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裏,姣嬌提著燈籠在東園裏遊逛。(.)心想,今晚必須碰到阿明。連金厘粒都糊塗和迷茫了,後世曾有《紅樓夢》是太子寫的清史之說,說那錢氏和太子有段濃濃的愛情。可是,她現在身為錢氏和淩柱之義女,與太子有所交道,絕無後世傳聞的情事。金厘粒不會跟太子有曖昧的。那絕對是不可能的事。


    眼前來看,太子對她的確有意。白天的危險雖然過了,可下次就沒這麽容易了。這種招術,隻能用一次,下次太子一定會有所防備。


    阿明真是保護自己的人的話,就得把他運用起來。在皇宮裏不方便暗助她,但在這園子裏,阿明在暗中相助的機會應該很多。


    轉了半天,還是沒有他的蹤影。姣嬌在廊橋、亭台、花園中邊走邊嘀咕:“不想見你,你跑出來嚇人。人家想見你,要你幫助,卻沒個鬼影。”


    不知不覺她走到了西南角的水長舍了,有點走累了,她坐到外麵的亭子裏,把燈籠放在桌上,聽著亭外的那一灣流水淺淺的吟唱聲,暗歎,難道真要被太子強硬地吃掉?


    輕風急過,燈籠一下又熄了。她摸出火鐮盒,準備等風過後,再點火。


    亭外的茜草木叢後走出一個黑影來:“姣嬌姑娘。”


    阿明終於來了。姣嬌連忙用火石擦盒子上的鐵皮,擦了幾下沒擦燃。


    阿明看她要點火,轉身就走。


    姣嬌還沒點得燃火,拾起燈籠,跟著他的影子追,“你等我。找你呢——”


    阿明把她引到一片石楠樹間,這裏有不少假山石,突然轉過身撞了姣嬌一下,把她撞得往地上一摔,姣嬌惱道:“幹嘛撞我?”


    阿明不出聲,伸手扶著她,摸到的手,拿過她手上的燈籠和火鐮,裝作幫她點燈籠,突然“唉呀”叫聲,道:“我把火鐮石掉地上了。”


    地上是厚厚的積葉,姣嬌氣得想踢他,嗔道:“你故意的,怕我看見你長得醜。”


    阿明在暗中咧嘴一笑,我醜嗎?不中她的激將法。輕咳一聲,問:“那晚不是還罵我是壞人嗎,今晚找壞人有什麽事呀?”


    “你!你說你是暗中保護我的人!哼!我不信!”姣嬌試著和他交談。


    阿明想了想道:“要怎麽樣才相信?幫你殺人嗎?”


    “是呀。幫我殺個人。”姣嬌不慌不忙地說。


    “殺誰呀?”阿明的聲音裏絲毫沒有驚詫。


    “這個——”姣嬌考慮著這場談話,還是要把確定了他是可靠的人才敢說內心話。


    “誰欺負了你?”


    “上次,你不是想致一個人於死地嗎?”姣嬌婉轉地道,如果是一條道上的,就有共同的敵人,盡管上次他要拿那玉整太子,可是他到底是哪派人,還沒弄得清楚。


    阿明想了想,她要殺太子?不會吧。她好象不是那麽陰狠的人。道:“你說的是那次的事情?唉,錯過機會了。”


    “你是作什麽的?在哪就職?怎麽會想殺那個人呢?而且還能在暗中保護我?”姣嬌一連串地問。


    阿明略作思慮,她這變來變去的說話,什麽意思呢?莫非是想探測我的身份?便道:“我隻是個尋常的侍衛。隻要有機會便會保護你。”


    “你為什麽要保護我?”


    “因為——”他後悔那晚說了那句話出來,現在真說不出這個理由。正在為難之時,姣嬌道:“你還說,你和她不是一路人。又怎麽證明你們不是一路人呢?”


    “其實我一直不是很聽她的話。所以,我不會和她一樣的呢。”阿明借她口中說的另一個人,模糊式回答。


    “要是有天,她要讓我死,讓你殺我,你會不會下手?”姣嬌直接問道。


    “不會!”阿明斬釘截鐵地道。


    “要是她讓別人殺了我……”


    “我——會為你討會個公道!”


    “其實,你不聽她的話就不聽她的話,那幹嘛要來保護我呢?”


    “因為你很值得人幫助。”阿明越答越順暢。這中間似乎有個什麽誤會,正好,他可以利用這個誤會,暫時不想讓她知道他是誰。


    “你有這麽好?”姣嬌的聲音變小很多,還是不敢冒險說太子的事。


    “到底誰欺負你了?”阿明很著急。


    他急切的關懷,讓姣嬌不由自主回答,聲音卻小得象蚊子:“太子今天又來逼我呢,說從塞北回來就要娶……”


    阿明的耳力很好,聽得很清楚。太子來逼她了。幸好太子明天去塞北,要是天天來纏她,那可就麻煩了,他不可能天天隨時來這裏的。


    “他還說什麽了?”阿明的聲音帶著難掩的蘊怒。


    “他說從塞北回來。連著這園子同人,一起向皇上要……”姣嬌感覺到已經撥動了他的神經,邊說邊嚶嚶地哭了起來。這個男人對自己有種憐惜和愛護之情,第一次在文心閣遇見,和那晚在夜霧是相遇,她有強烈的感覺。反正都是小姑娘,就撒點淚再多博點同情吧。


    “嫁給太子不是很好的嗎?”阿明卻不理她的哭泣,反而調侃道。


    “就知道沒人幫我。”姣嬌邊哭邊提著燈籠,噘著嘴,小心地走出石楠林,地上積葉厚,一腳踢到落葉下的一塊石頭,“哎喲”一聲,摔倒下去。阿明一把抱著她,柔聲道:“你急什麽,這裏你不熟,我會帶你出去的。黑漆漆的,你亂走,很容易撞到山石。”


    他以為她生氣了,又道:“要是太子欺負你,危急時你用機關戒指打他呀。”


    他的話嚇了姣嬌一大跳,他連她有機關戒指都知道?


    “今天用戒指打暈過他了。”姣嬌泄了氣。還是沒法能弄清阿明的來頭。“你怎麽知道我有機關戒指?”姣嬌必須弄清楚這件事。


    “敏格格拿著圖紙找人做時,碰巧被我在暗中看見。”他絲毫沒有慌亂。


    這太碰巧了,姣嬌心中生起警惕。轉過身,放下燈籠,突然在黑暗摸到他,阿明不知她要幹嘛。姣嬌前世學過瞎子摸相,雖不會看命,但摸了相後可以把那人的樣子畫出來,有六七分象。


    黑暗中摸到他身上的衣服,姣嬌用心辨別,是尋常的棉布衣,他的身材高大,胸肌結實,終於摸到他的頭了。阿明被他摸得癢癢的,嚇嚇笑道:“你這是學瞎子摸大象?”


    還好,他沒躲開她的手。她柔軟的雙手在他臉上迅速地輕輕摩娑,他的嘴唇方而有彈性,臉型有點偏長,鼻子高挺,眉毛……


    她全身心在心裏銘刻此時的感受和記憶。


    他突然拉下她的手,握著她的雙手,柔聲道:“女孩子不可以這樣放肆。你這樣會給自己惹麻煩的。”


    他這話有什麽意思。姣嬌連忙抽出雙手,對他,她有種安全感和放心感,所以才敢這樣造次。可惜還沒摸到額頭,眉毛才碰到,就被他阻止了。一定是他怕她會摸出他的相來。


    不過,夜黑黑的,他說的不是沒有道理,孤男寡女的,不應該這樣。她摸索著撿起地上的燈籠,道:“我回去了。”


    “我帶你回去。”他牽著她的小手,十分體貼仔細。


    關於太子那事,阿明沒有再提。把她送到北遠山舍外,阿明說:“後晚,出來,好嗎?”


    姣嬌心裏一顫,他這是約她,心裏撲通撲通地又亂跳起來。


    “你不出來,我們怎麽商議幫你?”阿明很會掌握人的心理和心事。


    “好吧。”


    “到時別用火鐮打火了。暫時,我不想讓你看清我醜陋的樣子。”阿明挑開來說,同時把那個火鐮盒放進她的一隻手心裏。


    姣嬌握著火鐮盒,知道先前是他耍了詐,他若不願讓她看見,就是帶上火鐮盒,到時他又有新的手段,道:“行。”


    他突然摟著她的腰,出其不意地用溫暖的唇在她額上輕輕印了一下,柔聲道:“回去好好睡,別去想太子那事,會有辦法對付他的。”


    姣嬌渾身火熱。推開他,跑進院子裏。


    黑暗中,阿明露出一個快樂的笑容,心裏發誓,絕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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