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軍老營,尹峰的辦公室(已經被稱為總統領簽押房)。


    一幹高級軍官齊聚在這裏,圍著中間大桌子上鋪開的一張遼東地圖,交頭接耳、竊竊私語。這幅地圖的繪製者尤文輝,大約是中國第一個學習西洋油畫的人,已經從耶穌會傳教士那裏學習到了全套西洋經緯度地圖繪製法,如今正在技術學校內教授眾多中國孩子上這一門地圖繪製課。他穿著儒服長袍站在桌子一角,不時耐心地回答軍官們關於遼東地勢的一些問題。


    老營作戰部參謀主管(參謀長)庫特雷上校已經55歲,如今是操著滿口閩南話、官話的歸化葡人,早已在**結婚生子安家落戶,不穿軍服的話完全象是一個中國籍老頭一樣了。與眾不同的是庫特雷上校犀利的眼神和他永遠筆挺的腰板,顯示出他的軍人特征。


    老營作戰部水軍指揮司主管、水軍統領麥大海上校、第二艦隊主管葉華上校、水手陸戰隊**總隊主管少校葉鷹則坐在另一邊的椅子上交頭接耳。水軍係統的幾個高階軍官本能地認為,此次遼東作戰,基本上不會有什麽海戰的內容,隻要在海上護航、衝著陸地開開炮就行了,所以表現得比較輕鬆。


    也有例外的,一名身穿藍白色水軍製服的中尉軍官也擠在人群中,參與一幹步軍軍官的討論。此人非常年輕,不到二十歲,身材中等、本來應該算清秀的一張臉上,額頭部分有一道刀疤,加上此人凶悍的眼神,就顯得此人渾身上下精幹異常。


    這是新近作戰部水軍指揮司的參謀軍官劉香,廣東省香港仔南丫島人,在另一時空是鄭芝龍的老搭檔、老對手。


    步軍將領中,以步軍指揮司主管上校麥德(兼第四師師長)及第一師師長趙鐵為資格最老。兩人並排站立,周圍聚集著第五師師長顏思齊上校、第五師副師長羅全修中校等一些步軍軍官,還有剛剛回**述職的中華軍騎兵旅旅長魯小天中校。


    “大王說是要搶先對朝鮮動手,可是如今已經是九月份,馬上就是北方那要人命的冬天,這仗可不好打!”


    “天氣冷一點怕啥,讓俺們騎兵上,俺們都是北人。不過幹嘛要打朝鮮呢?俺看過地圖,朝鮮這地方山地太多……”


    “朝鮮漢江以南地區,還是有地方適合騎戰的。當年……”


    “羅老大,羅副師長,您那點陳年爛穀子的事就別提了,幾萬人打不下幾千倭人守衛的城堡,還好意思天天說。”


    “作戰部規劃司的夥計們做了策劃,大家都覺得我們現在出兵有利有弊,弊大於利啊!”


    “這天氣一天天冷下來,遼東那鬼地方再過一個月就要下雪,沒法打仗了。我們要動手的話,無論是對付官軍還是滿洲八旗,或者是朝鮮國,都得等到來年開春才行。”


    “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麽要先對朝鮮動手?這朝鮮藩國鐵定會向朝廷求援,……”


    “那又如何?官軍來了又怎麽樣?打就是了!朝鮮這地方正好是在建州衛女真的背後,看樣子我們的大王是把滿洲八旗兵當做主要敵手看待的,所以對付朝鮮實際上是為了對付那些女真蠻夷。”


    尹峰的聲音忽然在大家身後響起:“振泉老弟,你真是本大王的知音啊!我正是這麽想的。”


    剛才最後一個表議論的家夥正是顏思齊。


    水軍軍官們急忙從椅子上站起來,步軍軍官們忙不迭地轉身,眾人一起向著尹峰立正、敬禮。


    尹峰隨意地還禮,走到自己的書桌後,身後跟著書記官曾山、後勤部主管魯石頭,還有後勤部糧草司主管鄭東。


    鄭東雖然也穿著黑色中華軍製服,但是他矮矮胖胖、圓頭圓腦,無論怎麽看都不像是個軍人。[]此人原先是曾家的馬尼拉商鋪賬房夥計,當年逃出馬尼拉後就成了尹峰成立的護衛隊後勤部的主要官員。由於魯石頭還是公司屯田部門以及中華軍預備軍司的主管,後勤部大量日常工作其實是鄭東在負責。


    尹峰以他一貫以來的作風,開門見山直截了當地說:“我已經決定,明年開春時奪取遼東。而在這之前,我們要攻打朝鮮……至少在遼東天氣凍死人之前,把朝鮮國北部先占領了。”


    眾人麵麵相覷,隨即整齊地立正,齊聲應道:“是!”


    “好的,現在我們來討論一下具體的作戰計劃,……”


    ……


    在中華軍的這次軍事會議前半個月,明朝官軍動的旨在一舉消滅建州女真部的薩爾滸戰役,在後金府赫圖阿拉周圍地區,經過持續三天的激戰後遭到慘敗。


    這一次戰役比另一時空的薩爾滸之戰整整推遲了半年。


    由於尹峰的反海禁之戰,明朝朝廷的財政危機空前嚴重,為了集結攻伐後金的兵力,把整個帝國的府庫全都翻了個底朝天。


    宣府、大同、山西三鎮邊軍由於在京師東郊戰役中損失很大,總共隻調出了精騎一萬五千人來到遼東;延綏、寧夏、甘肅、固原等處邊兵,上一年在京津等地連遭失敗,費盡力氣才湊齊了精騎共約兩萬五千人;


    四川白杆兵在河西務之戰中傷亡過半,無法在短期內再次出擊;山東、陝西,都因為征收遼餉、海餉引民變,加上嚴重的氣候災害,無力也無法調兵來援。


    南直隸由於“海寇軍”正在和朝廷和談,原先集結的大批部隊空閑下來,倒是向遼東調了步騎兵三萬五千人;而浙江總兵羅慶說是省內有海寇作亂,隻調了善戰火器兵三千北上;


    永順、保靖、石州各處土司兵,河東西土兵,數量各二三千不等,共約七千人;


    明軍加上北直隸、京營的少數兵馬,在遼東地區集結了總數約八萬五千人。海西女真葉赫部軍一萬人,朝鮮藩國火器兵一萬五千人,總計十一萬多人,號稱四十七萬。楊鎬還是為遼東經略,薊遼總督文球、巡撫周永春、巡按陳王庭等三人總督軍務,總兵杜鬆、馬林、李如柏等人都將出戰。


    另一時空,明軍集結的兵力也基本上是這個數字,領兵的也是這麽幾個人:除了一個猛將劉綎,他去年在通惠河南被中華軍水手火槍隊打死了;還有薊遼總督汪可受因京師東郊戰役失敗而自殺,現任薊遼總督是文球。尹峰這隻大蝴蝶扇起的曆史旋風,隻是讓龐大的明朝推遲了半年兵,朝廷財政上頻臨破產,僅此而已。


    不過,由於後金八旗兵已經在北路開原等地築堡守衛,因此此次薩爾滸戰役時明軍是三路進軍,沒有了開原路的這一支部隊,隻有開原管副總兵事遊擊麻岩帶著數千遼東騎兵在開原附近進行了一些騷擾牽製的活動:


    西路軍,即撫順路,以山海關總兵官杜鬆為主將,率保定總兵王宣、總兵趙夢麟、經略標營右翼營遊擊都司劉遇節、參將李希泌等以下宣府、大同、遼東等邊軍官兵三萬餘人,鐵嶺遊擊鄭國良、廣雲管遊擊事都司竇永澄等以下真定、保定、河北、山東等官兵二萬餘人,總兵力五萬,以分巡兵備副使張銓為監軍,由沈陽出撫順關,沿渾河右岸(北岸),入蘇克素滸河穀,從西麵進攻赫圖阿拉城,為明軍主力。


    此路以邊軍騎兵為主,參將李希泌等原先帶領的遼東邊軍車營部隊,在去年北運河邊被中華軍第一師部隊全滅了,由於缺乏軍餉和人員,李希泌等人不得不帶著遼東邊軍所剩無幾的騎兵部隊上戰場。這樣一來,反而使得明軍西路軍的機動能力大增,行軍度也增加不少。


    南路軍,還是清河路,以遼東總兵官李如柏為主將,管遼陽副總兵參將賀世賢、武靖營遊擊尤世功、西平備禦徐成名、遊擊張昌胤等率領遼東邊軍和京營官兵二萬餘人,以守兵備參議閻鳴泰為監軍,由清河出鴉鵑關,從南麵進攻赫圖阿拉城。朝鮮都元帥、議政府左參讚薑弘立、中軍官節度使李繼先、總領大將副元帥平安道節度使金景瑞、中軍官官虞侯安汝納等率領15ooo名朝鮮國火銃兵跟著李如柏出擊。


    東路軍,即寬甸路,以原任開原總兵官馬林為主將,管寬甸遊擊事都司祖天定、南京陸營都司姚國富、管鎮江遊擊事都司喬一琦、同知黃宗周為讚理,帶領著四川、湖南、湖北、浙江、福建等南方官兵一萬餘人,暨葉赫部貝勒金台石、布揚古的盟軍一萬餘人,從寬甸堡路由涼馬佃出,從東麵進攻赫圖阿拉城,實際是側翼佯攻的部隊。


    就這樣,明軍南路、東路軍與萬曆三十七年八月中旬出,西路主力遲了一天出。明軍整個分兵形勢要比另一時空的形勢略好一點,兵力較為集中。但是,明軍的糧餉情況十分糟糕,各路部隊攜帶的糧草隻能支撐全軍二十天作戰之需,如果二十天內戰爭沒有結果,此次戰役就宣告失敗了。


    因此各路明軍急急忙忙地趕路,目標直指赫圖阿拉。楊鎬這個軍事白癡,寫了一封信托人送給努爾哈赤,詳細告知了努爾哈赤明軍出兵日期和幾路出兵的情況,似乎想靠言語恐嚇不戰而勝。


    努爾哈赤也照樣采用了“憑爾幾路來,我隻一路去”的方針,打算集中兵力逐個擊破,在局部戰場上以多戰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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