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人群開始騷動,薑璃陡然轉身,大聲道:“族人們,岩石部落一向視我們綠樹為眼中釘肉中刺,我們的富足讓人眼紅啊!現在我們就象是一隻待宰的羊羔,身邊這些稻穀就是一塊大肥肉,有點能耐的都想衝上來咬上一口。我們忍得了今時,能忍得了一世麽?那些黑心肝的惡狼是不會吃一口就滿足的,我們隻有跟他們鬥爭到底,打掉他們的獠牙打痛他們,他們才會怕,才不敢再打我們的主意。”


    “打?我們哪裏打得贏岩石?他們有好多人!”


    “是啊是啊,我們人太少了。”


    “可我們是綠樹!是大青山裏唯一有智者的部落!我們是受天神保護的!智者大人,您快點向天神祈求幫助吧。”


    “是啊是啊,智者大人,您快點向天神祈禱吧。”


    打穀場上人聲鼎沸,議論紛紛,越來越多的人大聲要求智者立刻舉行祭祀祈求天神的拯救。


    薑璃冷眼瞧著這些心存僥幸、企圖把希望放在子虛烏有的天神身上的族人,咬了咬嘴唇,準備再加上一把柴,讓眾人的好戰火焰燒得更高,卻在這時聽見了一個如同天籟般的聲音壓過了所有人。


    “我要去救我大哥,有誰想跟我一起去的,不想窩在家裏當孬種的,站出來!”


    “叮當?是叮當小師傅,他居然活過來了!”


    “這下可好了,有叮當小師傅在,救人一定不成問題。”


    “叮當……”薑璃屏息望著排開人群越走越近的叮當,眼睛裏突然湧起一股酸意。好討厭的小叔子,好討厭的眼神啊,把人家的眼淚都勾出來了。


    躺在床上當了一個月的“活死人”,叮當不但一點沒瘦。反而被阿雨和薑璃喂得白胖了些,也長高了些。經過靈泉水的痛苦洗禮,如今這少年精壯修長,微鼓的肌肉意味著無窮的力量,他那雙與阿雨酷似的琉璃眼珠,閃爍著細碎的金光。


    “大嫂,感謝您對叮當的照顧,我好了。大哥的事讓我來。”叮當的口吻是堅定的,毋庸置疑的。薑璃覺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竟然從一個十一歲的孩子身上看到對戰爭的渴望,以及對權力的欲望?


    她晃了晃腦袋,擦亮了眼睛再看叮當,還是那個陽光男孩,剛才那驚豔的眼神似乎隻是她看走了眼。


    這種關鍵時刻,是不容許有半點失誤的,她微微皺了眉頭,對叮當道:“你才醒來,身體還沒有完全適應。現在就去打架有點不合適。”


    叮當是全副武裝出來的,不但裝備了他心愛的匕首和木棍,背上還背了背簍,裏麵雜七雜八的,瞧著有水壺、皮子和紅薯。是預備野營的東西。他對薑璃的表情表示不滿,嘟起紅潤的菱唇。孩子氣地道:“有什麽不合適的,被抓的是我大哥,作為弟弟,我有責任幫大嫂救他回來!我可愛的小侄子可不能沒有阿爸。”


    不等薑璃再說。叮當噌噌跑到智者跟前,單膝下跪,高聲地請求:“尊敬的智者大人,作為綠樹部落的子民,我叮當願意帶領族人前往岩石部落,救出被困的族人。”


    酋長發現自己被無視了,氣得在智者旁邊直咬牙,眼神陰鬱得想殺人。他把權仗指住叮當,怒喝道:“大人們該怎麽做事,用不著你這小崽子來教!快點給我滾開,本酋長還有要事與智者商量。”


    “商量?商量什麽?商量怎麽把我大嫂獻給岩石那個大混蛋麽?”叮當無畏地盯視著酋長,身量剛好與酋長平齊,但他無形之中鋒芒畢露,不輸於酋長的氣勢散發出來,閃瞎了族人的狗眼,都下意識地低頭,不敢與之對視。


    酋長被問得一窒,心虛地瞧了瞧薑璃,沒有吭聲,這算是默認了。叮當一見他這樣,臉黑掉了,指著在薑璃懷裏興奮得手舞足蹈的毛毛,吼道:“看見沒有!那我的侄子!我大哥和我大嫂的寶貝!他才剛剛出生,你就要讓他沒了阿媽?!綠樹部落怎麽會有你這樣冷血的酋長。(.)”


    毛毛被近在咫尺的吼聲震住了,他呆滯地望著叮當的方向,突然間就哇哇大哭起來,好像在證明叮當的說詞,他是個可憐的娃,他的阿媽就要被獻給部落的敵人了。


    薑璃配合地甩了酋長幾個幽怨悲憤的眼神,輕拍著毛毛柔聲哄著,淚盈於睫的可憐樣兒,融化了不少族人那冷酷的心肝。


    人群又是一陣列騷動,青竹氣喘籲籲地鑽進來,滿頭滿臉都是白灰,象是剛從亂石灘跑回來的。他看見叮當好端端地站在這裏,先是給了個驚訝的表情,然後向酋長和智者打聽消息:“我聽說岩石的人抓了阿雨那隊勇士?”


    沒等酋長回答,叮當搶著說道:“酋長正想用我大嫂去換回我大哥和勇士們。”


    青竹臉色大變,“那怎麽行!他們得到薑璃師傅,也不一定就會放過阿雨。你們不要忘了,阿雨曾經殺了岩石部落的人!”


    起名日那段血腥的記憶被族人翻出來了,他們的心思又動搖了,綠樹部落如果不能換回來精英勇士,就等於部落沒有了防禦柵欄,無異於把自己脫光了送進敵人和野獸的嘴裏去。


    薑璃注意到一個細節,青竹帶回來的人中,沒有兩個交換生,她心中存了疑問,拉著青竹道:“阿發和阿好呢?把他們兩個扔在亂石灘裏鑿石碾不太好吧。”


    青竹皮一緊,忙問:“今天一早,他們就來跟我說,要留在家裏看打穀。怎麽,你一直沒見到他們?”


    智者猛地扭頭,指著青竹道:“你立刻帶人去找,看看他們還在不在部落裏。”


    酋長目光閃爍地問:“什麽意思,那兩個不是跟著青竹的?”


    青竹神情凝重地搖頭,迅速點了幾個精壯的族人去找人。就象薑璃先前猜測的一樣,他們花了一個小時,找遍了整個部落,都沒有發現阿發和阿好的人影。他們似乎消失在空氣裏了。


    這時,小崽子們推推搡搡地走來,阿光被踢出來報告,說早上他們在河邊網魚的時候,看見過阿發和阿好,當時他們背著背簍,從部落右麵的小路上山了。


    叮當用力把他的木棍往地上一戳,跺腳道:“兩個白眼狼。下回別讓我再看見他們,否則見一次打一次!”


    不用說。兩個交換生不說是今天這事的主謀,起碼也脫不了幹係的。薑璃心裏難受得很,自己再怎麽不用心教,起碼他們從自己這裏學到的東西,足以回去帶領族人擺脫貧困奔小康了,為什麽說背叛就背叛了,大半年處出來的師生之情,一下子就這麽沒了。


    一小時後,薑璃緊跟著叮當的腳步。在雨林裏快速穿梭。毛毛小崽子在她懷裏呼呼大睡,完全沒有成為累贅的羞愧自覺。


    這是一支隻有五個人(沒包括毛毛在內)的小隊。在發現阿發和阿好同時離開綠樹部落,不知去向時,酋長更加不願意派出族人去營救阿雨。他振振有詞地說,搞不好岩石和黑水都在打稻穀的主意。綠樹的主力應該留下保護部落,不能讓族人辛勞了大半年的稻穀被人搶了去。


    智者抱歉的表情讓薑璃心寒了很久很久。她一言不發地回到家中,隨後全身披掛整齊地出來。連個招呼都沒跟智者和酋長打,帶著叮當扭頭就走。青竹、阿穀,以及帶路的阿江是後麵跟出來的。


    毛毛沒心沒肺地睡著。他家阿媽悶頭趕路,時不時趕走兩隻意圖染指包子臉的蚊子和小咬。因為害怕暴露行蹤,青竹建議不使用驅蟲藥水,那樣容易被靈敏的獵人鼻子聞出來。


    阿江把人帶到當初被襲擊的地點,薑璃在淩亂的場麵仔細尋找蛛絲馬跡,還特意讓阿江指給她看阿雨拉稀的地點。腥臭味差點把她熏一跟頭,但同時也證明阿雨確實是中了毒,阿飄做的飯食不會造成這樣的效果。


    腳印明顯往北邊去了,沒有發現大片血跡的薑璃稍稍舒了口氣,輕輕摸了摸毛毛的額頭,小聲念了幾句綠樹人聽不懂的漢語,便催促叮當頭前帶路。


    想當初,阿雨“離家出走”好幾天,薑璃和叮當沒少在這大青山裏轉悠。岩石部落雖然沒去過,但也曾經無比接近他們的地盤,所以,叮當是識得路的。


    叮當卻不急著走,斜睨著阿江道:“你的任務完成了,現在你有兩個選擇。”


    阿江沉默了一會,毅然道:“我跟你們走!”


    叮當嘴角漾開一抹滿意的微笑,用力拍打阿江的肩膀。不錯,大哥沒白疼你。


    看著孩子氣未消的叮當象成熟男子一樣安撫阿江,其餘三人表情都有點古怪。這種感覺太奇怪了,感覺叮當象是阿江的領導者,可阿江明明比叮當大了五歲都不止。


    薑璃偷偷揪了阿飄質問:“靈泉給凡人喝了會不會有不良的副作用?怎麽叮當象是換了個人?”


    阿飄這會兒正趴在靈泉之上的靈氣霧裏,一邊吸食著靈氣,一邊努力給薑璃當雷達,探測可能存在的危險,聽見薑璃的問題,它噗地噴了。


    “咳咳咳……靈泉不是萬能的基因改造劑,放心放心,你想要的那種施瓦辛格型基因戰士是弄不出來滴,叮當也就變聰明了一點點而已。”


    薑璃尷尬地摸摸鼻子。我就是那麽想了一下,就被你發現了。施瓦辛格有什麽不好?有勇有謀,有臉蛋有身材,地球女性半數以上都喜歡他,姐也不例外嘛。


    ********


    在極度困倦中碼完了這章,采苓要去睡覺了。明天因為工作,也因為沒有了存稿,更新也要推遲到晚上去了,大概周二會恢複正常。(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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