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扛著姣嬌穿過林子,翻過幾道溝壑,跑到北麵的一麵山峰下麵,鑽進一個六七平米大的石洞裏,將她放到地上的一堆幹草上,幫她鬆開繩子,才道:“起來活動一下吧。掛在天上一夜,一定難受得很。”


    姣嬌從地上坐起來,甩了甩胳膊和腿兒,環顧四周,洞裏很幹燥,中間擺著個大石墊成的桌子,上麵放著燒雞、烤鵝、鹵牛肉,和幾個梨子蘋果。


    雖然淩晨艾嬤嬤有給她喂了個饅頭,看著這些東西,不由自主吞了兩口唾沫,十三歲的身體,正吃長飯時。


    太子打開個牛皮水囊遞給她,道:“等會你吃點東西,然後在洞裏好好睡一覺。等天黑後,再把你掛回去。本太子估計瓜佳妃不是今晚就是明晚要派人向你動手,不過你不用擔心,我會派人埋伏在那裏的。”


    姣嬌接過水囊猛喝了幾大口水,被暴曬了半天,的確正渴得很。不客氣地扯下個雞腿邊吃邊問:“為什麽幫我?”


    “昨天如果我不跟著你去菜園,也許你的事不會被發現。不過,昨晚聽肖公公在我皇阿瑪麵前告你狀時說的,似乎在我到之前,他就有發覺你有私自上山。”太子看他吃得挺香,也抓起塊鹵牛肉嚼起來。


    “你把敏兒抓起來替我,就為讓我放鬆半天?要是被人發現,會連累敏兒!”姣嬌不敢相信太子會用這種方法,這方法似乎並不太高明,隻是緩解了幾小時,不但不會解決問題,還有可能增添新的問題。


    “敏兒收了我一百兩銀子。我讓她把你替下來,可是為你好。要是你白天就在樹上給吊暈了,晚上瓜佳妃的人來殺你,那不正好,你哼都不及哼一聲就見閻王了。”太子邊說邊用手比劃。


    小扣子臉色青白地吐著粗氣,終於追了進來,“太子殿下……”


    太子把水囊扔給他,罵了句:“不中用。空手還跑不過我!”


    小扣子坐在地上,喘著氣喝口水,罵著自己:“奴才不中用。”他邊罵邊拿眼神盯著姣嬌。


    這丫頭胸前還近似於平平的,一身藍黑相間的粗役服,雖然模樣長得不醜,可他就沒看出她哪點值得太子如此出手相助。


    而且,這丫頭的吃相,象餓死鬼投胎的一樣,大口大口的,兩手撕著雞肉,弄得滿嘴滿手都油膩膩的,不象個宮女,倒有點象小叫化子。


    大清早,太子就拉著他,讓他出麵去收買敏兒當半天替身,誰知敏兒竟然爽快地答應了。


    他覺得,就是敏兒都比姣嬌長得好看得多。這姣嬌的五官給人感覺始終有些不夠打眼。


    不過,多看一會,又覺得這小宮女又怪讓人同情,掃地得罪了瓜佳妃,落得這個罰吊的結局。


    “我出去會。小扣子,你守著洞口,讓姣嬌姑娘好好睡一覺。”太子拿起石洞裏的弓箭,大步走出去。


    姣嬌幾乎啃了足足一隻燒雞,又抓起個蘋果啃幹淨,才拍拍肚皮,舒服地倒在幹草上。雖是睡在個山洞裏,可在天上掛了那麽久,現在能平躺下來,這感覺得舒服得要死,一舒服,就犯起困來。


    反正有小扣子在洞口守著,也不怕有野獸來。養足精神也好,好好睡一覺也好。太子說得有道理,萬一晚上瓜佳妃的人來刺殺自己,精神好才更警覺。便放心大膽地睡起覺來。


    小扣子一直瞪著眼看她,見她直伸伸地倒下去後,沒一會就睡著了。


    姣嬌睡覺時有特地收斂了一下自己的睡相,可睡著了就自然暴路了。


    她睡在幹草上,一會兒翻身,一會兒曲隻腿,一會兒又四肢大張。


    小扣子被她的睡相驚得瞪圓了雙眼。宮中有規定,宮女睡覺隻能側著身,蜷著腿兒睡!


    呸呸呸!小扣子,啐了幾口,轉過頭來。不再看她這犯衝的睡相。因為無聊,洞口處有太陽照進來,便靠在洞口邊也懶懶地打起瞌睡。


    兩人都睡得正香,洞外傳來有人說話的聲音。小扣子先醒了過來,走到洞外一看,卻是太子拎著隻兔子和一個人在說話,細看那人是罪臣索額圖的小兒子薩爾幫,猜他是為兩個哥哥被囚之事而來,便回到洞中坐下,也不細聽他們的談話。


    薩爾幫一身便裝武服,長方的臉上眉頭緊鎖。大哥和三哥聚眾結黨之事,皇上雖沒發聖旨砍頭,但似乎有終身囚禁的意思。此次,因三哥別院被人搜走了西洋武器的事,他暗中趕到熱河行宮,前來向太子尋求救助。


    “十四貝勒爺派人暗中取走了放在蘇爾特家的西洋軍火。皇上到底怎麽看這事?”


    薩爾幫原本沒有加入大哥他們的行動,現在兩個哥哥又被關進宗人府,他雖無心參與**羽的事,卻擔心三哥蘇爾特也會被捕。


    太子將手上的野兔扔在地上,臉上毫不著急。薩爾幫兩個哥哥,一心為了給自己的父親洗脫罪名,暗中打著太子的名號,四處結集,這次格爾芬和哈什麽太被囚,太子都覺得有些憋曲,索額圖被處死後,他給他們幾兄弟一直有打招呼,不可妄動。誰知他幾兄弟,才不過兩年時間,就按捺不住地蠢蠢欲動。


    薩爾幫雖然隻有十九歲,一向不參與政治活動,他的性格深沉機警,做事果決。


    見太子此番情景,似乎並不在乎格爾芬和哈什太下獄的事。薩爾幫心中升起一股怨尤,當初阿瑪落到那個結果,還不是一心要把太子快快扶上皇位,若不是太子一直大把的花銀子,阿瑪生前總為他排解這些麻煩,怎麽會落得縱容太子的罪名?


    兩位哥哥步的竟是阿瑪的後塵,所作一切,還不是為了太子的前程。


    太子自然感覺到了薩爾幫的心中的不滿。可是這次這事,父皇沒有下令監禁他已是幸運,若現在貿然行動救人,隻會適得其反。


    再有這兩年他也想明白了,大家都是相互利用,四處搜刮錢財供他享樂,他們一樣私飽囊中。誰又是純粹為了誰?到是父皇的話說得更實際,這江山總要由他來繼承的。他何必處處去惹父皇生氣。


    “我以為你是做大事的人,誰知你心竟耐不得事。如果皇上要捉蘇爾特,早就捉了。”太子淡淡地說道。在地上生起堆火,一劍刺死那兔子,挑起在火上燒烤。


    薩爾幫眉頭略解。因為哥哥的事,他已經不知不覺地陷進來了。他不喜歡太子作事的風格,有時太昏,有時太暴,有時太急,有時又太沒脾氣。


    “薩爾幫,你幾兄弟的心意本太子明白。可是,自你阿瑪那事之後,本太子有了新的認識。皇上他雖然年紀漸高,可是比十個你和我都精明。”太子一隻手指著腦子和他說道。


    薩爾幫坐下來,眉頭仍然緊皺。太子說的極象回事,可是他以前每遇大事時,哪次不是象個孩子一樣撲向索額圖懷裏,叫著救命。


    索額圖原來是不敢有反心的,一直看著太子長大,又教他讀書做事,久而久之有了父子般的感情,曾為康熙的輔佐之臣,自然有一番經世治國之才,這太子並無治國之能,所以才會起了那番心思,想早點把太子扶上正位,把他培養出來。結果,還是失敗了。


    “這天好悶。”小扣子在洞口聞到烤肉香,又走了出來。


    太子抬頭看了眼已經黑沉沉的天空,想起洞中的宮女,連忙起身道:“馬上就要下暴雨了,得把姣嬌掛回去了。瓜佳妃有可能會趁暴雨時派人出手。”


    小扣子直點頭說:“是呀。這天色本來就要黑了,一早一晚行宮裏要清點人頭,若是發現敏兒不在了,會鬧大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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