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p>


    霧氣濃了幾倍,水滴聲猶如下雨時的屋簷此起彼伏,地上的草越發濕潤,水珠順著葉片掉進土裏,悄無聲息。</p>


    陌生又不知前方危險的環境,隻讓人感覺壓抑窒息,濕滑的土地時不時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振翅與鳥鳴此起彼伏。</p>


    方州伸手揮了揮麵前的霧,手指附近似乎繞著若有若無的輕紗,放回來時又會消失。</p>


    霧氣蔓延過來是他沒想到的,雖說沒有之前那片區域濃,這些不穩定的因素很容易影響事情。</p>


    遠處湖中央有許多蘆葦,一叢接一叢像拔高的韭菜,任風隨便一吹就會生出波紋。</p>


    蘆葦搖晃了一下,細小的聲音沒有消失,之前好不容易適應的嘈雜環境裏,多了一些隱藏其中的不明物。</p>


    方州小幅度查看了下周圍,霧氣在此刻成了天然的屏障,一點點遮擋所有事物。</p>


    眼前的景物幾乎被白色占據,方州全神貫注,眼睛有些發酸。</p>


    他似乎聽見了不會出現在這裏的聲音,沒有風,也沒有雨,卻多了樹葉的抖動聲,像是矮小的灌木,因走過一兩個人樹葉因此碰撞在一起。</p>


    “附近好像有人。”他特地壓低了聲音,在水聲和鳥鳴的包裹下顯得很輕微,稍微走一步都會聽不清。</p>


    方州站起身,叫上若風等人打算去打探一番。</p>


    武器都掛在腰間,隻要有任何不對勁,他們便能立刻做出反應。</p>


    目前來看,一起行動是最好的選擇,奈何他們隊裏還有傷員,身體本就沒痊愈,要是在傷筋動骨,隻怕會更艱難。</p>


    靠在樹幹上的夏南北臉色蒼白,聽見方州的聲音後疲憊睜開眼,眼瞼發酸發澀,明顯的拉扯感讓他很不舒服。</p>


    他身上蓋了塊布,是其他人多餘的衣服。</p>


    疼痛依然占上風,每呼吸一下都感覺肺裏在燃燒,哈出的氣都是黑色的。</p>


    方州留了一個人,加上有他們之前遇見的一男一女,有三個人在,就算在他們離開時有其他人偷襲,那麽也是可以應對的。</p>


    見兄弟如</p>


    此難受,方州心裏也不舒服,“好好養傷,若是發現什麽奇異處,就先告訴其他人,可一定要記住,千萬不能夠大意了!</p>


    “明白!”</p>


    再三叮囑幾句,方州心裏還是不太放心,可周圍的聲音沒有停止,鬼魅一般飄忽不定這讓他非常的多疑。</p>


    離開此處就像把剝好的橘子暴露在空氣中,腐爛或是掉落在地上不能食用,也隻是時間的問題。</p>


    方州走在最前端,每一步都讓他意想不到,不是踩彎了草,就是折斷了花,好在這都是正常現象。</p>


    他們尋著聲音出發,這附近除了時不時落在枝頭上的鳥外,沒有其他的動物,仿佛被包裹在水圈中,濕潤難活。</p>


    再次一腳踩進泥坑裏的若風崩潰了,他抖了抖鞋子上的爛泥,上麵還附有幾根草,微微泛白的根部似乎掛了水珠。</p>


    生氣又無可奈何,若風仿佛一個被搓了漏氣點的氣球,氣口停不下來,憤怒也打在棉花上,“這走幾步就一個泥坑的,我們等一會不會掉進那個湖裏吧?”</p>


    他想了一下那樣的場景,身體抖了抖,對泥巴的寬容多了幾分。</p>


    方州舉著隨手折的樹枝,沒好氣的回應他,“你難不成不相信我。”樹枝往前麵掃了下,與樹幹碰撞的聲音格外項鏈,“放心,不會有事的,實在找不到我們就回去。”</p>


    他這一路都做了標記,似乎就他們休息的那個地方霧隻是薄薄一層,其他地方如同進了迷宮,四處碰壁,還不知道路。</p>


    那些瑣碎的聲音聚攏在一起越發響亮,方州步子放慢不是,現在哪怕有東西幫他們探路也寸步難行。</p>


    總感覺他們在繞圈圈,可他也沒見著做的那些記號。</p>


    水聲越發清脆,漸漸掩蓋了其他聲音,每一聲似乎都在跟方州說,前方無路可走,是長滿蘆葦的湖。</p>


    他停了下來,打算思考下一步動作。</p>


    沉重的喘氣聲聽著十分痛苦,像被人掐住脖頸往上舉,無法呼吸的窒息感和皮膚被擠壓的疼很不好受。</p>


    若風攥緊胸前的衣服,臉像被塗了熟番茄,紅得不</p>


    像話,額角處青筋凸起,眼睛裏充滿血絲。</p>


    他突然呼吸不上來了。</p>


    “咳咳!”若風感覺一直鉗製住他脖子的力量消失了,剛剛緩過來一點,腹部就劇烈疼痛起來。</p>


    比剛剛要強烈許多,比起被人掐,現在更像是有人拿劍捅穿身體。</p>


    之前是想呼吸呼吸不了,現在是他根本不敢呼吸。</p>


    哪怕輕微動一下,皮肉似乎就會被扯到,小小的一點支點能將好不容易愈合的傷口拉開。</p>


    若風艱難的叫住了他:“方大哥,我有點難受。”</p>


    盡管隻是他簡單說明了下情況,但身上的力氣卻都已經被幾乎用盡了。</p>


    與之前強烈的反應相比,此時的若風看上去更像是走太久而感到疲倦,除了額頭上有些細密的汗外,並沒什麽異樣。</p>


    方州歎了口氣,並沒有說什麽。</p>


    他知道若風不是很想繼續探尋下去,可現在暗處的危險依然是未知的。</p>


    平日裏若風就是有些大大咧咧的,有時候會把簡單的東西誇張講。</p>


    因此幾個人並不怎麽在意,依然往前走。</p>


    若風動不了,站在原地喘氣,要通過這樣的方式讓自己舒服一點。</p>


    另外幾人忍不住嘲諷,說是平常他們也不是不願意陪若風玩這樣的遊戲,但現在不能與之相提並論。</p>


    “不不是,我感覺我的肺和肝膽要碎了。”若風說不清楚疼,隻能大概描述一下,手一直放在能感覺到疼的地方。</p>


    方州先察覺到不對勁,快步上前檢查一番。</p>


    是真的不對勁,是暗病。</p>


    “我們先回去,病可大不可小,要是到時候出事就糟糕了。”</p>


    其他幾人意識到不對勁,清楚若風不是裝病,神色有些許變化,紛紛同意方州的意見。</p>


    </p>


    回去比出發可要來得快,霧氣沒散,可樹上的標誌方州做得極其顯眼,為了怕發現不了,還做了雙重保險。</p>


    若風疼得實在受不了,方州他們也隻好停下腳步,先讓他緩一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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