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總統府出來,袁世凱鑽進了他那輛開了快一年的紅旗轎車裏,看著精致的真皮內飾,在擋風玻璃處還掛有一個金光熠熠的龍形吊飾,揮手示意司機開車,看著那晃來晃去的龍形吊飾開始浮想聯翩起來。(.無彈窗廣告)
這輛車是他還未複出的時候在老家買的,轉眼之間已經過去了一年,雖然現在已經貴為民國大總統,但是出於安全需要,他依舊坐著這一輛車,不同其他的,隻是這車能夠阻擋步槍彈的近距離射擊,就讓他感到分外安全。
想起這輛車的製造商,袁世凱就想起了那個不聽號令的兩廣都督來,你說你有那麽大的家業,跟著誰混不是混?非要搞什麽民主革命?跟著我,不光可以吃香喝辣,甚至將來我做了皇帝,那你還不得成一封疆大吏,光宗耀祖?
每每想到這裏,袁世凱就感覺到牙癢癢起來,兩廣,貴州,雲南,這個徐賁硬是花了三百萬兩白銀給買了下來。那這個小子,得賺多少錢?
回到北京的住所,袁世凱在衛兵打開車門後鑽了出來,看著站在一旁的徐世昌問道:“公使團那邊有什麽消息?!”
“慰亭,外國公使團傳來消息,說是嚴格保持中立...”徐世昌臉上忽明忽暗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袁世凱點了點頭帶頭向著大門走去,就在他即將登上門口的台階時,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轉頭看著緊跟著他的徐世昌:“那日本人沒什麽說法嗎?”
徐世昌看了看身邊的幾人,壓低聲音說道:“進去再說...”
看著徐世昌神神秘秘的樣子,袁世凱四周打量了一下,發現不光近處門房外幾個站崗的新軍士兵,遠處的馬路上更是有著肩挑手扛,形色匆匆的人們,雖然隔著老遠的距離,但他還是帶著王士真來到了書房裏。
七月的北京已經是烈日炎炎,雖然還沒有酷暑的感覺,但是走進書房裏,袁世凱依舊習慣性的伸手擰開了桌子上的電風扇,看著搖來晃去,吹出陣陣涼風的電扇,袁世凱有些走神。
隻是從搖頭扇的標誌上看,這台電扇顯然也是興業集團的產品,袁世凱皺了皺眉頭看著徐世昌:“卜五(徐世昌別名),你能說一下興業集團的產品有多少種嗎?”
聽到袁世凱的問話,滿腦子想著日本人要求的徐世昌有些發愣,仔細想了想後說道:“牙刷,牙膏,衛生紙,香皂,洗發水,沐浴露,塑料盆,收音機,電風扇,電燈,電話,電冰箱...”他是按照每天早晨起來後,所用到的物品聯想到的。
聽著徐世昌每說出一樣產品名稱,袁世凱的臉色就陰沉一分,等到電冰箱從徐世昌嘴裏出來,袁世凱揮手打斷了徐世昌繼續說下去的**,沉聲喝道:“還有外邊我的那輛轎車,新軍士兵身上的1911式步槍!”
馮國璋在門外敲了敲門後推門走了進來:“嗬嗬,那1911式步槍又惹我們的總統大人生氣了嗎?”
看著一臉笑嘻嘻的馮國璋,徐世昌怕袁世凱惱怒起來,打圓場道:“華甫,慰亭現在正為了興業集團的事情著急,你就不要笑嘻嘻的了...”
聽到事關南方大局,馮國璋板起了臉孔看著袁世凱:“慰亭,免職電報想必已經送到了那個徐賁的手裏,此時再想是不是...”他總不能說你早幹毛去了?現在免職電報已經發了出去,你再想人家會做出什麽反應,這有意思嗎?
其實在袁世凱還未複出的時候,三人就知道了在南方兩廣地區出現了一個超級敗家子,拿著祖上傳下來的秘方,換了一個新軍的光杆統領來坐。三人當年還因此狠狠的取笑了一番,而這個超級敗家子,就是現任的兩廣都督,哦不,是已經被免職的兩廣都督徐賁了。
畢竟作為北洋權利架構中最核心的人物來說,即便是在袁世凱被免職賦閑在家的時候,三人還都和袁世凱有著密切的來往。畢竟,在新軍操練的時候,每日上操、下操集合之時,將領都要大聲問新軍士兵:“咱們吃誰的飯?”士兵會要回答:“吃袁大人的飯!”問:“咱們穿誰的衣?”答:“穿袁大人的衣!”問:“咱們為誰出力?”答:“替袁大人出力!”
雖然在後期這些都因怕引起清廷忌諱而被廢除,但是對於袁世凱的北洋軍嫡係來講,這些事情卻都如昨日記憶一般,曆曆在目。
嗬嗬一笑,袁世凱將興業集團帶來的煩惱扔到了一邊,轉頭看著徐世昌說道:“卜五,剛才我問你日本人有什麽動靜,看你的反應好像很驚訝。”
一聽袁世凱問起了日本人的事,徐世昌露出了陣陣苦笑:“慰亭,日本人說可以幫助我們,但是他有一個條約,隻要我們簽了,日本人就會全力幫助我們統一全國,並且收複關外被毛子給占去的領土。”
聽到條約二字,袁世凱就開始臉色大變,深深的盯著徐世昌:“那個條約內容他們說了沒有?”他想起了十二年前的辛醜條約,而作為深受李鴻章賞識的他,自然知道李鴻章在簽署辛醜條約後的種種想法。
1901年9月7日,李鴻章代表大清國與11國簽訂了著名的不平等條約《辛醜條約》。在這份文件上,李鴻章將“李鴻章”三個字簽成了“肅”字的模樣,這三個字擠在一起,即虛弱無力,又辛酸悲苦。
很明顯,李鴻章此時在想的是以自己在朝廷受封的身份“肅毅伯”來落下這個恥辱的款。悲慟欲絕的李鴻章在簽字回來後,再一次大口大口地吐血。
而辛醜條約的賠款數量4億5000萬兩,則是對應清朝4億5000萬人口所定的數字,“人均一兩,以示侮辱”。李鴻章最終還是接受了這個侮辱。
即便是李鴻章在病榻上,依舊上奏朝廷道:臣等伏查近數十年內,每有一次構釁,必多一次吃虧。上年事變之來尤為倉促,創深痛劇,薄海驚心。
沒有人想像就要離世的李鴻章在寫下“必多一次吃虧”這幾個字時會是什麽心情。李鴻章畢生致力的“外修和好,內圖富強”的願望,到了生命的邊緣階段,算是徹底碎如齏粉了。
想到李鴻章的下場,袁世凱雖然內心極度排斥這種恥辱的條約,但還是忍不住巨大的權利誘惑問道:“條約複件帶來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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