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齋離禦花園中心很近。(.好看的小說)


    中秋以後,花園裏到的落葉越來越多。離清心齋不遠的那片小楓林看著格外火紅耀眼,姣嬌拿著經書走進小楓林,裏邊有個魚池,坐在池邊望著水裏麵遊弋的金魚,皺著眉頭糾結著心事,如是傀儡蠱不得解除,該怎麽辦。


    “姣嬌格格。”


    有個穿黑領藍旗裝的宮女四下張望幾下,從旁邊的小山走過來。


    姣嬌起身看著她,覺得麵熟,一時想不起她叫什麽名字,微笑著和她點點頭。


    “你可能記不得我了。你才到行宮時,我們有幾十個宮女生病,當時多虧你照顧,後來想感謝你,可是沒有機會。回皇宮後,我做了個香包,一直尋著機會感謝你,現在在這碰到你,真是好高興。”她皮膚微黑,五官平常,一雙顯粗的手看著象個做粗役的宮女。


    當時照顧那幾十個宮女時,記住過她們的名字,後來她很快去了菜園子,再後來又去了文心閣,沒常接觸,時間一久,把不少人給忘了。姣嬌回憶著在行宮裏照顧病人的時候,問:“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冬梅,在沅衣局。因曼香不空,剛給瓜佳妃送了衣服過去,順路往這裏看下這楓樹,碰巧看到你在這看金魚。”冬梅從懷裏掏出個嶄新的香包,雙手遞到姣嬌麵前。


    粉紅色的香包,縫製得十分精巧,造型很特別,象個圓角的八卦鏡形,兩麵都繡著玲瓏的蘭草花紋,一麵繡了個“福”字,一麵繡了個“安”字,吊穗編結得十分整齊,一絲雜頭都沒有。[.超多好看小說]


    姣嬌把書挾到腋下,捧著香包讚揚:“你這麽好的繡工卻在沅衣局,不是可惜了?”


    冬梅不好意思地道:“我得回沅衣局了,不然嬤嬤會說我在外麵貪玩了。”說罷穿過楓林裏跑出去了。


    姣嬌拿著香包聞了聞,忘記了問冬梅裏麵裝的什麽香,聞著淡淡悠悠的很舒服,在心裏猜測,是三分檀香加七分柏香?還是兩分樟香加八分楠味?猜不出來,便笑著搖搖頭,抬頭看天色已經黑了六、七分,把香包掛在腰上,走出楓林。


    “錢格格!你怎麽現在才回來?今天沒教我們讀詩。”四個太監見她從楓林那邊走出來,嘟著嘴抗議起來。


    姣嬌想起,先前在傳心殿坐了會,剛又在楓林的魚池邊玩會,耽誤了教大家讀書的時間。笑道:“先前在文淵閣呆久了,待會我們在大廳裏學一首詩吧。”


    敏兒坐在院了裏的秋千上等她很久了,見她終於回來,從秋千上躍下來,拉著她,在她耳邊悄聲道:“你猜,今天收到多少賀禮?”


    姣嬌早發現敏兒這愛財的毛病,想著敏兒上次若不是貪太子給的一百兩銀子,後來也不會差點被人淹死。轉念又一想,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在這世上有幾個不愛財的呢?她之所以看開了,是因為她兩世為人,經曆得不同,所以能夠淡泊名利。


    “這字送給你。”


    姣嬌不和她討論禮物的事,從書裏取出那頁紙給她。敏兒展開來看了看,笑道:“先收藏著,你現在是宮裏小有名氣的女才子,說不定這字將來能換大錢。”


    姣嬌氣得翻白眼,早知如此,這字自己收著自勉算了。


    敏兒今天心情太好了,繼續和她說:“幾乎所有的成年阿哥都送了賀禮來,而且送得不輕,每人送的都是雙份。你跟我來看記錄簿。”


    小栓子和小鐵子跟著進來,嘴上嚷著:“錢格格教讀詩了。”


    聽到他們的叫聲,宮女太監都往大廳湧進來。敏兒看這麽多人,不好在奴婢麵前曬寶,隻得作罷,讓含月去書房卻取了文房四寶過來擺上,讀書了。


    一天教一首詩,對姣嬌來說不是多費力的事,昨日教了《鳥鳴澗》,考了下敏兒,敏兒斷斷續續背了一遍,還算是記住了。看敏兒如此愛財,姣嬌有心要教誨一下她,便挑了一首白居易的《臨水》吟來:“昔為東掖垣中客,今作西方社內人。手把楊枝臨水坐,閑思往事似前身。”念到最後一句時,把聲音和語調加重,直盯著敏兒的眼睛。


    敏兒雖不懂這詩的本意,聽到“昔為……客,今作……人”,最後又“閑思往事似前身”,心中格登一下,象被敲打了一下,立即想到原來在行宮當掃地宮女,為了一百兩銀子,被太子利用,後太子怕事發要殺她滅口,被四爺救了,因天貴星的機緣當了格格,現在收到不少財寶,姣嬌似乎以此詩暗示她,不要忘了過去的教訓。


    嘴裏跟著她念詩,心裏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從封格格起,她真是有些飄然得意,忘記了本我——隻是一個尋常包衣奴才的女兒。姣嬌真是年少心慧,頭腦隨時保持著清醒,難怪四貝勒爺對她似乎情有獨鍾的樣子。


    一向心性無拘的敏兒,因為姣嬌這首詩的暗示,晚上翻來覆去輾轉難睡。


    姣嬌微閉著雙眼,感受到敏兒內心的波動,感到很欣尉,敏兒其實很有慧根的。便笑著安慰她:“錢財很重要,但也不要把它看得比命都重要。”


    “唉。我家窮,現在當了格格,有人送錢,想著可以多拿些回去了,看著那些財寶就開心。天天跟著你讀詩,希望家裏能給弟妹請最好的先生,將來成為有學識的人。”敏兒不否認自己對錢的喜愛。


    “我沒別的意思,隻是提醒你,別被財寶迷了眼。這些阿哥要送賀禮來,我們收下好好利用它,讓它做些有用的事就好,隻是別在人前表露得太貪婪,讓人拿著你的短,成為別人的把柄什麽,就麻煩了。”姣嬌誠心誠意地為了敏兒好。


    敏兒沒啃聲,想起在行宮收太子一百銀子的事,的確如姣嬌所說,不過那一百兩銀子托人帶回家,正逢額娘生病,其實那一百兩銀子還是派了大用場。


    “我不是存心說你什麽。這兩天收的東西,你家裏要用得上,你都帶回去吧。”姣嬌現在不必再考慮為家裏人掙錢的事,對財寶沒什麽留戀,人是活的,財富這個東西是死的,人好好活著,才有可能做財富的主人。


    “不。你傍晚教的詩提醒了我許多事,隨便拿幾樣給家裏帶回去就價值不菲了,這些東西是我們倆人的,我要把它們留著,讓它們在最用的時候發揮作用。”敏兒不是自私的人,尤其對姣嬌做不到獨吞好東西。


    “隨你吧。我們睡吧。”姣嬌有些困乏,趴在炕上,背傷沒痊癒之前,還不能仰著睡,老是趴著睡,睡得不舒服。


    和姣嬌說了陣話,敏兒心裏舒服許多,精神放下鬆下來,也有了困意,閉上眼,黑暗中卻聞到個淡淡的香味,奇怪道:“什麽香味?不象我們屋裏的熏香。”


    “是沅衣局一個叫冬梅的宮女送的香包,原來我剛到行宮時,照顧過一批宮女,冬梅就是其中一個,所以做了個香包來謝謝我,傍晚時碰到她,她把香包給了我。這冬梅的繡工可好了,你要看了,覺得她隻在沅衣局洗衣服,真是可惜。”姣嬌對敏兒坦白。


    敏兒翻過身子望著黑暗中的姣嬌,好奇地道:“給我看看。”


    姣嬌打個哈欠,解下香包塞給敏兒。


    敏兒的睡覺習慣和姣嬌相反,姣嬌喜歡點著燈睡,敏兒卻偏留不得光,隻要有一絲燈光,便睡不安穩。兩人住在一起,姣嬌從了敏兒的習慣,睡覺時屋裏不留燈。


    月光透過窗戶撒照在炕前,敏兒拿著香包借著月光看了陣,沒看出什麽明堂。見姣嬌已睡,把香包放在兩人的枕頭之間,閉目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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