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裏,天上皎月一輪,月色比城裏明亮了幾分,梅香望著頭頂的明月,來了興致,讓寶珠搬了桌椅,她要在院子裏賞月。


    山上的冬夜比京城裏更冷了幾分,又有微風陣陣從山頂吹下來,梅香披著鬥篷還是覺得冷。


    胡嬤嬤見梅香望著月亮發呆,心裏有些心疼,便過來勸道,“小姐,眼看著就要起風了,這山裏的風不比城裏的風,吹在人身上更容易傷害,您還是回房裏歇著吧。”


    胡嬤嬤話音剛落,正好一陣山風從梅香麵前掃過,梅香鼻子一癢,伸手打了個噴嚏。


    胡嬤嬤大急,把梅香身上的鬥篷緊了又緊,“這可怎麽是好,別是感了風寒,這裏離京城那麽遠,找個郎中都不方便,小姐,老奴求您了,還是回房吧。”


    梅香見胡嬤嬤是真急了,自個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臉上表情有些訕訕,“嬤嬤別急,咱們這就回屋,我這不是感風寒,不過是剛才風裏卷了土,有些氣悶才會打噴嚏,回屋就好了。”


    前世因為有心疾的關係,梅香大部分時間都是呆在屋裏,極少有機會出屋子。這一世自從她重生習武之後,感覺身體好了不少,這半年來無病無災,也沒犯過心口疼,是以她才會喜歡多在屋外呆呆。


    回到屋裏,胡嬤嬤硬是讓人去煮了薑湯,看著梅香喝下才放了幾分心。


    梅香自我感覺挺好,熱湯下肚全身暖洋洋,一夜無夢睡到天亮。


    次日,寺裏舉行了儀式,長樂侯府小公子的往生牌位自此在清涼寺安了家。


    梅香等人全程參與,給小公子上了香,陪著夫人落了幾滴淚。


    一場儀式用去了半天,夫人觸景傷情神情懨懨地回了房,侯爺也傷心,陪著夫人一起走了。


    又是剩下了梅香五人,考慮到侯爺和夫人都不高興,天氣又有些寒冷,五人都沒什麽興致,也沒多說什麽,就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間。


    梅香坐在窗前拿了後街冊子來看,看著這冊子裏記的東西,她深切體會到長樂侯夫人這兩年過得不易。


    近兩百號人,就沒有一個省油的燈,各家關係還錯綜複雜,根連著根,枝掛著枝。彎彎繞繞都跟侯爺拉上了關係,卻沒有一個是正兒巴經的親戚。


    比如像連嬸子一家,連嬸子的兄弟跟李四叔二兒媳婦的娘家兄弟是連襟,雖然家裏有人姓李,可跟侯爺一家的關係得往上數十代才能算得上。就是這樣一群人,霸占著長樂侯府後街,跟著侯府混吃混喝。


    李四叔在這群人中算是個頭頭了,他比較有心計又會說話,很多人家都聽他的話,買他的帳,後街在他的帶領下倒是一條心了。難怪上次李四叔敢在府門前攔住侯爺,侯爺又不得不跟他一起去了後街。


    梅香想起那次葵香從家裏回來說的話,心中不禁冷笑。


    那天侯爺跟著李四叔去了後街,這個李四叔不僅在侯爺麵前告了夫人的狀,還提出要給侯爺納妾,想把後街一戶人家的女兒塞進侯府裏,侯爺當場拒絕後,李四叔竟然口出狂言,斥責長樂侯夫人不僅是妒婦還是毒婦,氣得侯爺當場揚了馬鞭,抽爛了李四叔家兩張桌子,李四叔這才閉口罷休。


    難怪那次之後侯爺就對後街改了態度,竟然在侯爺麵前說夫人的壞話,也不想想侯爺跟夫人幾十年相濡以沫,侯爺馳騁沙場受傷的時候,隻有夫人不顧安危照顧著侯爺,他們可是同曆生死共患難的情分,豈是別人三言兩語就能離間的。


    梅香又仔細看了看李四叔一家的情況,把他家每個人都記在心裏,要處理後街,必須先從這個李四叔下手。


    胡嬤嬤推門進來,手裏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湯藥,又是五日過了,又該喝藥了。


    “小姐,該喝藥了,寶珠親自在寺裏廚房熬的,沒有讓別人插手。”


    胡嬤嬤把湯藥放在梅香麵前的桌上,又從包袱裏取了從府裏帶出來的蜜餞放在一旁。現在梅香喝藥很自覺,並不需要別人催了。


    梅香放下冊子,無奈地端起藥碗,咕嘟嘟一口氣喝了個幹淨。


    寺廟的客房小,苦苦的藥香充滿了小小的屋子,胡嬤嬤把窗戶打開了一道縫散散藥香,嘴裏頭咕噥道,“小姐這心疾也不知什麽時候能好,王太醫也沒個準話,別是他醫術不好吧,應該再找其他太醫給小姐瞧瞧,可別被他耽誤了病情。”


    胡嬤嬤見梅香已經喝完了藥,過來收拾藥碗,嘴裏的咕噥還沒停下,“小姐這心疾的毛病小時候都沒看出來,若是一生下來就尋醫治病,說不定現在已經好了。”


    梅香正苦笑著將一顆蜜餞放入口中,聽著胡嬤嬤的嘀咕,忽然間有什麽東西從她腦中一閃而過。


    胡嬤嬤把藥碗拿到門口,讓小丫環還給寺裏的廚房,轉身又回了室內收拾東西。她低著頭沒看到梅香的表情,隻聽到梅香問她,“嬤嬤,我不記得小時候吃過藥,是不是以前娘親也沒發現我有隱疾?”


    胡嬤嬤沒有發現梅香的異常,實話實說道,“誰說不是啊,小姐小時候哪裏像有病的樣子,能跑能跳能笑,誰也沒想到您會有隱疾,若是公主知道小姐有隱疾,肯定會為小姐遍尋天下名醫,一定早早就把小姐的病治好了。”


    梅香低頭沉思,是了,她的心疾在五歲之前並沒有表現出來,會發現她有隱疾也是湊巧。


    那是在五年前,長樂侯夫人帶著她入宮,她突然在皇**裏暈倒,皇後召來太醫為她診治,這才發現她有心疾,還說這心疾從她出生便有了,是從娘胎裏帶出來的。


    胡嬤嬤收拾好東西,過來要把蜜餞收走,她不經意地抬頭看了梅香一眼,發現梅香臉色變得青紫,額頭大顆大顆的汗珠順著她的臉頰往下流。


    胡嬤嬤嚇了一跳,連忙上前扶住梅香,“小姐,這是怎麽了,是哪裏不舒服,是不是心口痛犯了?你忍一忍,老奴去拿救急的藥丸。”


    梅香忽然抬起頭衝著胡嬤嬤慘然一笑,身子抖了抖就向後倒去。


    胡嬤嬤手忙腳亂地把昏倒的梅香抱在懷裏,大驚失色地叫了起來,“明月,寶珠,快點來人啊,小姐暈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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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尤頂著熊貓眼望天,“更新票什麽的,最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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