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大海和楊七裹在嚴嚴實實的裘皮大衣內,站在飛龍號船頭吹冷風。


    麥大海流著鼻涕指著前方說道:“前方就是黃州了,你覺得有必要攻占它嗎?”


    楊七籠著手跺著腳:“水手們都凍壞了……隻要這官兵不出擊,就算了吧?反正,這長江裏的官兵水師,現在基本上都成沒有船的旱鴨子了。”


    麥大海抽動鼻子點點頭:“好吧,讓甲板水手半個時辰輪班一次,快速通過黃州地界。讓陳總管給我們搞點烤火的火盆,你看如何?”


    楊七道:“作戰時戰艦除軍官艙和廚房,不許有明火,這是你定的規定啊。”


    麥大海搖搖頭歎氣:“都是這鬼天氣害得,過了正月還這麽冷……算了,允許執勤水師換班後去軍官艙烤烤火,這樣就行了。”


    ……


    本來,中華軍艦隊並無攻打黃州的意思,而黃州明軍也是在中華軍通過黃州江麵時,保持了肅靜。中華軍艦隊的兩艘戰列艦、二十艘巡洋艦、三十餘艘縱帆炮艦、三十餘艘改良型福船炮艦,還有上百艘各種輔助艦隻,排列出的單列縱隊在江麵上綿延長達二十多裏。中華軍進隊上午到達黃州江麵,慢悠悠地直到傍晚。那艘壓陣的戰列艦“飛鷹號”才施施然出現在江麵上。


    到現在為止,黃州城內和城外跑壘中的明軍,還是一槍一炮一箭未發。當然,中華軍艦隊也是同樣沒有發出一顆炮彈。


    當“飛鷹號”駛過黃州正麵時,突然之間,事情毫無先兆地發生了:黃州城西水門樓上,明朝官軍的一門大發熕打響了。“轟隆隆“的巨響,打破了一整天彌漫在江麵上詭異的寂靜。隨後,所有的人:黃州明軍官兵包括南門敵台上的陳道亨、朱世守、周起元及齊中越等一幹官員軍官,全都看到了在“飛鷹號”右舷附近騰起了一股衝天浪花。中華軍艦隊這時已經放鬆了警惕性,因此才會把船開到了距離岸邊不到一裏的地方,差一點點就被擊中了。


    隨後,黃州知府的聲音很突兀地響起來,顫顫巍巍地帶著哭腔:“看啊,海寇的大艦掉頭回來了!”


    所有的人都驚呆了,南門敵台上一堆人半天沒能發出任何有意義的聲音。過了好一會,還是周起元叫了起來:“誰?是誰在擅自發炮!”


    不得不說明軍的軍紀實在是糟糕。陳道亨等人在白杆兵保護下到達黃州,進入州治黃岡後,立刻將所有當地船隻以“避免資敵”為借口都燒毀了。


    這些船隻中大多是是民間漁船、舢板,很多都是一個家庭的唯一生活來源。明軍將其燒毀之後,不僅沒有補償、還要征收軍糧,拉人去做苦力。


    陳道亨所部明軍比中華軍艦隊到達黃岡僅僅早四天,這四天內整個黃州境內如同蝗蟲過境,老百姓吃了大苦頭。傾家蕩產那是小事,家破人亡的也不少。


    這一天黃州府城西水門上,官兵在搭建炮台,征用了本地不少民夫在幹活。其中一人正是被官兵搞得家破人亡的本地百姓-他的妻女都被官兵欺淩後自殺了。這位本來是一名本份的鐵匠,黃岡城本地人叫他薑鐵頭。他鋪子裏的家什如今全部被官府無償征用,他本人也被征用來給官兵搭建炮台。他滿懷對官兵的憤恨,早就在想法子報仇了。中華軍艦隊通過黃州江麵時,他就期望著海寇們能把這裏的一切都轟平了。


    結果,薑鐵頭很失望:雙方之間秋毫無犯地對峙了幾乎一整天,什麽都沒發生。他負責為官兵打造實心鐵彈,因此有機會接近那門黃州城內體積最大的“大發熕”炮。在大炮邊上,他聽幾名官兵在議論:海寇軍船堅炮利,但是隻要我們先發炮轟擊他們,他們也不會打我們……如此雲雲。


    薑鐵頭腦子一轉,立刻想到了向官兵報仇的方法。


    雖然明軍指望中華軍能無害通過,但是必要的準備工作還是得預備好的。所以,薑鐵頭眼前這門大發熕是裝滿了彈藥,隨時準備開火的。薑鐵頭隻要把豎在炮身上的點火杆點燃大發熕點火孔上的導火線,這一意外炮擊事件就順理成章發生了。


    薑鐵頭並不會開炮,但是這一炮卻鬼使神差就打在了“飛鷹號”右舷數米處的江麵上,形成了近失彈,濺起的水花將正在右舷甲板觀察情況的飛鷹號艦長渾身上下澆了個透濕。


    頓時,飛鷹號兩舷60座炮門全開,主桅杆升起了三麵紅色小旗……意味著進入作戰狀態。它迅速接近北岸黃州府城北水門,首先用右舷的所有大炮來了個齊射;在轉彎時又用船頭兩門40磅重炮開火轟擊黃州府城城南。在完成一次一百八十度轉彎後,飛鷹號用左舷30門大炮再次向黃州府城齊射。這時,飛鷹號僅僅距離長江岸邊不到300步距離,所發射的炮彈全部擊中了黃州福城南門附近。


    這時,已經順利通過黃州江麵的其他中華軍艦隻紛紛掉頭,炮門全開,氣勢洶洶地衝了過來。


    陳道亨等人在飛鷹號第一次齊射時就轉頭逃下城去了。


    飛鷹號船頭兩門重炮發射的是榴霰彈,一發沒有成功引爆,一發正好在南門敵台附近炸開,四散飛舞的鐵子鐵彈將城頭的明軍官兵成片打倒,然後是一陣陣淒慘痛苦的叫聲。


    陳道亨等一幹官員人人大呼僥幸,人人腳下發軟。現在布滿橫七豎八屍體的城門樓子,正是他們剛剛站立的地方。


    “老大人,如今怎麽辦?”黃州知府扶著陳道亨,帶著哭腔問道。


    陳道亨臉色慘白,嘴唇青紫,說不出話來。周起元上前拉住陳道亨,轉頭對眾人說道:“諸位大人,事已至此,黃岡城內我們是不能待了,我們得保著老大人走啊!”


    此時,江麵上大炮聲已經連成片,越來越多的中華軍艦隻加入到炮擊黃州府城的隊列中來。“咻咻……的簫音也已響起,最讓人害怕的霹靂火箭也開始攻擊黃州府城了。這時,早就嚇破膽的明軍開始崩潰了,四下裏城牆上都有兵士喊著:“跑啊!跑啊!”


    “頂不住了!散夥啊!”


    此刻,全城明軍除了白杆兵駐守城北門,依舊保持了紀律,其餘明軍已經完全放棄抵抗了。


    “走吧,再不走,海寇軍就進城了!”石砫都司秦邦屏頂盔掛甲、騎著一匹馬帶著十幾名親兵趕了過來,見一群文官還在城下躲避炮彈,不由地焦急地大聲喊道:“諸位,兵士們都跑了,這城是守不住了,快走吧!乘著海寇軍還沒有開始登陸,我們先保護著陳老大人由北門出城。”


    周起元咬咬牙:“也罷,這邊的事,已經沒辦法了。我們去了武昌再做思量。”說著,親自攙扶起陳道亨,向北門跑去。


    ……


    黃州城在當天夜裏被楊七帶著陸戰隊占領。


    陳道亨等人帶著明軍殘部,在第三天到達了漢口。他們發現,已經無法去武昌城了,長江江麵上已經完全被中華軍艦隊控製。


    現在的武昌城其實就在黃州府對岸,隻是長江水道彎曲需要繞道。中華軍長江特遣艦隊在攻占黃州的當晚,就已經分兵西進,在第二天就掐斷了武昌江麵的航運水道。


    現在的武昌城是明朝洪武四年(1371年)修建的,時任江夏侯的周德興增拓武昌府城,周圍二十餘裏,牆體為陶磚砌就,牆高二至三丈餘不等。城內裏巷阡陌,衙署叢集,府學、貢院、文廟等文化建築遍布,文人學士薈聚,為當時南方的重要城垣。


    大約就在這時武昌城牆將黃鴿山包入內,南小東門、北到平湖門和漢陽門、西至紫陽湖和保安街……範圍正好處於蛇山的周邊和洪山北邊和鳳凰山以西的地方。城周辟有9個城門,東有大東門,東南有新南門,南有保安門、望澤門,西南有竹欸門,西有平湖門,西北有漢陽門,北有草埠門,東北有小東門。1535年(明嘉靖十四年),都禦史顧磷重修武昌城時,改大東門為賓陽門,新南門為中和門,望澤門為望山門,竹欸門為文昌門,草埠門為武勝門,小東門為忠孝門。


    在飛龍號停泊在蛇山前長江江麵上後,麥大海、楊七和一幹年輕的參謀們都擠到船頭,搶著用望遠鏡瞭望武昌城。


    “聞先生,這就是黃鶴樓嗎?”麥大海指著遠處問。


    他問的是武昌華興聯號的一名夥計,軍情部埋伏在此多年的一名暗樁。此人現在依舊打扮得像一個商店夥計,是剛剛坐著一艘小舢板來到這裏接頭的。


    聞先生點頭道:“將軍指的正是黃鶴樓,這是本朝永樂年間重修的,您瞧它四邊套八邊形,正謂之四麵八方之意……樓所處位置,就是蛇山……”


    麥大海打斷聞先生的導遊詞問道:“城內明軍有多少?”


    聞先生皺皺眉頭:“數日之內,城內官兵調動頻繁,進進出出都有,實在無法計算有多少人。據我的估算,來自四川、江北、長沙等地客兵有兩萬多,城內官兵原有兩萬多,如今應該不到這個數了。”


    麥大海回頭拍拍楊七的肩膀:“老七,你看,我們有必要攻占武昌城嗎?”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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