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幾人從公主府裏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杜伯仍然要看守公主府,謝二帶著張叔和梅香去找住處。


    張叔與謝二相識,梅香一點都不感到吃驚,他們同是梅鬆柏的手下,互不相識才真正奇怪,還有賈四,他們一直同陶城有往來,他們之間關係肯定不簡單。


    內外城的出入口已經關閉,梅香和張叔今晚隻能在內城過夜。


    夜晚的內城仍然燈火通明,街道兩側牆壁上每隔一段距離便有一盞防風燈,大街小巷仍有人來人往。


    即便繁華如京城也見不到這樣的景象,這樣的夜晚令梅香感覺十分奇特,心裏不禁驚歎,隻有她那個來自另一個國度的父親能創建出這樣的城市了。


    梅香臉上突然一紅,想起剛才在公主府裏的情形。


    當時謝二告訴她,那張小床的確是梅香小時候睡過的,小時候她並沒有獨自的屋子,不是跟爹娘一間屋,便是同寶親王住在一起。


    雖然那是發生在梅香四歲之前的事,根本談不上男女大防,但梅香仍然覺得臉紅,畢竟她與寶親王不是親生兄妹,這種事在本朝人眼裏也是該避諱的。把自家小女兒交給一個少年來照顧這種事,也隻有自己那個另類的老爹才會做地出來了。


    幸好臉上還塗著黑色的藥汁,掩蓋了梅香通紅的臉色。


    謝二帶著梅香二人來到一處三進宅子,今日天色已經晚了,謝二便讓丫環帶梅香下去洗漱休息,有事明日再說。


    因著下人給她準備的是洗澡水,梅香便在水裏泡了一會才出來。穿上丫環給她準備的女裝,她又恢複了女兒身。


    這段日子因為要偽裝。梅香已經很久沒有洗得這麽痛快了,隻是乍一穿回女裝竟覺得稍有些別扭。


    送衣裳的那個丫環又進來了,這次她身後還跟著一位婦人,婦人身後跟著兩個提著食盒的丫環。(.無彈窗廣告)


    “姑娘,這位是我們家太太,”前頭的丫環介紹道。


    謝二太太揮了揮手,身後的丫環把食盒放下,全都退了出去。


    謝二太太目光柔和地看著梅香,眼眶有些濕潤,“一晃眼十年過去了。姑娘已經長這麽大了。。。”


    謝二太太拉著梅香一時有些動情。說起了往事竟是停也停不下來。


    原來謝二太太曾是梅香娘親身邊的丫環,後來許配給了謝二,同胡嬤嬤也曾是姐妹來的。


    每次聽到別人說起爹娘以前的事情,梅香都會聽得很認真,見謝二太太說著說著流起了眼淚。梅香把手裏的帕子遞了過去。


    謝二太太接過帕子擦了擦眼角,不好意思地說道,“你瞧我說起舊事就什麽都忘了,你還沒吃飯呢,”謝二太太把食盒裏的飯菜拿出來,摸了摸碗沿,“有點冷了,我叫廚房的人拿去熱一下吧。”


    梅香忙上前攔了,現在是夏天。飯菜沒那麽快變冷,這些飯菜其實還溫乎著,正好可以吃,便道,“不用麻煩了,這些飯菜還溫著正好下肚。”


    現在都已經快到睡覺的時辰了梅香還沒用晚飯。謝二太太有些臉紅,想著梅香肯定很餓了,便也不再堅持再去熱菜,幫梅香盛好飯菜,坐在一旁看著梅香用飯。


    謝二太太的盯人的目光令梅香略有些不自在,但她確實很餓了,所以便顧不得那麽多,三兩下用了飯菜。


    謝二太太在一旁看得直點頭,梅香吃飯的動作快了些但仍然很優雅,不愧是長公主的女兒。。。


    梅香用完飯後,謝二太太便告辭了,雖然梅香也挺希望聽她再多說些以前的事,可她還有一些事情需要考慮,便不得不送走了謝二太太。


    梅香躺在床上望著頭頂的幔帳,心裏琢磨著明天要同謝二說的事情,她這次冒險來陶城可不是來遊玩的,有正經事需要安排。


    次日,心裏有事的梅香一早就起來了,用過早飯後直接過去找謝二。她這次來陶城是擔著風險的,不能被朝廷的人識破,也不能再這裏多呆。失蹤的日子太久,等回去的時候她不好解釋,所以得把要做的事情盡快安排好。


    謝二和張叔正好也剛用完了飯,見到梅香這麽早就過來略微有些驚訝。


    “謝二叔,張叔,今日我們該談談正事了,不知謝二叔可方便派人把賈四叔和紅姨請過來,我要說的事情同他們也有關,”梅香說道。


    “按照我們原來的安排今天賈四他們會自己過來,看時辰再過一會他們應該就到了,”謝二說,“姑娘麵色沉重,是不是有什麽要緊的事?”


    梅香沒有錯過剛才謝二與張叔對視的那一眼,她抿了抿唇,多少猜到一些謝二他們在擔心什麽。


    “謝二叔,張叔,你們不用擔心,我沒想過利用大家做些什麽,當年我爹娘有眾位做手下都沒想過那個位置,我更加沒興趣。再說,我有自知之明,大家現在好日子過著,沒必須為了舊事弄得家破人亡流離失所。。。”


    張叔明顯鬆了一口氣,謝二卻是挑了挑眉頭臉上表情有些不置可否。


    無論是梅鬆柏夫妻留下的勢力,還是梅鬆柏夫妻女兒這個身份,都是可以被用來與朝廷作對的。而與朝廷作對與當今皇上作對,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一個不慎便會連累身家性命,人們在能過上好日子的時候為何要自尋煩惱自找麻煩。


    因此,無論是謝二他們,還是梅香個人,都不希望被對方利用,彼此間並不能完全信任對方。


    在這種情況下,梅香不得不慶幸自個活過一遭,前世裏謝二他們從未在她麵前出現過,這一世她便有九成把握謝二他們不會打著她的旗號做些什麽。


    而對梅香來說,她期待看到永安帝的淒慘下場,卻不願意自個去做犯上作亂的事。不論理由多麽正當,太平盛世下篡位都不會留下好名聲,逆賊這個稱號可不好聽。爹娘留下美名與世,梅香不能為他們抹黑。所以謝二他們的擔心是多餘的,梅香不會利用他們對付永安帝。


    但是,對於即將到來的宮廷政變,梅香不得不采取一些防範措施,她阻止不了事情發生,卻不能讓事情波及她和她在意的人。。。


    京城皇宮冷宮。


    永安帝手裏拿著書,雙眼卻望著桌上的燭火,他像這樣發呆已經有好一會了。


    侍立在旁邊的小李子心知永安帝是又想起了以前的事情,自從孝義公主落水失蹤後皇上就經常像這樣發呆。


    身為永安帝目前最寵信的近侍太監,小李子不可避免地知道了許多往事的真相,比如對永安帝恩重如山的前長公主夫妻的死其實同皇帝和吳皇貴妃脫不開幹係,而孝義公主失蹤也有吳皇貴妃在背後下黑手。


    作為不想看到皇帝後宮太平靜的奸細,小李子自然把這些消息透漏給了應皇後的人知曉,而現在皇後和皇貴妃正為了這事鬧得不可開交。


    原本被永安帝壓下的消息不知怎地還是走漏了風聲,有人在朝堂上參了宣威將軍一本,那奏折上沒有明說宣威將軍謀害孝義公主,但卻點出了宣威將軍暗中蓄養死士之事。


    蓄養死士之罪,可比謀害孝義公主更嚴重,這段日子皇貴妃和宣威將軍日子可不太好過,連累了這兩年格外得寵的大皇子也不被永安帝待見了。


    鬥吧,鬥得越厲害越好,大皇子和三皇子,皇後和皇貴妃,他們鬥得越厲害,永安帝就會愈發寵信“保皇派”,他們李家便能從中占到更多好處。


    小李子低下頭斂去眼中的陰鶩,輕手輕腳走到門口推門出來。


    守在門外的鄭喜察覺到動靜,抬頭一看發現是小李子一個人出來了,正要開口詢問,卻並小李子抬頭攔住了。


    鄭喜眼底閃過一道厲色,以前皇上來冷宮都是他在屋裏陪伴小李子守在外麵,不過才兩年的時間,兩人的職責就對調了。


    鄭喜因之前同三皇子過從甚密,在三皇子出事被禁足後,永安帝便疏遠了鄭喜而親近小李子,鄭喜被冷落,小李子順勢成功上位取而代之成為永安帝近侍第一人。


    小李子看著鄭喜皮笑肉不笑地動了動嘴角,鄭喜也迅速收起心底地不快,臉上換上了諂媚地笑容。


    “李公公,皇上有何吩咐?”鄭喜小聲說道,生怕打擾了屋裏的永安帝。


    “天都這麽晚了,雜家擔心皇上身子,勞煩鄭公公去趟禦膳房,讓他們送點宵夜過來,”李公公同樣壓低了聲音說道。


    鄭喜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頭,永安帝來冷宮隻有他和小李子陪著,若是他走開了,那就隻剩了小李子了,萬一到時候發生什麽事情可怎麽辦。


    鄭喜可沒有永安帝那般信任小李子,以前小李子可是天天一臉憨厚地管他叫“義父義父”,而今得了勢,義父這兩個字他可再也沒叫過了,兩人私下的明爭暗鬥也沒少了,對於小李子究竟是什麽樣的人,鄭喜現在可比永安帝看得清楚。(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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