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兩個多月前的那個晚上,程遠確實給她看了報紙上的尋人啟事,她當時還好奇他的熱心和執著,卻沒有看出字裏行間暗藏的秘密。這樣算起來,他的確沒有隱瞞她。但是他既然去見了羅朗,知道了他和自己的過去,為什麽不告訴自己呢?說來說去還是他對自己不信任!


    “我說不過你,但你就是不信任我!”她賭氣道。


    眼前這對男女,她為了他跟自己的父母勇敢對抗,害得媽媽一怒之下病情複發;他不顧一切千裏迢迢來找她,知道她出事,心急如焚;看見她,眼裏滿是疼愛和憐惜。這些羅朗都看在眼裏。站在一個男人的角度考慮,若不是他太在乎她,根本用不著隱瞞這件事。雖然隻有兩麵之緣,但是他看得出他是一個正直、有職業操守的人。如果不是情非得已,他是絕對不會隱瞞當事人的。他完全可以理解他的所作所為。但是現在兩個明明深深相愛的人,卻因為自己的介入互生芥蒂,這讓他心裏很過意不去。看到這裏他再也看不下去了。


    “你們不要爭了,這件事怪我。”他插話道,“如果我當初沒有用夏萌的名字登尋人啟事,就不會讓你們產生誤解;如果我沒有出現,也不會引出這麽多事。。。以後我不會再來打擾你們了。”


    兩個人聞言,頓時沉默下來。


    在五樓的病房外,爸爸找遍了過道和大廳,都沒有看到兩個人的影子。


    索性下樓,一樓的大廳裏也沒有。站在住院大樓門口的台階上放眼望去,空蕩蕩的院子,除了來往的病人家屬。根本看不到兩個小夥子的身影。他不由地心慌起來。難道他們真躲到沒人的地方打架去了?眼看天就快黑了,這可如何是好!兩個人一個是幫自己看護女兒的女兒同學,一個是遠道而來的客人。又是女兒孩子的父親,無論是誰,他都不願意看到他們兩敗俱傷。


    找了一圈無果。重新回到女兒的病房,卻見三個人正在病房裏爭執。


    “蘇伯伯!”羅朗見蘇欣爸爸進來。連忙打招呼。


    聽著他的招呼聲,程遠急忙轉身,看到來人,叫了聲伯父,這才打量起老丈人的樣貌。


    隻見這位老人精神矍鑠,慈眉善目,遠遠沒有自己想象得那麽威嚴。心裏一下子輕鬆了不少。


    “嗯,好好,坐吧!路上辛苦了!”爸爸和善地說。


    “不辛苦,一路上很順利。您坐吧!”程遠一邊回應一邊讓座。


    見他們這樣見麵,倒省得自己介紹。蘇欣就這樣靜臥床上,默默聽著他們的談話,暗中觀察著爸爸的態度。


    “哦。”爸爸微笑著應了一聲,也暗自打量著眼前這位女兒親定的姑爺。雖然他跟女兒在一起這麽久都沒有告訴他們,對他的先斬後奏他心裏也不滿,但是他能主動上門。他這做父親的,心裏的氣已經消了一半。更沒想到的是,這位南方來的準姑爺,竟能聽得懂他的本地話。這讓他暗暗高興。


    其實蘇欣躺在床上聽著兩人的對話,心中也是驚喜交加。


    兩個人在一起生活了這麽久,從來都是普通話交流,她沒在他麵前講過北方方言,他也沒有教過她上海話。如今他和自己的爸爸能這樣暢通無阻地交流,這樣的結果實在是令人欣慰。


    爸爸年輕的時候從軍多年,曾經走南闖北,到過不少地方,唯獨沒有去過上海。聽說上海是個花花世界,但是眼前這位花花世界來的小夥子,外表斯文,衣著整齊,舉止大方,談吐間謙遜有禮,一點都不油腔滑調,完全不像花花公子。不僅如此,他一頭短碎發,顯得精神又幹練,比起羅朗那一頭長發,看起來順眼不少。他心裏不由地對他又多了一分好感。(.無彈窗廣告)


    相貌和談吐都不差,他敢來,就說明他是個有責任心的小夥子,那麽人品也不會差到哪裏去,隻是天南海北,路途遙遠,難為了他們做家長的,可惜了兩個孩子。看著他們,他不禁在心裏歎息。


    羅朗本是要走的人,見他們一家人團聚,向蘇爸爸告辭道:“既然他來了,我就不打擾了,過兩天再來看她和伯母。”


    “唉,好吧。這兩天辛苦你了。”爸爸低頭輕歎一聲,阻止了程遠去送他,起身親自送他出去。


    女兒長這麽大,他們二老從來沒有過問過她感情上的事,她也從來沒有帶男孩子回過家,沒想到這一下子突然來了倆。兩個男孩子,一個苦苦尋找女兒多年,見女兒出事,守在病房遲遲不肯離去,一個是女兒暗自選定的愛人,又有了腹中的孩子牽絆。雖然兩個男孩子看起來都不錯,本來如果女兒願意,他倒希望羅朗能做他的姑爺,畢竟他是這裏土生土長的。可是現在女兒卻做出這樣的事,他還有什麽資格對人家有任何想法?眼看他的等待和尋找,最後都將徒勞而返,老人家覺得很愧疚。


    “小羅啊,伯伯對不起你呀。”爸爸難為情地說。


    原本是自己惹出的禍端,如今老人家竟然向自己道歉,羅朗感動得幾近落淚。


    “蘇伯伯您別這樣說,是我對不起他們。隻要她以後過得開心,我沒什麽。”


    “唉,好。以後有空到家裏來坐。”爸爸連連點頭道。


    送走羅朗,爸爸回來跟程遠簡單地寒暄道,既然來了,就多住幾天,又叮囑他暫時先不要去見自己老伴,等她病情穩定下來再說。程遠聽從了他的安排。


    爸爸走後,見蘇欣仍是一臉不快,程遠知道她仍然揪著舊賬不放,對自己的隱瞞耿耿於懷。於是又向她解釋,隱瞞她,是因為在乎她,害怕失去她。因為在羅朗的畫室看到她的那些畫像,加上知道他在執著尋找,他對自己沒有了信心。


    “那你剛剛怎麽不說?”她問。


    “剛剛當著羅朗的麵,你總得給我留點麵子。”


    她心中暗笑,原來事事運籌帷幄的你,也有這麽不自信的時候。


    “你是怎樣找到這裏的?”她終於換了一個輕鬆的話題。


    “傻根,你忘記我是幹什麽的了?隻要有地址,沒有我找不到的地方!”他得意道。


    “你可真是的,給點陽光就燦爛,給你點顏色你就想開染坊!”她笑道。


    兩個人吵歸吵,鬧歸鬧,愛人終究是愛人,加上一星期未見,很快就把這段不愉快拋之腦後,重新沉浸在相聚的親密和幸福中。


    雖然爸爸並沒有親口答應兩個人的事,但是現在他的態度顯然是中立的,這已經讓他們看到了希望。說明兩個人的努力正在向在成功的方向邁進,彼此心中自是喜出望外。


    甜蜜過後,想起媽媽還在病房,兩個人又不免擔憂。


    “伯母真的很難說話嗎?”他難以置信地問。


    “嗯。”她垂下眼簾,眼裏是無盡的失望。“我剛剛告訴她我們要在一起,她脾氣上來就倒下了。其實她不是難說話,隻是固執。”


    他長長地歎了口氣,索性在她身邊躺下來,雙臂越過頭頂,把頭枕在胳膊上,望著天花板沉默不語。她朝裏邊挪了挪身子,想讓他睡得舒服一些。他卻拉住她的胳膊示意她別動,然後側身摟住她,注視著她的眼睛問:“老婆,你愛我嗎?”


    這是他第二次問這個問題。第一次是在他上海的父母家裏。那時候她回答不愛,其實是口是心非。這一次要怎麽回答,她猶豫了。生活不像演戲,可以把愛掛在嘴邊。在自己的愛人麵前,老老實實回答一句我愛你,還真有點難為情。但是這三個字,她在羅朗麵前都敢說,在他麵前還有什麽顧忌的呢?


    她看著他滿是期待的眼神,緩緩道:“我愛你。”


    他緊接著又問:“那你相信我嗎?”


    “相信。”她毫不遲疑地回答。


    “那好。從現在開始,以後的事情都交給我來處理,你隻要做好兩件事。”


    “?”她愣愣地看著他。


    “首先,安心養好身體,然後,”他伸手握緊她的手,“抓緊我的手不要放開,不管以後發生什麽事,隻要你不放開我的手,我前進就有動力!”


    她重重地點了點頭。


    晚上嬸嬸又過來了。


    她本是過來換羅朗的。


    先到媽媽病房探望過媽媽,爸爸急忙追出病房,把嬸嬸叫到一邊叮囑一番才放心讓她去女兒那邊。


    嬸嬸從大伯口中得知那個叫程遠的南方男孩子過來了,心中好奇,不免加快了腳步。


    到病房門口放輕腳步朝裏邊望去,果然看見病床前換了一個男孩子。見兩個人卿卿我我毫不見外的樣子,她站在門口竟不好意思進去。


    “我嬸來了!”她看到門外的人影,推了推他,兩個人一起把目光投向門口。


    嬸嬸這才推門進來。


    “這就是程遠吧?”她看著他問。


    “這是我嬸。”她急忙鄭重其事地向他介紹道。


    “嗯,嬸嬸好!”他急忙招呼道。


    “好。”


    嬸嬸淡淡地回應了一聲,然後坐到床邊詢問侄女這一天的情況。問完,才重新把目光投向程遠,跟他攀談起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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