越來越紅。卻是貝齒緊咬道:“我已經是王司馬的人了!”


    此話一出,眾人嘩然。


    還未等王導說什麽,王烈已經一步跨出,大喝道:“都給我住手,今日是王爺宴請,爾等在這裏胡鬧成什麽樣子,哪個再不住手,休怪我王明揚不客氣。”


    司馬紹剛得到這樣一個噩耗,正是氣怒攻心,見王烈耀武揚威的跳了出來,頓時滿腔憤怒化做行動,也不管麵前是誰,大喝一聲:“好你個王明揚,早就聽說你有些本事,那就來吧!”


    說完,仗劍而上!


    王烈今日赴宴,穿的是也是禮服,腳上更是高齒屐,但這並不妨礙他反抗。


    順手從一旁抓起一把打掃院落的竹編的掃帚,拿起來,就衝司馬紹的寶劍迎去。


    嘭的一聲,劍帚相交,掃帚頭被劍鋒斬落半截。


    但司馬紹也同時倒退數步,臉色也是一片潮紅,明顯是氣力不足。


    王烈哈哈一笑道:“殿下,你不是我的對手,趕快住手吧!”


    司馬紹眼睛瞪起,額頭上青筋亂跳,猶豫一下卻又仗劍而上。


    這時,忽聽得一聲大吼:“逆子,還不住手。”


    司馬紹聞言一愣,接著手中寶劍垂了下去。


    隻見一臉青紫的司馬睿在侍衛的陪同下大步走來。


    司馬睿走到司馬紹身邊,一巴掌煽了過去,喝道:“逆子,你這是要做什麽?竟然敢對天子使節動手,你要作死麽?”


    司馬紹委屈道:“父王,是那王……”


    司馬睿掃看一眼場中情景,又是一巴掌打在司馬紹臉上,然後道:“你給我住嘴,來人,把這個逆子帶去後園小樓,沒我的命令誰也不許放他出來!”


    幾個侍衛一擁而上將司馬紹拽走。


    司馬睿眼中閃過一絲憤恨,卻轉首對王導和王烈道:“逆子無德,驚擾了諸位,今日宴席不談這些,來日我親自帶他去和諸位賠罪,望諸位能看在我的麵子上不要見怪。”


    王導剛要開口說話,王烈卻搶先一步道:“無妨,大人,我看殿下也是怒火攻心,不過今日事我覺得萬不可再外傳,畢竟……”


    說完,關切的拍了拍司馬睿的手掌。


    司馬睿聞言,點點頭,一臉感激的看著王烈:“明揚說的是,隻是這逆子做出如此無德之事,我定不饒他……”


    嘴上是這般說,眼睛裏那股掩飾不住的憤怒卻始終瞟向王導和庾亮。


    今日事後,王導和庾亮在他眼裏都開始變得麵目可憎起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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